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十三省察院祝茂连,巡察到广东。千里传声,万里传名。说道:新察院为官清正,极甚明见。一乡人共做一张含冤状词,离城三日赴告。
为虎恶杨昌勒婚不从,买贼扳良事。檄保吴祖基密报花容,强逼蚁女为偏,我等六人联志不从,被恶发纵家人四十,登门抢夺。蚁知虎势难逃,将女带往异乡。虎恶心头未遂,难以入手。后因太爷经审勘问六犯,此桩大案,未尝六人,打劫总有贼伴,急急供出,罪可轻恕。以致六贼供扳。我六人获到公堂,刑法太重,不得不招,不得不认。问成死罪,实是冤情难诉,陷死良民。伏乞青天电察,则蚁生死难忘。泣血苦告。
察院已到了连州上了新任。各官礼物纷纷。杨昌见察院大老爷升任都来送礼。有一衙役近附低言,此人就是恶虎。察院瞧视此人,面如虎性若狼。心中可恨,将其虎恶拘禁厢房。叫人擂鼓升堂。拘出六个经阵贼犯,台前勘审。六犯带齐,到了公堂跪下。爷台喝声詈骂:“你六贼焉敢受贿扳良,从实招来,免我三推六勘。”其贼禀告我六人焉敢受贿扳良,只因我兄弟十二人同谋贯串。我们六个经阵捉获,死而无悔。其实同谋,因见苦乐不均,是以供之。”爷台喝叫动刑,六犯俱上了夹棍,苦痛难当。其中一个埋怨道:“当先我说不可受贿,都是你五人连累于我,供扳六个良民。”爷爷喝声又骂:“急急供招,免我再动刑法。”其贼抵当不起,只得招认:“当初土恶杨昌,叫我供扳六个良民,每人赏我银子十两,是以供之。事到其间,不得不说。”一笔招成。察院叫人录出口供,发回监去。
再唤土恶杨昌听审,杨昌向前打个鞠躬,察院拍案厉声骂道:“杨昌这厮,恃土恶依据一方地道,逼民勒婚买贼扳良,从实招来。”土恶低头说道:“并无此事。”察院道:“现有六贼供招受贿扳良,又有乡民冤状在我台前苦告。何不睁开狗眼一看。”土恶无言抵挡,当堂行杖四十,收入监去。
察院又唤六个被陷犯听审,察院问道:“你当初被陷冤情从实诉上。”犯苦诉:“当日我六人皆是土恶佃丁。一日土恶顿起淫心,勒檄保长吴祖基密报花容。我六人各有一女,美貌超常。一日唤集我六人到了贼家,只道有何论事。不想那贼说起我家六个女儿与他为偏。我等料知虎势难逃,将女带往异乡。说道六个女儿昨夜投水身亡。只道此事了毕。其贼纵起家人数十登门抢夺。恶贼无能入手,不想祸门已开。又遇这一宗贼案,恶贼入监假作看亲,喝退禁子。其贼开定我六人姓名,每贼赏银十两,买贼供良。州官行牌,捉获小民,到了公堂,问成冤枉死罪。”察院道:“你当初就不该招认。”“禀上爷爷,刑法太重,不得不招,不得不认。”察院又道:“当堂招认一定是死了。”又禀:“认了亦死,不认亦死。总望皇天答救,今日幸逢青天大赦,死里还生,则我后代儿孙铭沾恩泽。”察院吩咐将六人去了手剪链子,带入厢房听候发落。
又唤保长吴祖基听审,祖基跪下。察院怒骂祖基:“这厮你当初密报朱文卓等六女花容,误人性命非轻。你这厮该当何罪?”吴祖基禀上:“土恶杨昌乃一坊土霸,勒檄我小民,若不遵唯小民死于泉世矣。”察院骂曰:“这厮原是一班狗党。”喝喝行杖二十,发放回家。批曰:
审得六贼,当阵捉获乃真赃贼犯,死而无悔。温知州一片暗昧,不察明冤,不究正犯,反加陷民,险误丧身大祸,良可痛哉。孰可忍也,合当降级罚俸三月。汝等六人身受明冤,幸逢天赦,应沉复浮,以降复升。幸有云开见日,明察秋毫。风烟下坠,紫气升腾。上有天恩全悯,下有地祈默佑。宥你六人回家,各安生业,免致冤枉。土霸杨昌,虎恶逆理,无道屡行十恶,檄勒乡民朱文卓等六女强逼成婚。人愿如此,天理未然。淫心未遂,故将银两买贼扳良,害人倾家灭命。上有皇天鉴格,国法明刑,决不轻贷。狼心害人不死,反为灭门之祸。与六贼一同造罪,以定国法,以正风化。钦命大老爷判断:贼案六名,土恶杨昌,一同押出法场枭首。事皆已毕。
却说六个被扳人犯,幸有天恩大赦得命还乡,答谢天地,六人聚议云云:“钦命大老爷为官清正,审事犹如察镜。若不得大老爷这等清正,我们六人已归泉世矣。”顾清源说道:“今我六人无物可报这般大恩,如之何矣。”常大年道:“当日被土恶杨昌强逼,我等六个女儿檄勒为偏,是以惹出这般大事,险些误了丧身之祸,今日已得死里偷生,我们六人将六个女儿相送以酬大典。”众人诺曰:“甚妙,极合我心。”于是各人回归。言知妻女此事云云,无有不从之理。其中一女说道:“爹报爷命,儿报爹恩,理之当然。”
此日各有手本一个,献女酬谢大典。大老爷吩咐:“钦承圣旨,千里为官,护国为民,本院以到活放冤民,除治奸党。一来为国扶正;二来平静奸权。焉敢擅受民女,决不受也。汝等百姓,回归勤务桑田,各安生理,工商各执,毋作非为,去罢。”又说:“文光耀感铭察院大老爷恩德,念念在怀,无物可报他恩,愿将女儿相送。推辞不受,我等将女儿送到他家,恳求太夫人、少夫人容纳两全其美。”自六个女儿送到祝家不胜喜悦,终日欢怀舒畅。又说祝茂莲做了十三年察院,一日,奉旨回乡,一家人喜乐欢天。正室以生三子,六妾共产八男,三子已登两榜,五子皆是乡科,三子忝在黉宫。一家团圆聚会,天下共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