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凤墨好奇地问道:“二皇嫂子,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累不累啊?”
听了凤墨说得如此有趣,如玉白皙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不觉得累,做母亲是每一个女人最幸福的,累也值了!”
黛玉见凤墨如此,生恐他再说出什么话来,于是赶紧转个话题:“墨儿,二皇嫂这个样子,不能久站,这里也颇有些凉,二皇兄还是带皇嫂去歇息一下,找个地方坐一会罢。我们且去观赏梅花了!”
一面向凤昊夫妇点点头,凤昊搀扶着妻子去了秋雪庵里去歇息,黛玉便同凤墨二人信步向梅苑走去。
梅花怒放千千树,徜徉在这一片梅海中,闻着那丝线寒香,黛玉裹紧了身上的白狐裘,她虽畏冷,但面对如此妖娆的梅花,终是舍不得,于是在梅林里流连不已。
梅林里踏雪赏梅的已然不少,时有俊男靓女自自己身边经过,黛玉便尽量地往人稀少的地方。
正在此时,却听一声惊喜的娇笑:“林姐姐!”
黛玉抬眸一看,原来是宝琴,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抖篷,眸露惊喜,笑盈盈地望着自己,旁边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正挽着她,见此人举止洒脱,眉目清朗,身着一件藏青色的皮褂,宠溺地站在宝琴身畔。
黛玉便知,这位年轻的男子便是宝琴的夫君,梅翰林之子梅白了。
宝琴握了握黛玉的手,笑道:“林姐姐,今年我们俩亦在被邀请之列。今儿一早我们夫妇俩便来了,我知道姐姐也会来的,故等了半天了,只是不见你们夫妇俩的人影,忍不住便先赏了半天了。”
一面说着并给黛玉做着介绍,梅白微微一笑,给黛玉二人见礼,因凤墨夫妇是茜香的王爷王妃,故欲大礼参拜。
黛玉忙拦住道:“万万不可,我和琴儿是姐妹,且不要论什么王爷王妃的,那样未免太外道了,莫要拘礼,还是一家人随意亲热些。只以姐妹相称,唤我姐姐即可!”
梅白清浅一笑,随即打量了一下黛玉身畔的凤墨,见众人传言中这个太后最宠爱的皇孙,虽说痴傻,但看外表确实丰神俊朗,气质卓然,又不动声色地极快地觑了眼黛玉,心里亦是暗叹。
凤墨紧紧拽着黛玉,梅白和众人的表情他看在眼里,这些年他随了太多这样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了,故此时默然不语,不置可否。
宝琴拉着黛玉,笑语嫣然,姐妹俩慢慢地穿梭在梅林里,两个俊美的男人默然随在身畔。男的潇洒俊美,女的俏丽秀媚,神情闲适淡然,清笑浅浅,软言俏语,看上去清雅如诗,温润如词。
四个的身影隐在梅花丛中,闲庭漫步,裙摆飘曳妙曼,环佩叮咚。花影摇曳,寒风掠过,清香四溢。
黛玉伸手拈起一枝虬枝,上面几簇梅花已然怒放,枝上些微的残雪映衬,水眸波光流转,笑道:“琴儿,可记得当初在芦雪庵烤鹿肉吃酒联诗的情形吗?”
当日姐妹齐聚,何等热闹畅快,如今风流云散,不知所终。
宝琴点点头,白皙的面颊因风吹而滕起丝丝的红晕:“当然记得,当日云姐姐吃了烤鹿肉,联诗时就她的最多,姐妹们均玩笑说是那块鹿肉的功劳,才助得她才思敏捷。她也笑言自己先是腥的膻的一顿大嚼,却是锦心绣口,出口成章,口吐莲花呢!还说自己是真名士自风流呢。也唯有云姐姐能如此豪爽潇洒。”
二人回忆起当初的情形,不觉相视而笑。梅白听着二人的谈话,不觉面露轻松,笑着道:“你们姐妹均是清雅之人,闺阁之乐也是如此有趣!”
宝琴微微有些自负地道:“那是自然,姐妹们均有才情,非寻常女子可比的。只是闺阁之作不好流传在外,其实林姐姐和宝姐姐的诗,有些男人只怕也望尘莫及呢!”
一旁黛玉听了宝琴的话,扑哧一笑:“琴儿,瞧你说的,不过几首诗罢了,闲来之笔,闺阁之乐罢了,让别人听了倒笑掉大牙了,妹夫可别当真。”
一旁的梅白微笑不语,宝琴才情不在他之下,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平素经常吟诗做对,有时候亦互相调笑嘲讽,不失为闺中一大乐事。
他早闻她的这群姐妹个个非比寻常,尤其是眼前这个林黛玉,如今茜香的消遥王妃,更是姐妹中的佼佼者。
而旁边的凤墨,见二人笑语盈盈,长眸微眯,心中亦是欣慰非常,黛玉的闺中之事他虽不知晓,但她的诗辞自己却是烂熟于心了,他对她今日的表现有着相当的自信,不知一会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黛玉眼望红如胭脂的梅瓣,眉眼含笑道:“琴儿,说到才情来,你的才思姐妹们哪个不夸?今儿你可要大展其才啊,你那首咏梅诗,当初众人可是交口称赞,今儿拿出来也让茜香的才子才女们瞧瞧!”
