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乞尾赖犬(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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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汪精卫(1)

1.“和平工作”

大汉奸汪精卫汪精卫,名兆铭,字季新,生于广东三水。1903年官费赴日本留学。1905年参与组建同盟会,一度主编《民报》。1905~1906年,他发表一系列文章,宣传革命主张,抨击清政府和改良派。他文思敏捷,又富演讲天分,深得孙中山重用。1910年3月,为激励革命志士,汪精卫谋炸清摄政王载沣,事泄被捕,被判处终身监禁。在狱中,他写下《慷慨篇》,其中“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等句一时传诵,深得热血青年共鸣。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后,汪精卫出狱。他与杨度组织“国事共济会”,呼吁停战议和。12月,充当南方议和参赞,参与南北和谈,主张孙中山让权,推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此后,他到法国留学。回国后,于1919年在孙中山领导下,驻上海创办《建设》杂志。1921年,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汪任广东省教育会长、广东政府顾问,次年任总参议。

1922~1923年,孙中山筹备改组中国国民党,汪反对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1924年1月,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汪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兼宣传部长。1925年3月,孙中山病危,汪代为起草遗嘱。孙中山病逝后,广东政府于1925年7月改组,汪被举为国民政府常务委员会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蒋介石发动“4·12”政变后,汪也于7月15日发动政变,残杀共产党人。

1928年11月,陈公博等在上海成立改组派,汪被举为首领。1930年,汪联合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共同反蒋。失败后,逃往香港。1931年,汪纠合各派反蒋势力,在广东另立国民政府,与南京国民政府对峙。“9·18”事变后,再次与蒋合作。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汪精卫被举为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国民党副总裁、国民参政会议长,地位仅次于蒋介石。

此时,人们对战局的形势有3种看法:(1)、亡国论:认为中日战争的结果将导致中国亡国;(2)、最后胜利论:中日战争成为持久战后,最终将引发外国的武装干涉介入,中国在外国的帮助下最终战胜日本;(3)、和平救国论:中日战争成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后,日本也难于忍受长期的消耗战,所以日本不能灭亡中国,不得不与中国进行停战和谈。而中国也应该积极响应和谈,尽快结束在中国土地上进行的破坏性巨大的战争,减少中国国力的损失。

这一系列的变化正好与汪精卫等人的“和平救国”论看法不谋而合,国民党内对“是战还是和”的问题上,发生了重大分裂。但由于“主战”和正义联系在一起,“主和”不免戴上投降叛国的汉奸帽子,所以国民政府内“主战”派还是占绝对多数。在此情况下,汪精卫等“主和派”开始了自己独自的“和平工作”。

2.“低调俱乐部”

1937年,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主要行政机关迁至武汉。

“西安事变”后,汪精卫从欧洲疗伤回国,再次站到了中国政治舞台前沿,继续坚持媚日“反共”的立场,重新开始他名为“和平救国”实为通敌卖国的努力,日后汉奸政府的班底在此时基本形成。

周佛海在南京溪流湾8号的别墅有间地下室,全面抗战爆发后,一些国民政府要员常来这里躲空袭,其中包括顾祝同、熊式辉、梅思平、陶希圣、胡适、高宗武等人。

他们将人民的抗战呼声一概斥为“唱高调”,鼓吹“我们能打胜仗是意外的,而打败仗是必然的事”。他们认为应该停止与日军对抗,和日本人“互相抱头痛哭,彻底忏悔和觉悟”,实现中日“和平”与“合作”。

胡适给这个小集团取名“低调俱乐部”。周佛海在《回忆与前瞻》里说,当“抗战到底”的调子高唱入云的时候,谁也不敢唱和平的低调,故我们主张和平的这一个小集团,便名为“低调俱乐部”。

“低调俱乐部”的主张与汪精卫不谋而合。当时日本年钢产量近1000万吨,中国只不过十几万吨,汪精卫等人被敌人暂时强大的表面现象所吓倒,他们的“亡国论”实际上代表了一个阶层,有一定的社会基础。

