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东,是姑臧最大的市场,这个市场几乎占了城市四分之一范围,从西域过来的珍珠宝石和灵药,从大漠来的马匹和牛羊,从江南过来的绣品和茶叶,此外还有特殊的人市,胡女、番女和汉女都在这里交易。
除了这些,一些杂耍艺人也在这里表演,他们的表演给市场更添了几分热闹。
“客官,客官,您来看看,本店刚到的山离国玉珍阁的玛瑙,绝对是珍品,..。。”
“老爷,老爷,老爷,到我们店看看吧,我们店刚到的身毒国地毯,精美华丽,客官去看看吧。”
“客人,我们店里有前车国来的棉布,上品棉布,客人来看看吧。”
“客官,要中介吗?我对这了如指掌.。,客官,我在这里十年了,对这里没有不知道的。”
..。。
柳寒他们一行刚走进市场,立刻被人瞄上了,也难怪,他们一行的穿着和行为举止便与众不同,柳寒气度沉稳,穿着昂贵的,由棉布制成的长袍,身后跟着的柳铁和小七,也同样穿着昂贵的棉布衣服,不过,俩人的服装式样很明显是下人的式样,特别是小七,穿着新衣,走路有些畏首畏脚,生怕将身上的衣服碰坏了,完全没有昨天的灵动。
柳寒没有搭理这些伙计,这样拉客的店,不管说得多天花乱坠,东西肯定不是上品,他要的东西必须是上品和精品,越奇巧越好。再说了,什么身毒国,前车国,山离国,那就是他的后花园。
身毒国,在西域以西,该国的地毯精美无比,无论西域还是大晋,都很受欢迎,可身毒国地毯九成出自他的商队,这次带来的便有大批精美地毯。
山离国的玉珍阁,是西域最有名的珠宝首饰店,也控制在他的名下,这次也同样带了很多。
前车国最大的棉田,最大的纺织作坊便是他的,他也是西域最大的棉布商,控制了西域九成的棉布贸易。
这十多年里,他纵横西域,以武力加胡萝卜的手段,控制了整个西域四成以上的贸易,其中最优质的资产大部分都在他控制之下,为他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钱和刀,是复仇必备武器。
“客官,不知道您是要看行情还是要买东西,或者是要卖东西。”
从边上过来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人,中年人看上去挺从容,可仔细看,眼中有一丝焦虑。柳寒略微迟疑便点头:“行啊,你带路吧。”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中年人大喜,尽管他极力抑制,可依旧无法掩饰:“老爷可以叫我张猛,我在这五年了,老爷要买什么?”
小七在柳寒身后,神情丝毫不变,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柳铁身后。瀚海商社在这个市场设有店门,而且是市场最大的店面之一,完全没有必要找这个中人。
“不知客官是要卖还是要买?”张猛问道。
柳寒瞟了他一眼,这张猛的名字是够猛,可这中年人却一点不猛,没有一点张飞的味道,白白净净的,颌下光生生的,就像刮过的,看不到一点胡茬,若非看到他的喉结,恐怕会禁不住怀疑他是宫里逃亡的太监。
“买。”柳寒答道。
“不知客官要买什么?”
“马,珠宝,玉石,..”柳寒沉凝片刻:“好东西都买。”
张猛精神一振,随即倒吸口凉气,这语气够狂的,悄悄打量下柳寒,柳寒看上去三十多岁,从穿着看,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点,不像是豪门大户的样。
柳寒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依旧四下张望,随口又补充道:“不过,我可要先说好,只要最好的,差点都不要,还有,该你挣的,保证你能挣到。”
这是警告,柳寒很清楚这其中的猫腻,这和前世的导游差不多,两边吃钱。
“客官请放心,我从来不作那样的事。”张猛正色道。
“这样吧,我们先去奇珍阁。”柳寒说。
张猛稍稍迟疑下才说:“客官,您要是相信我,我带您去个小店,绝对不会让您空手而归。”
柳寒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相信:“哦,还有比奇珍阁更好的店?”
奇珍阁是这个市场上最大的珠宝店,在柳寒拿到的资料里显示,奇珍阁属于凉州寒族吴家的产业,吴家虽然是寒族,可在凉州也有上百年历史,与士族马家交好,有两个女儿嫁入马家。
“奇珍阁珍宝无数,可论工匠,奇珍阁却不如品玉斋,品玉斋的少东家是少见的巧匠,其设计雕琢的踏雪寻梅,松下童子,被凉州府以重金买下,作为寿礼送与秦王殿下。”
说到这里,张猛停顿下,有些犹豫的看看柳寒,这品玉斋的珍品价格可不便宜,柳寒看上去不像很有钱的样子。柳寒就像没注意他的目光,随口打个哈哈:“哦,那就去看看,这品玉斋居然还有这样的巧匠。”
张猛心里略微忐忑,小心的说:“品玉斋有一镇店之宝,百鸟朝凤玉屏风,平时秘不示人,客官的机会很好,若还在以前,店家肯定不会卖,只是最近他们遇上了麻烦,想要将这镇店之宝出让,.。。”
张猛边说边打量柳寒的神情,柳寒神情似笑非笑,似乎满不在意,他小心的提醒:“只是,价格肯定不会便宜。”
“好东西自然是好价格,就怕言过其实啊,带路吧,我就见识下这百鸟朝凤。”柳寒的口气依旧很大。
随着张猛走进旁边的一个小巷,没走多远便在一处店门前停下,柳寒抬头看看匾额,上面书着品玉斋三个大字,这三个字温润厚重,笔锋收敛,含而不露,然而奇怪的是,却偏偏给柳寒俊秀飘逸的感觉。
“好字,好字,间架舒展,张弛有度,好字,好字。”柳寒赞叹道,张猛神情微异,显然没想到柳寒居然能看出这字,正要答话,柳寒已经开口问:“这是店主人写的?”
张猛恭敬答道:“小可与店主人有数年交情,前些日子店主人请小可草就。”
柳寒轻轻哦了声,再度仔细端详下匾额,又看看张猛,然后微微一笑:“没想到,张先生居然能写出一手好字。”没等张猛谦虚下,又问:“张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凉州人。”
张猛苦笑下没有答话,上前掀起门帘:“客官请。”
柳寒这才想起,从头至尾,张猛都没称他老爷,一般这种拉客的中人都称老爷以博客人的高兴,但这张猛却没有。
柳寒心里微微一笑,也没在意,抬腿走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