宝琴垂首而笑,转而问她:“林姐姐,你呢,是准备赋诗还是抚琴,你的画也不错啊,只是好久没见你的画作了。难道是每日只顾了和姐夫过你们的小日子而粗疏了不成?”
宝琴说着促狭地溜了一眼黛玉身畔的凤墨,见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黛玉身边,不离左右。于是一脸狡黠地开着玩笑。
黛玉脸色一红,暗暗伸出手用力地掐了她一下,瞪了宝琴一眼:“琴儿,你现在越发调皮了,快赶上云丫头的脾气了!”
宝琴笑而不答,姐妹二人缓缓地往前走着,刚扫过雪的石甬路,微微湿润,微风袭来,梅花RUI中的残雪悄然而落,翩翩然如片片飘舞的梨花。
正在此时,秋雪庵方向传来一阵琴声,须臾便见梅林中的俊男淑女们不约而同地从各个方向走了出来,均往秋雪庵的方向而去。
黛玉二人对视一下,看着从身旁边经过的人,宝琴拉住一个鹅黄色锦衣的少女:“这位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女打量了宝琴几眼,笑道:“消寒会要开始了,这是催大家前去集合的琴声呢。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噢,宝琴明白了,她和黛玉头一次参加,怎么知晓这其中的端倪呢。
凤墨一把拉了黛玉,兴奋地道:“娘子,我们快去罢,一会就找不到座位了呢!”黛玉忙和宝琴夫妇四个人也随着人流前往秋雪庵而来。
来到秋雪庵,见里面已经疏疏落落坐了不少人了,而在首座的,是一位清癯秀逸的青年,身着青色锦袍,正在抚琴,琴声自他的手下流淌,叮咚如清流而泻。
黛玉和宝琴从众人的私语议论中得知,此人便是今年消寒会的主持,茜香的今科状元,现任翰林院学士的风清扬。此人自负狂傲,但极有才干,深为当今皇上赏识,故才命其来主持操办今年的消寒大会。
黛玉四人逡巡了一下,见凤昊夫妇坐在风清扬的右首,正静静地听着此人抚琴,看情形似与此人很相熟。左首,坐的竟然是凤离夫妇。
黛玉神色一凛,微微蹙了蹙眉,仔细看了看座中的格局,发现并不是按尊卑等级而设,便放下心,四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处虽离得远,又偏僻,但却是能一览整个厅堂中人们的情形。
见黛玉等四人进厅,风清扬清眸极快地扫了黛玉一眼,心中虽惊诧,但表面并不动声色,向着黛玉所坐的方向扫了一眼,眸光一闪,很快地低了下去。依旧抚着琴,黛玉听那琴声,声音虽不高,却无一遗漏地送到了每一个角落里。
微微向宝琴点头,宝琴亦是一笑,轻微地颔首。
风清扬手下并不停,直到人们聚得差不多了,方蓦地停下。
风清扬淡定了看了大家一眼,转首凑向凤昊低语了两句,又复向凤离说了几句,随即站起身来,一双清眸神彩飞扬。
厅内一时蓦地静了下来,只听他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各位才子名媛,今年的消寒会,蒙太后不弃,令在下来操办主持,在下未敢推辞,虽才疏学浅,但秉承太后懿旨自当尽力而为。有雪无梅俗了人,有梅无雪不精神,天公作美,昨夜的一场瑞雪,为今日的消寒会更添风韵。规矩一如往年,展示自己最擅长的,诗辞赋,或丹青乐器,不一而足,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秋雪庵为诗辞书法馆,对面的听雨轩为丹青馆,而擅长乐器的则去右侧的韶乐阁。各馆择出第一名,能者胜出。”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议论纷纷,交换着各种眼神,半晌方渐渐地低了下去,风清扬挑眉微笑道:“今年主评判即为在下,另外三位是大皇子凤离,二皇子凤昊。”
说着视线向黛玉所坐的角落瞥过来:“和逍遥王妃!”说罢一双清眸精亮地扫向角落里的黛玉,同时面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向黛玉微微致意。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均哗然,谁也搞不清这里面是什么端倪,每年大皇子二皇子做评判倒是无可厚非,茜香人对女子还是很尊重的,并不觉得由一个女子来担任评判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