此时,汪精卫的“求和”愿望越来越强烈。1937年10月,李宗仁拜访汪精卫时,汪一再问李“你看这个仗能打下去吗?”说时摇头叹息,态度很是消极。

同时,汪精卫还不断向蒋介石施加压力,给蒋写了十几封信,大谈处理对日关系的“和平”思路,妄图阻止抗战。

此时,周佛海与汪精卫不和已久,曾互相骂对方“不是东西”,都发过誓不再与之共事,但共同的政治主张将他们推到了一起。汪精卫虽不直接参加“低调俱乐部”的活动,却是这个组织的灵魂,周佛海也成了汪精卫的心腹。

3.秘密媾和

1937年11月5日,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向中国方面透露了日本讲和的条件:(1)内蒙成立自治政府;(2)华北非武装区域扩大,主权归南京政府,治安由中国警察维持;(3)上海非武装区域扩大,治安由国际警察管理;(4)中国停止反日排日政策;(5)共同反共;(6)减低日货关税;(7)尊重外国人在华的权利。

12月3日,汪精卫在汉口民众团体代表会议上演讲时,对德国大使陶德曼的调停公开表示欢迎。他说:“如开始讲和,不可失此机会。”

12月5日,汪精卫接受《新闻报》记者采访时说:“若日本真愿意要求和平,提出了可接受条件,则中国亦可考虑从事停战。”

次日,汪精卫在汉口主持召开国防最高会议常委会,讨论日方停战条件。会议通过了接受日本停战条件的决议,委派孔祥熙向蒋介石汇报,作最后决定。

但日本的侵略野心并未因为汪精卫的“诚意求和”有所收敛。12月13日日军攻占南京后,日军以为中国的抵抗已到穷途末路,于12月22日又增加了三项苛刻的条件:(1)在华北、内蒙、华中的非武装地带设立特殊机构(亲日政权);(2)承认满洲国;(3)中国向日本赔偿战费。

中国政府拒绝了日方的条件,并发表了强硬态度的声明。1938年1月18日,中国撤回驻日大使,两国外交关系正式断绝,陶德曼的调停以失败告终。

1938年初,蒋介石以加强军事为由,提出国民党中设立国防最高会议为全国最高决策机关,取代以前的最高决策机关中政会。

国防最高会议的《组织条例》规定:国防最高会议主席由军委会委员长担任,副主席由中政会主席担任,蒋介石是军委会委员长,汪精卫是中政会主席,所以蒋介石自然出任主席,汪精卫出任副主席。

1938年3月在武汉召开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又修改党章重新确立国民党的领导体制,规定国民党设总裁1人,副总裁1人,大会选举蒋介石为总裁,汪精卫为副总裁。

这样,蒋介石借战争的理由,名正言顺地夺取了汪精卫长期在党内的最高领袖地位。

陶德曼调停失败后,汪精卫意识到国民政府已没有对日媾和的可能,于是决定“暗中努力”,以便在适当时机“接洽停战”。

在汪精卫、周佛海的推动下,蒋介石派外交部亚洲司代司长高宗武从武汉去香港,与日本政府取得联系。由于此时日本诱降的对象已从蒋介石转为汪精卫,高宗武此行,实际是为汪精卫日后的叛变开辟了道路。

广州沦陷后,武汉的汪精卫等人更放肆地公开讨论“和平”。汪精卫鼓吹说,“和平”只需要看条件,条件如果有利于中国,为什么不可以接受日本的“和平”呢?

当时,汪精卫以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中国国民党副总裁、国民参政会议议长的身份,大放屈膝求和之辞。

7月22日下午17点,汪精卫在武汉的寓所里,见到了匆匆而来的周佛海。周佛海是专为高宗武一事来与汪精卫商量对策的。

一个月前,正在香港的高宗武与周隆庠化装成日本人,他们先坐出租汽车到达日本总领事馆,然后换乘领事馆汽车,由领事馆派专人护送上一艘日本轮船,以此避开海关检查,顺利离开香港前往日本。

早年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高宗武,时任中华民国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陪他而去的周隆庠是亚洲司日苏科科长。周隆庠在解放后写文章详细回忆了当天的过程,使我们后来得以知道那段历史。

早在1938年2月份,经蒋介石批准,高宗武与周隆庠就到达香港,设立了一名为“日本问题研究所”的情报机构,对外则称“宗记洋行”。在此前,高宗武曾派日本科长董道宁到上海,暗中与日方人士联络。董道宁在日本人帮助下,秘密去了日本,会见了日本参谋本部中国课兼谋略课长影佐祯昭。

