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曜扬急忙跑到皇帝的身边,蹙眉说道:“皇兄,你放他们走吧!”皇帝咻的厉目,双眸狠戾的望着他,愤恨的说道:“殇曜扬,你做的事朕会好好和你算账的,现在你滚到一边去,不许说话!”额上青筋紧绷,皇帝怒声吼完,殇曜扬看着他暴戾的双目,心中有愧,也呐呐的低下了头,复杂的看着眼前纷乱的局面。
两方的人马还在厮杀,但是似乎好像伤亡不大,金甲侍卫在钟延的带领下明显的处处留情,没有赶尽杀绝。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四周突然涌现出大批的侍卫,手里都握着兵器,厮杀而来。为首的苏将军,大步奔到,故意大声说道:“臣救驾来迟,还请皇帝恕罪!”说完后,也不等皇帝反应,反手一挥,一批批的兵士们手里握住大刀,齐齐杀入人群中。战况瞬时扭转,人群中猛然传来阵阵的嘶吼声,刺目的腥红也喷洒出来。
霖冽双目一粟,全身颤抖的看着自己的人马一一倒下,血流成河,他猛的板过珞溪的双肩,眼中腥红的嘶吼道:“汝焉朵儿,你看清楚!这就是你爱的男人,看看他是怎么将咱们赶尽杀绝的!”珞溪瞪大了眼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颤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倏地,她只感觉身边一空,再看时,霖冽已经重新拿起利剑,朝着皇帝逼了过去。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些慌神,正在分神之时,耳边猝然响起一道激进的风声,下意识的将身边的殇曜扬外后一推,挥手就挡去。
珞溪眼中满是惊恐的看着殇曜桀手无寸铁,原地迎向霖冽闪着银光的寒刀。刀身逼近,殇曜桀微微后退一步,运气内力躲闪着他的进攻。
珞溪看着殇曜桀处于劣势,一张小脸煞白,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滴落,殇曜扬见眼前形势不好,急忙飞身将没入树干之中的宝剑抽出,正要扔给皇帝的时候,就看着眼前惊恐的一幕。
只见霖冽卯足全身的力气,咻的飞起,身子仿佛淬了毒的利剑,用尽全力的攻向皇帝,“桀……”凄厉的嘶吼声划破长空,珞溪用尽全力的唤着,心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跳动。
霖冽势如破竹的攻势,在听到女子这撕心裂肺的吼叫后,稍稍一滞,身形微顿。鹰眸中精光乍现,殇曜桀反手一掌,击在霖冽的腹部,当他的手掌触上霖冽的身躯后,眼中倏然一僵,眼看着他颀长的身子宛如落叶般,飘然飞起,一点点的坠落。
珞溪看着霖冽被殇曜桀一掌击出,身子飞起,朝着断崖下坠落,“哥!”一声悲鸣,珞溪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飞身而起,紧紧地想要去抓住他下坠的身体。
一切都来的太快,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就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随着霖冽飘出的身体一同坠下。殇曜桀双目猛的收缩,本能上前一抓,却只来得及抓住女子的一片衣衫。褐色的瞳仁中,清晰地倒映着女子滑落的身影。
“珞溪……”几乎是同一时间,殇曜扬也飞身而起,想要抓住她,手心中却只抓住了一缕清风,什么都不剩。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殇曜桀颓然的将双膝跪在崖边,手掌中是一片雪白的衣衫。
断崖前,女子飘然滑落于他的眼前,男子嘶吼的声音响彻云霄,徒留下那袅袅的回音:“朵儿,朵儿……”天际中徐徐飘下雪花,将大地染上一片莹白。那一抹凄然的身影,久久的跪在原地,眼中闪烁的晶莹,幡然滚落……
山脚下,一袭白色的衣衫飘来,男子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探在全身是血的男子颈间,墨瞳是倏地闪过什么,随即就隐去。凤目轻眯,他紧凝着敷在男子身上的女子,抬手将她的墨发拂开,看着这张熟悉的娇颜,薄唇缓缓地拉开一弯弧度。
轻轻的将她拦腰抱起,白衣男子薄唇轻启,“你,是我的了!”墨瞳中闪着熠熠的光辉,他的身子腾空而起,转瞬就消失在苍茫大地中,什么都不曾留下。
半山腰的另一对人马中,为首的那人眼看着女子凄然的身影,滑落于崖顶。云渭尘在那一刻也想要飞身而起,却被他身边的魏仲死死地拦住,墨瞳凝着珞溪下坠的身影,眼中满是腥红。
好久以后,他依然耸立于原地,直到魏仲带着人搜查回归,“皇上,珞溪和霖冽双双坠崖,尸身都被殇曜桀带了回去。”
云渭尘黯然的望着远方,眼中的恨意深沉,“珞溪……”薄唇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久久的回荡在山涧中……
天擎三年冬,皇帝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将鸾妃的骸骨葬入皇陵。根据逐月国的祖制,只有皇后辞世才能葬入皇陵。
窗外飘着大片的雪花,男子一袭玄色的寝衣,神情木讷的坐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弄着掌心中的白玉牌,指腹留恋在那浮雕的四个字上,久久的徘徊,褐色的瞳仁中幽深不见底。
良久,男子才稍稍起身,将身边的金锁拿在手中,鹰眸中渐渐涌起晶莹。
那日他在山崖下面找到两具尸首,那两具尸首都是遍体鳞伤,面目全非。虽然女尸的衣衫与珞溪坠崖时穿的一样,但是他还是不信她真的死了。直到将她抱起时,看到那不经意滚落出来的金锁,才让他不得已的相信眼前的那具残破尸体,就是她!
