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冷帝的刁蛮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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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苏如墨一惊:“御彦,你——”

“很稀奇吗?身为皇子,离那个位置那么近,我又一向被人捧得很高,觊觎皇位又有什么稀奇的?”龙御彦居然微笑着,神情很平静,道,“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但是,父皇知道,四哥也知道。”

“那——”苏如墨怔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样轻薄浮世的御彦,那样敬爱着御天的御彦,怎么会?

“父皇知道后,给了我两条路走,第一条,放弃这种想法,第二种则是给我和四哥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如果我能证明我比四哥做得好,那么,他就立我为太子。但是,如果我输了,就以死谢罪。”

现在他活着,御天是皇帝,那么——“你选了第一条?”

龙御彦摇摇头,道:“不。当时的我知道四哥顶我的身份入军,知道四哥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无用,但是,我一直被众人捧着,却也并不觉得自己比四哥差,所以,我选了第二条路。父皇很震怒,倒是四哥很平静。”

接下来一个月,他跟四哥同睡同起,同上课,同参政,他总是滔滔不绝,赢得所有人的赞赏,而四哥却总是沉默,倾听着,一言不发。当时他还很得意,觉得自己必赢无疑,结果却得到父皇一顿谴责,那番话直至今日他仍然记得。

“何为帝王?御臣者是也,睿智英明固然重要,但首要是能够御宇臣下,因此必须要沉静,要懂得听,倾听众臣意见,了解群臣心理,把握群臣走向,而不是如你这般自我卖弄!御彦,你太沉不住气了!”

他不服:“父皇,你训练四哥那许久,他当然懂这些!”

父皇答他:“你错了!朕一直观察你们,你四哥从小便比你冷静沉稳。”

而后,一系列的笔试测试,他全部败给了四哥,彻彻底底,他曾抗议,说这样不公平,所比的都是四哥擅长的,而不比他会的,父皇答说:“御彦,帝王是要治理天下的,而不是调瑟弄弦,吟文舞墨!正如你所说,在这些帝王之术上,你四哥比你擅长!”

虽然胜负早已分晓,但父皇仍然将比试延续到最后一天,那是个极其残酷的测试,两个人并排而立,一个是他的近侍,一个是四哥的近侍,头戴峨冠,峨冠最下面有一个洞,他和四哥分别持弓,射到冠洞者为胜。他对着自己的近侍,拉开弓,手却在微微颤抖,额头涔出豆大汗珠,纷纷而下,几番瞄准,最终却还是颓然放弃。

他怕自己会射偏,会射死自己的近侍!

父皇在旁,冷冷道:“御彦,凭你的射术,本来是能够准确地射到冠洞的,但是,先前的挫败耗尽了你的自信,近侍的身份分了你的心神,因此你会败。但是,如果换了你四哥在你的位置上,他绝不会如此,这就是他与你的区别!”

然后是四哥,没有半丝犹豫,张弓,瞄准,放箭——箭稳稳地射入冠洞,没有丝毫偏倚。

从头到尾,四哥的神情都很平静,没有丝毫涟漪。

“御彦,你的心太善,你的手不够稳,而你四哥则不然,他够冷静,够沉稳,够狠心,所以,朕选择他继承皇位!”

苏如墨好奇心起:“你选了第二条,那么结果呢?赢了还是输了?”

回首往事,龙御彦不禁轻笑,笑自己的年少轻狂,心高气傲,在父皇和四哥面前折得干干净净——“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输了?”苏如墨惊呼,“那么,你父皇他——”

“对,输了。”龙御彦再度确认,别过脸,静静地道,“依照我与父皇的赌注,我要以死谢罪!”

虽然御彦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但苏如墨却仍忍不住心惊:“先皇顾念父子情意,所以宽恕了你?”

“不是!”龙御彦摇摇头,“父皇是言出必践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苏如墨迟疑:“那——”

“是四哥。”龙御彦微笑道,“是四哥替我求情,所以我才能活着。我说了,父皇不会轻易改变心意,但是四哥只说了一句话,便打动了父皇。你猜,四哥说了什么?”

苏如墨微微蹙眉,沉吟了许久,还是摇摇头。

想起御天曾说过的那些往事,那样绝然的维平帝,想要用普通的父子情意打动他,显然不可能,若分析利弊,又绝不可能一句话便说服他。

龙御彦望着苏如墨,笑了:“四哥说,‘父皇,我与御彦同胞而生,血脉相连,紫星已经毁了一个我,请你不要毁了另一个我’。其实,当时我不懂为何父皇会因为那句话而震动,留下了我的性命。直到四哥继位,看着他,我才慢慢明白,什么叫做‘紫星毁了他’

“为了做好这个皇帝,四哥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喜怒哀乐、情感理智甚至四哥的性命,一切的一切都献祭给了紫星,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在他心里,他永远只是齐盛帝,而非龙御天。这种感觉,唯有做过皇帝的人才能明了,所以,父皇才会心软。”

龙御天,他的四哥,大概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四哥说:“请不要毁了另一个我!”

是的,在四哥心里,他不只是他同胞双生的弟弟,血脉相连的弟弟,更是另一个自己。他放弃了所有,所以希望另一个自己能够拥有所有,自由、感情、幸福、亲情、爱情、友情……拥有他所没有的一切。所以,牺牲了所有成为帝王的四哥一直尽心尽力地护着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没有太过拘束他,没有强逼他做过任何事。

也是从那之后,他才真正地开始懂这个哥哥。

“所以说,如墨,请不要用你们那个时代的标准来要求四哥,可以吗?这样对四哥不公平!他是皇帝,身不由己,就算是婚姻,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更多要考虑到紫星的利益。所以,一个不委屈的名分,一颗诚挚不变的心,是四哥能够给你的全部。”龙御彦蹲下来,伸手拍在她的肩上,微笑道,“所以,不要跟四哥赌气了,他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