那些过去,曾经真的很美好啊。
可如今呢?
多少故人或离或逝,独剩下孤独人在天涯。
这一份深深埋葬在内心深处的孤独,普天之下,已经无人能懂。
红尘人世,他所能珍惜的人,也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即便整个世界都没有了朋友、亲人,那些往故的,在乎的人,也从未曾远去,一直都只是被深深藏在了魂魄深处,只有偶尔的触动,才成转化为悲伤或快乐的追忆。
雷炎闭了闭眼,道:“之前吴用和柳风也是你吧?”
沈遗风轻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雷炎轻声叹道:“你、你到底是逆天人,还是我神剑宗弟子沈遗风?”
沈遗风十分冷漠,淡淡道:“有什么关系吗?在你们眼中,逆天人和沈遗风难道会是两个人不成?哈哈哈哈……”这笑,好悲哀啊。
方玉接过话,有些痛苦地道:“沈遗风,你快告诉我,冷师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没有回来?”
沈遗风看了方玉一眼,微有些不忍,淡然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方玉道:“安全地方?是什么地方?”
沈遗风道:“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不能告诉你。”
方玉脸色一变,冷道:“那我如何信你?”
沈遗风淡淡道:“我并没有要求你相信。”
“你。”方玉便欲发作,但雷炎及时出手阻止,雷炎看向方玉,道:“我信他。”
方主一怔,道:“师叔……”
雷炎并未再理会方玉,他看向沈遗风,道:“或许,我们真的错怪了你。”
沈遗风全身微颤,表面上却冷漠依旧,道:“现在来说这些,还有用吗?”说话间,他的目光,扫向了菩提寺四周的景物,虽然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是一眼望过,但那记忆,已经成为永恒,永恒到他至死都不忘。
是的,他的人生,正是从这菩提寺开始改变的。
神剑宗宗主和菩提寺方丈,这两位普天之下,最让人敬重的高人,在这菩提寺,竟联合对自己动手,如非灭天剑相助,现在的他,恐怕早已身在黄泉,或是灰飞烟灭。
想到这些,他眼中已经有一团仇恨的怒火在燃烧,隐有一丝戾色一闪而没。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改变。
改变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就算他希望自己还能够回去,可是那些自己在乎的人却已经不在、已经不在了……
物还似物,人却已悲。
在孤苦男子,一生之路,还有几多坎坷?
亡故之人,黄泉人间,鸿沟永恒不渡。
在世之人,天涯海角,不见伊人何方。
惟相思苦,痴情更添愁。
或许,孤独早已让他习惯,所以,心中的热情,也早已化成冰,麻木的迎接未来一切,正义邪恶,逆天救世。
这多么矛盾的男子……
“有。”雷炎眼中浮现一丝诉说不清的情感,道:“如果你是沈遗风,是黄英师弟的弟子,那你就依然还是我神剑宗弟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神剑宗仙人洞永远都是你的家,那眼下,你就应该出手帮助天凡,打破鬼尊。”
沈遗风心中一酸,眸中浮现凄凉泪光,淡淡道:“你想要我出手救凌天凡?呵,他多次欲要杀我之时,为什么,你们都在帮他,而没有人帮我?呵呵。你现在还叫我出手救他……”说话间,他转过了身,为的就是不愿意让人看见他眼角即将滑落的心酸泪水。
雷炎神色一黯,面色痛苦之极,忽然拾剑横于脖颈,露出一抹沧桑笑,道:“好,就让我雷炎代表神剑宗向你以死谢罪,希望从今往后,你能够迷途知返,那样,黄英师弟、罗四娘师妹也会泉下有知了。”
“不要,师傅。”雷烈脸色骇然,方玉此时却在对抗四周的鬼物,但听得声音也猛然全身一颤。
“扑通”一声,雷烈忽然在沈遗风身前下跪,道:“沈……师弟,我雷烈此生从未向人下跪,这一次,我求求你,我们神剑宗已经只剩下师傅跟李师伯了……”
沈遗风痛苦地闭了闭眼,并未开口,但却没待雷烈话毕,身影已经化为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紧接着,痴情剑猛然出鞘,传来“呛啷”一声龙吟,刹那之间,白光大灿,天地之间,仿佛已经只剩下这一种纯白如月般的神圣奇光。
大战中的浩气盟与鬼物大军,齐是脸色一变,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雷炎脸上浮现一丝欣慰之笑,道:“他果然还是那个仙人洞的弟子沈遗风。”
雷烈与方玉相互一视,眼中齐现一丝古怪之色。
雷烈道:“师傅,你原来是故意想试探他啊,可吓死我了。”
方玉轻叹一声,这时,四周有不少鬼物杀到,二人也再次展开了攻击。
“轰隆隆。”白如明月的奇光之中,一道剑气,冲霄而起,穿透云霄,直上九天,传来一声雷电轰鸣大响,惊天动地。
刹那间,狂风大作,惊雷连绵,九天之上,黑云翻腾,竟是缓缓形成了一个巨大涡流,其内无数闪电如人体毛细血管般来回交错,纵横驰骋,恐怖之极。
“他是逆天人沈遗风。”
“啊,怎么会是他,他要干什么?”