阖上绝望的双眸,殇曜桀将手心里的白玉牌和金锁紧紧地攥着,额上的青筋凸起,往日俊美的脸庞上布满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没有一点儿君王睥睨天下的气势。心仿佛被掏空般,锥心的疼痛蔓延着,一寸寸的啃噬着他。
眼前突然一阵迷乱,看着女子一袭鹅黄色的烟纱裙朝着他缓缓地走来。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满是柔美的笑意,一双如水的翦瞳亦如往日的柔情无限,“桀……”女子轻柔的声音,飘荡进他的耳朵里,让他身子一僵,惊喜的朝着女子扑了过去。
健臂猛的一揽,却扑了个空,双手穿过空气,最后只落在自己的身上,殇曜桀双目一粟,焦急的四下里转着圈,来来回回的找寻着她的倩影。
“朵儿……”暗哑的声音中溢满凄楚,他一遍遍的,不停地唤着这个名字,鹰眸望着空悠悠的寝殿,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突然之间,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哇,哇哇……”洪亮的声音传遍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才让暗自神伤的男子一个激灵,倏然想起还有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殇曜桀慢慢的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倾身将孩子抱入怀中,凝着他红嘟嘟的小脸,那残破撕裂的心房才得到些许的慰藉。
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孩子柔嫩的脸颊,褐色的瞳仁中晶莹一片,“朵儿,没有你,朕该怎么办,怎么办?”暗哑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却没有人回应他。
殇曜桀将薄唇缓缓地压低,亲吻着孩子的脸蛋,“皓儿,以后就只有我们了……”哽咽的话语,久久的回荡在清冷的大殿中,萦绕不散……
三年之后。
初秋的气候清爽宜人,一抹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朝着斜坐在回廊上打瞌睡的太监走去。小男孩穿着绣金的明黄色色衣衫,挽着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胳膊,他眨着明亮的褐色瞳仁,一步步逼近在回廊上坐着的人。
须臾,待他走近以后,便慢慢的来到那人的身前,蹲下身子伸出小手将小太监的衣衫下摆系上一个扣,满意的看着自己系上的死结他才狡黠一笑,然后起身,窜回到长廊的台阶上,一声大喝:“喂!”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太监猛的一个激灵,霎时起身,见到他身旁站着的小人时,立时缓了神色,急忙跪倒道:“奴,奴才参见大皇子!”
殇裕皓看着他吓得惊恐的摸样,心里暗暗发笑,挑眉看看他,装模作样的说道:“你胆敢偷懒?!”那小太监吓得连连跪地求饶,“奴才不敢了,请大皇子恕罪!”
双手捂着小嘴,殇裕皓笑的差点就乐出声音来,好久他才收起笑意,沉着声音道:“嗯,你下去吧!”那小太监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喜,忙得叩头谢恩。
然,就在小太监起身往前迈步时,就看见他惊呼一声:“啊!”紧接着就整个人往前倾倒,结结实实的摔在地面上,来了一个面朝下。
“哈哈,哈哈哈……”看到他摔倒的窘态,逗得殇裕皓笑的前仰后合,身子都站不稳。小太监一脸的挫败,又不敢出声,只好自己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将系上的衣衫解开,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开。
殇裕皓杵在原地,看着他蹒跚的脚步,还是笑的合不拢嘴。直到高卫急急的跑来,伸手拽拽他的衣袖,他才看到不远处的那一抹身影。
只见萧雨薇一袭淡粉色的宫装,脸色沉凝的杵在原地,双目犀利的看着他。殇裕皓眨巴着大眼睛撇撇身边的高卫。高卫看出他的心思,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对着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