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的一笑,珞溪盯着他的背影,缓缓说道:“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是我说得到,就做得到!”坚定地话语,就想两把尖刀,狠狠地戳在他们二人的心间。
殇曜桀往前的步子稍稍一滞,鹰眸中是一闪而过的犀利。随即,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很快便出了鸾溪宫。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珞溪紧绷的身子才猛的松懈,颓然的滑落到一边的软椅内。“啊!”腹部猛的传来一阵抽搐,珞溪低垂着眸子凝着自己高隆的腹部,心中酸涩不已。柔荑轻轻的敷上,温柔的抚弄,她喃喃道:“对不起,我说的不是真心话!”灼热的泪水,滴滴滚落下来。
随后的几日,皇帝都没有再来鸾溪宫,珞溪心里记挂着霖冽的安慰,却也不从过问。但是皇宫内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动,这倒让珞溪稍稍安心,至少这样足以说明霖冽还是安全的。
用过晚膳后,珞溪一个人神情萧索的坐在桌前发呆,脑中盘旋的都是那日她与皇帝争吵时说过的话。想着她自己最后说的那些话,心中顿时涌上悔意!冷静下来以后,珞溪早在心中把自己骂了几百遍!
三天了!自从那日走后,皇帝一连三天都没有来。眼前映出他临走前那张愠怒的俊颜,珞溪心中就觉得有愧,想要去和他说清楚,可是怕见到他冷冰冰的样子,更怕见到他与别的嫔妃亲热的摸样。对,想到此,珞溪心中就更加笃定,似乎已经看到他和其他嫔妃们调笑的嘴脸。
双拳狠狠地收紧,珞溪紧咬着下唇,眼中的酸意越来越强。‘嘎吱‘一声,如意轻轻的推开殿门,看着珞溪单薄的身躯坐在那里黯然神伤,心中不忍,她急忙换上一副笑脸,端着铜盆走了过去。
将铜盆放在地上,如意蹲下身子,将珞溪的鞋袜脱去,把她的双脚浸入温水中,柔声道:“娘娘,泡泡脚会舒服的。”珞溪神情黯然的看着她,眼中复杂难辨。
如意小心的将她的双脚泡进水里,看着略略浮肿的脚面,心疼的说道:“娘娘,您如今身子重,不要老是站着,看您的脚都肿了!”如意自顾给她揉搓着脚面,动作温柔舒缓,让珞溪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缓和了下,如意便柔声说道:“奴婢今日去高公公那里打探过了。”原本舒展的眉头再度紧蹙,珞溪脸色瞬时一黯,垂在身侧的双手兀自收紧,连她自己的都没有察觉,她此时是多么的紧张。
如意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全身紧绷,紧张的额头都有些冒汗,只是她却故意轻轻嗓子,将视线别开,佯装不在意。如意微微一笑,就连她都可以看出,她此时的伪装是多么差劲。收敛起玩笑,如意正色道:“高公公说,皇上这几日都在仪和殿就寝,没有去其他娘娘那里。”
珞溪四处游移的翦瞳猛的一滞,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樱唇不自觉的溢出一抹淡笑,如意细细凝着她的神色,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柔声道:“皇上这几日没来,肯定是朝中政事繁忙。”原本缓和下来的翦瞳又蒙上一层灰暗,珞溪心中暗思,他一定是还在生气吧!
“你凭什么不许?”
“就凭这个孩子!”
耳边回荡起那些话,珞溪心中又开始抽疼。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心中窒闷的要命。随手拂开如意散下的碎发,珞溪不自觉的问道:“如意,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如意揉搓的双手一顿,慢慢的抬起头来,水瞳直望着珞溪,想了想,便笑着说道:“奴婢想过啊!”稍稍顿了下,她脸上飘来一抹红晕,慢慢的说道:“等我以后出了宫,就回到老家。嫁个老实人,然后两个人守着几亩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纤细的手指将如意散下的墨发别到耳后,珞溪凝着她脸上绽放出来的纯真笑容,心思也跟着飘远。想起在江南之时,他和她,在田间一起玩闹的画面,樱唇就高高的弯起。
良久,当她的思绪渐渐回笼,看着四周奢华的摆设时,娇颜顿时一凛。这些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在她内心深处,想要的,也不过与每个女人都一样。能够与自己心爱的心相知相守,哪怕过得只是清苦的日子,也是无限美好的。
重重的舒了口气,珞溪挑眉看着清幽的大殿,心中百转千回。纷乱的思绪渐渐理清,珞溪心中一片喟叹,终究从刚才美好的瞎想中又回到现实。她和霖冽的关系还不能告诉皇帝,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了霖冽呢?