有不少浩气盟弟子认出了沈遗风来,立时脸色骇变,以为沈遗风此来,乃是为了对付自己一方呢,一时间,无不为之大惊失色。
就在此时,“轰。”苍穹之上,那涡流之中,一道硕大雷电,自天轰落,猛然击在了天空中那盘明月般的白光之中,紧接着,“叭”的一声响,沈遗风已然将雷电转嫁而出,劈向了鬼尊。
此时,凌天凡早已是油灯枯尽,内心十分着急。
鬼尊眼中的杀气,也越见浓烈,眼看再过一伙,自己就可以收拾凌天凡了,但却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现神秘高手,面对神雷,他已不得不放弃凌天凡,飘身半空,双手如蛇而舞,鬼气冲天,一条黑色巨龙,自身上窜出,冲天而起,与那道惊雷半空相撞,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煌煌神雷,天威浩荡,鬼尊的黑龙,猛然爆炸开来,黑气四窜,雷电之力也骤然而消,鬼尊闷哼一声,那黑龙乃他本命真气催动,此时爆炸,令他受伤不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仰天狂吼,凌天凡猛然借助雷灵珠之力,击破血光结界,冲天而起,与鬼尊及那白色明月形成三角对峙之势,面目狰狞,目光充血,脸色苍白之极,披头散发的模样,十分狰狞,但却杀气惊人,怒火滔天。
剑归鞘,明月白光逝尽,沈遗风神色复杂、矛盾,与鬼尊遥遥对望。
凌天凡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脖子微转,骨髓关节处,传来阵阵格格响声,嘴角挑起,狞笑不改,但却已强自压下了心中愤怒,朝沈遗风道:“沈遗风,我凌天凡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还你。今天就让我们抛下以往的所有恩怨,联手将这罪大恶极的鬼尊诛杀于此,也算为我人间做了一件善事,不知你以为如何?”
鬼尊嘲弄一笑,注意力转向凌天凡,讥笑道:“败军之将,还好意思在这里……”话未说完,忽然,鬼柆“噗”的一声,张口吐出了一股鲜血,脸色苍白之极,紧接着,怒吼一声道:“可恶。”一道元神飞出,钻入了鬼王符中,接着,柳飘飘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白衣飞舞,青丝狂乱。
发生了什么事?
许多看见这一幕的人齐是脸色一变。
沈遗风低声:“对不起,飘儿,我也是迫不得已……”快如闪电一般朝她飞射而去。
原来,方才沈遗风神鬼不知间,夹以十二层真气,施展出了缥缈无痕法诀,对鬼尊进行了一次致命攻击,重伤了柳飘飘大脑的同时,也令鬼尊的元神受到极大重创。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鬼尊之前与凌天凡战斗时消耗不少真元、加上方才骤不及防之下与神雷对抗、以及没有料知到沈遗风会有缥缈无痕这等神秘法诀的话,沈遗风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鬼尊……”三大鬼王看见这一幕,齐是大吃一惊。
凌天凡脸色一变,随即浮现一丝狞色,周身猛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绝世的气势,真元磅薄汇聚,身子冲天而起,一个回旋,蓄满十二层真气,趁沈遗风刚刚抱住柳飘飘、根本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刹那,突然大喝一声“一剑绝尘”,刹那间,轩辕剑上,爆发万剑青芒,化为一道经天剑气,开天劈地一般的斩向了沈遗风。
剑破长空,空气撕裂,传来惊人的呼啸厉响,青光所过,似是真的将这个天地都分作了两半一样,威力巨大,十分恐怖。
“不要。”地面上,雷炎全身大震,声音都在颤抖,方玉与雷烈也同是大惊。
沈遗风反应过来时,已自不及,但却在这一瞬间猛然提聚全身真元,回身以一式开天斩迎向了那道经天剑虹。
“砰”一声大响,响彻云霄,沈遗风闷哼一声,被震飞落地,连退十几步,头发瞬间披散,一张脸已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体内气海如狂涛四撞,张口连喷好几大口鲜血,显然伤势极重。
凌天凡面色一沉,没想到这样都没有一举击杀沈遗风,心中十分愤怒,猛然大喝道:“浩气盟群侠听令,沈遗风乃逆天灭世之绝世魔头,我等肩负斩妖除魔之大任,当代掌天刑,替天行道,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