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萧
如果我是猎人,我必将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狩猎者。因为我是那样地喜欢黑夜,迷恋这种静谧的生活。别怀疑我是卡夫卡的忠实崇拜者,如果阳光能够吸掉所有的城市噪音,我将不再认为在夜里睡觉是一种太奢侈的生活。
“我无法走进你的世界。”Joe在电话中说。是吗?那就不要继续对我说,“我在你门前徘徊,不知道离开还是等待。”我放下了电话。既然你走不进来,就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徘徊。
我知道,Joe会对这电话的忙音耸一耸肩,无所谓地笑一笑。我也知道,他会想,我无法走进去,你也无法走出来。他更知道,如果有一个天平。他一边我一边,那么谁都不会被地心吸引。
万有引力也有疏忽的时候,那就是当我和Joe的个性未被书包里的重荷拌着大人们的唠叨消化,未被城市里流行的精神垃圾埋没,未被包着甜味果胶的衣食炮弹击中的时候。
我不会在放学坐汽车回家的空当儿从书包里掏出书本来看。Joe也许会,但是如果你细心便会发现,那是苏格拉底的《辩护同》或是赫胥黎的《开明教育》。记得Joe曾对我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了一位有着光风霁月般潇洒又有着自然朴真气质的好教师。”天哪,他哪来的那么多词!我摇了摇头。“怀特海,英国哲学家和数学家,知道吗?”我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当我吟诵“昨夜风疏雨骤”时,Joe一定也会一头雾水。当我向他介绍席琳狄翁时,他一定会给我讲希拉里的才华和内涵。当他描述路易斯如何甩开长腿去抱那几秒之差便会飞走的世界冠军奖杯时,我也许会翻开节目单告诉他,哪天电视的《动物世界》里会播放袋鼠的生活习性。
我和Joe就是这样一直是很好的同桌,也许我习惯了在习习晚风中的孤独,Joe也习惯了阳光赐予他的形单影只的寂寞。
当我有一天无意对他说,“Joe,有些话对你说要比对夜风说感觉好多了。”之后,竟然发现他很感动。然而感动后我依旧不会离他太近,我相信许多魅力在于彼此之间的距离。城市里琐碎的生活需要一种距离,虽然楼上楼下的差距总会使楼上晾衣服时滴下的“口水”漫落于我的阳台,但是距离之差往往会免去许多口舌之争。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染上了一种大都市的流感,至少周周的一些人都在这样地病着,比如蜂拥着去挂一个名牌,去登一高度。我总以为,让凡·高去写像《怨女》或《茉莉香片》那样的文章,或者让罗纳尔多去评价美国的三大球——棒球、篮球和美式橄榄球,真是件既糟糕又可笑的事。但是Joe却很正经地说:“可以,完全可以,邓小平都有空儿去成为专业球迷,何况罗纳尔多!”
是的,当登上了一个高度,再去鸟瞰足下青草时,做什么都会被别人高高捧起。于是,我也不想成为梯子。于是,我常常打着喷嚏大呼——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