如意完全不查她的心思,给她洗好脚好,便柔声道:“娘娘,您早些睡吧!这几日您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听到她的话,珞溪才回笼心思,摒弃心里的烦乱,她笑着点点头,便换上寝衣,上了穿榻。
如意将她小心的安置好,才轻声出了寝殿,将殿门掩好。看着空荡荡的穿榻,珞溪神情萎靡,慢慢的坐起身子,柔荑轻抚着高隆的腹部,暗自低喃:“咱们该怎么办呢?”心中反复思量,珞溪竟然涌起想去见他的冲动。但是想起那一日,他说过的冷冷话语,心中还是觉得难过。而且真要叫自己拉下脸去求见他,讨好他,珞溪还真的拉不下脸。
暗暗生着闷气,珞溪撅着小嘴,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去想他!
翦瞳一转,正好看到挂在床头的那个八宝香囊,顺手将它取下,放在鼻间轻嗅,淡淡的香气吸入鼻翼,顿时让她心情舒畅。
须臾,高隆的腹部狠狠一抽,“啊!”珞溪一声痛呼,低眸看看,还以为是腹中的孩子顽皮耍闹,便气恼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慈爱。
“朕的大宝贝和小宝贝,今日有没有听话啊?”
耳边倏然响起他说过的话,珞溪眼中一酸,将香囊放好,便神情黯然的躺回到被子里。躺在宽大的软榻上,珞溪紧拥着丝被,将眼睛紧紧地阖上,拼命地想要入睡,去怎么也没有困意。
她侧躺着身子,颓然的望着穿榻的一角,脑中一片混乱,暗自出神。直到天色深谙,她才渐渐地有了困意,眼眸酸涩起来,缓缓地阖上眼睛,就在她正要入眠之时,却听到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轻轻传来。
珞溪紧张的不敢转身,只是将手里的丝被死死地攥着,掌心一片湿滑,直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靠近过来,她紧提着的心才放下,随之而来的是心头荡起的丝丝甜意……
诺大的寝殿之内,一片幽暗,只有些许的月光从镂空的窗格中洒进来。淡淡的银色月光,将光晕投映在青石地面上,泛起点点晶莹。
珞溪蜷着身子,屏息听着身后渐渐走来的脚步声。须臾,那轻微的脚步声一滞,细微的声音顿时消逝,珞溪心里一沉,紧攥着丝被的手指狠狠收紧,翦瞳瞪得大大的,静等着身后男子的动静。
良久,男子屹立的身影僵直挺立,踌躇在原地。褐色的瞳仁紧盯着榻上蜷缩的娇小身影,薄唇紧抿,看了她许久后,还是掉转过身体,朝着殿外走去。
殇曜桀往前的步子才刚迈开,一双手臂便自他的身后紧紧地拥住,“别走!”温温热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后背上,让他身子一僵,脚步瞬时停下。
珞溪赤着双脚下地,青石地面上的冰凉触感,让她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大步跑到他的身后,双臂穿过他的腋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因为高高隆起的腹部,珞溪只能费力的用双臂圈着他。
蓦地,男子修长的手指将她紧攥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一根根板开,珞溪霎时一僵,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直到殿门阖上的声音,才让她回过神来,几乎来不及多想,珞溪已经提起裙摆,追着他的身影,朝着殿外跑去。
大步跑到殿门前,一把将殿门拉开,却赫然撞上迎面而来的男子。看着他手中拿着的湿巾,珞溪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冰凉的泪水。鹰眸滑过她红肿的翦瞳,男子将她拦腰抱起,疾步走到榻上将她放置好。
温热的湿巾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也让珞溪冰冷的心房霎时回暖。
原来,他不是想走!
心中五味杂陈,珞溪也说不出此刻她内心发杂的心思,只是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殇曜桀放下手里的湿巾,再度坐到她的身边,深邃的瞳仁凝着她落寞的脸庞,心也跟着收紧。
倏地,他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挑起她的下颚,殇曜桀眼中一片黯然,暗哑的低语:“你竟然用孩子来威胁朕?”强自忍下的辛酸顿时涌出,珞溪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呜咽的说道:“我收回那天的话,全部都收回!”温热的泪水滚落在他的衣衫上,让他愠怒的心慢慢回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