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冷帝的刁蛮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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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许久,龙玉灵才抬起头,眼眸中泪雾盈然:“四哥,灵儿要离开了。”

“嗯。“齐盛帝低低应了声,眼眸微黯,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如果恨,就恨朕吧!没有关系的。”

“不,不恨!”龙玉灵摇摇头,摇落了眼角的泪,“灵儿是紫星的公主,这是我该担当起得责任,不能逃避。就像……”她凝望着齐盛帝略嫌消瘦的脸,泪意纵横,哽咽着道,“就像……四哥是紫星的帝王一样,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我一直想要跟四哥说,我不恨,不怨,所以,四哥,你不要为灵儿觉着难受。”

齐盛帝一怔,手微微握起,慢慢地闭上了眼。

许久,他又慢慢地睁开眼,低头,微笑着,柔声道,“朕一直以为,你还是小姑娘,原来,一眨眼,朕的灵儿已经长大了。”

从来没有听齐盛帝用这样感性而柔和的语调跟自己说话,龙玉灵眼又是一阵泪雾缤纷。

她的四哥,从小就跟自己和五哥不同。

从她记事起,最常陪在她身旁玩闹的是五哥龙御彦,而有着相同容颜的四哥却只是遥遥见过,惊鸿一瞥间,只觉得那张肃穆冷静的脸不像是跟五哥同岁;再长大些,她和五哥能偎依在父皇母后的怀中撒娇耍赖,逗得他们笑逐颜开,她的四哥,却只是每日定时问安,语词恭敬,神态却透着些冷漠;再后来,她跟五哥在皇宫到处玩闹,嬉笑欢颜,每次见四哥,却只能看见他正襟危坐,神色淡然地读书,或者听少傅讲学……

别人说她的四哥冷漠沉淡,像是没有感情。

她本也这样认为,直到那次,春光明媚时,她在扑蝶嬉戏,偶尔好奇地瞧着上课的四哥,却无意中瞧见四哥向外的一瞥,在那一霎那,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目光平淡中所蕴含的渴慕和向往,然而,却只有那一霎那,随后,她的四哥收回目光,专注地听课,再也没有看过一眼,以后,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渴慕,以及,那样的眼眸。

虽然小,她却隐约感觉得到,四哥内心的某部分,被父皇刻意地夺走了。

因为,他是父皇选定的皇位继承人,紫星王朝未来的帝王。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无奈,就好像冥冥注定的命运,不由得自己选择。

她也还记得,五年前那晚,就在飞炫宫,父皇破天荒地对着四哥雷霆震怒,原因为何,她至今都不知道,只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四哥傲然跪着,肩腰挺直,以她从未见过的倔强眼神瞧着父皇,无畏无惧,一字一字道:“父皇,儿臣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就会喜欢,或者厌恶。难道这错了吗?”

父皇的回答亦同样的绝然,不容违逆。

“人有喜恶,这没有错,但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紫星未来的帝王,必须公正无偏,若喜欢或厌恶某人某事,必定影响你的决断,事,从小而积重,因此必须防微杜渐,如果你连这个道理就不懂,就不配做紫星王朝的帝王!”

“若不配,儿臣便不做!”四哥的腰挺得直直的,坚持和倔强一如他的眼神。

此言更是激怒了父皇:“胡闹,帝位是由得你如此儿戏的吗?”

“儿臣愚昧,不堪此位,难道连放弃也不可以吗?”

不知道是那句话激怒了父皇,想也不想就给了四哥一耳光:“你记住,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宿命,不容选择,除非死,否则永远不可能摆脱!你如果再想着逃避,那朕宁可现在一掌毙了你!”

她在旁偷偷瞧着,看着父皇和四哥的对峙,两个同样倔强绝然的人,一高一低,一跪一立,就那样的对视着,眼神交锋,谁也不肯退却半步。

之后,四哥便到思过斋思过,三天三夜,不眠不食,直到不支倒下。

那场病,四哥高烧了两天两夜,后来终于被御医救活,却越发的沉默寡言,眼眸幽邃,再也不复那晚的凛然锐傲,也再不曾有过如那日看春光般渴慕和向往。

就好像,心真的死了。

她的四哥,终于不再是龙御天,而成为了紫星王朝的帝王。

不曾见血,不曾见泪,不见伤不见痛,但彻底地让她和五哥明白了什么叫做皇室的宿命。

因此,纵然要舍弃爱情,和亲东戎,她心痛落泪,却还是坦然接受。

她不怨,不恨,因为她知道,紫星王朝最至高无上的齐盛帝,她的四哥,其实是第一个为这万里江上而牺牲的对象。也是,被牺牲得最彻底的——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热,他的情,他一切的一切都葬送在那高高的帝位,葬送给了紫星王朝的繁华昌盛,。

就像父皇说过的,有些责任,不容选择,不容逃避。

“灵儿,难过的话就哭吧!”齐盛帝低柔的话语,打断了龙玉灵联翩的思绪。回过神来,凝望着被牺牲得最彻底却最淡然的四哥,她一阵心酸,摇摇头,道:“不用了,四哥,我已经哭过了,在苏姐姐怀里。你知道的,她一直都陪着我,陪着我哭,陪着我笑……四哥,我难过的时候,可以哭,可以难受,可以靠着苏姐姐,可是你呢?你也是人,也会有累的时候,有难过的时候,有痛的时候,你没哭过,没有闹过,没有人可以依靠,你要怎么办呢?”

齐盛帝微微一怔,摇着头:“傻丫头,朕有紫星。”

“四哥,紫星是责任,不是依靠!那么重的万里江山,压在你的肩上,你不会觉得累吗?”

齐盛帝轻笑:“灵儿,朕是紫星的帝王。”

似乎是答非所问,但却是最真实的答案,因为他是紫星帝王,不能累,就算累了也不能依靠任何人!

“四哥,我走之后,你代我好好地照顾苏姐姐,好不好?不要看她好像很坚强,其实心里很脆弱。”

“放心吧!”沉默了一会儿,齐盛帝轻声道,“御彦会照顾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