这一年4月2日,高宗武与董道宁一同返回武汉。第二天,高宗武即向时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代理部长的周佛海报告他在香港的“接洽情况”;然后由周佛海报告给汪精卫。4月14日,高宗武负“秘密使命”再次飞往香港。5月30日,高宗武返回汉口,向蒋介石、汪精卫、周佛海等报告与日本交涉的情况。蒋介石仍命高宗武返香港,继续探听日本情况。

急于开展“和平运动”的汪精卫和周佛海,却希望利用高宗武再次去香港的机会,要他直接去东京,探听日本政府对实现中日“和平”的条件。因为不经过蒋介石,高宗武有些犹豫。周佛海当时告诉高宗武,等他乘上去日本的轮船后,他会向蒋介石报告,此事由他负责。

与以往几次的秘密出行相比,高宗武此次属擅自赴日,蒋介石并不知情。高宗武由日本返回香港后,由此因为害怕而迟迟不敢回汉口。周佛海很快听说高宗武已到香港,因见不到他,不知底细十分焦急。7月22日前3天,他在日记中写道:“闻宗武返港数日,迄无消息,布(雷)兄亦无所闻,为之焦虑。”

直到7月22日下午,周隆庠才拿着高宗武的报告到达汉口,周佛海看到报告后,立即找陶希圣到寓所,决定先将报告送至汪精卫,商谈对策。

这一年1月16日,日本曾发表《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政府声明》,宣称:“在攻陷南京后,帝国政府为了仍然给中国国民政府以最后重新考虑的机会,一直等到现在。然而,国民政府不了解帝国的真意,竟然策动抗战,内则不察人民涂炭之苦,外则不顾整个东亚和平,因此,帝国政府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与发展,并将与此新政权调整两国邦交,协助建设复兴的新中国。”“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实际上透露了日方谋求“合作”的新政权的战略意图。

高宗武此次日本之行,先后会见了影佐祯昭、参谋次长多田骏、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及陆军省中国课课长今井武夫等人。他们之间达成了两项协议:第一,接受日本提出的“和平”条件——承认“满洲国”,日本在蒙疆有驻兵权,中国参加防共协定和日本优先开发华北资源等;第二,决定要汪精卫“出马”。这一点是高宗武先提出来的,高说,“汪早已痛感有迅速解决日中问题的必要,称道‘和平论’,而国民政府内部终究不能容纳他的主张。”“为促使今后日华间的和平,必须寻找蒋介石以外的人。但是,除汪精卫氏以外,难以找到其他人。”

周佛海之所以在拿到报告的第一时间便急着见汪精卫,究其原因,是因高宗武的报告中写有“日本是在希望汪先生出马”的字句。周佛海担心这句话会引起蒋介石不快,所以先来征求汪精卫意见。汪精卫看过后却并没有像周佛海那样紧张,反而安慰周“没有关系”。

7月22日当天,高宗武的报告连同他写给蒋介石的亲笔信,通过机要秘书陈布雷,送交至蒋介石手里。

“委员长钧鉴:职于6月23日由香港秘密东渡,刻已平安返港。兹谨将职东渡日记及在东京会谈记录与职个人观感三项,分别呈阅。倘有可能以供钧座参考之处,则或可赎职擅赴之罪于万一。”蒋介石并不知道汪精卫此前其实已看过这份报告,邀其与张群在三天之后共同商讨。

但是蒋介石看到高宗武的信,由于信中有日本政府“希望汪先生出马”的字句,蒋见信后,“怒气满面”,表示今后与高断绝关系,并下令停发高的活动经费。但周佛海却照旧每月从宣传部的经费中,拨3000元支持高宗武在香港继续与日本保持联系。

4.逃离重庆

7月22日夜,刚刚看完高宗武报告、明确知道日本人“锁定”自己的汪精卫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当夜,日军攻占九江的第一线部队波田支队,趁夜色在湖口乘船,在海军掩护下逆流而上,在当天半夜到达离九江22公里的登陆地姑塘。与中国军队激烈交战之后,突破庐山北面数道阵地,九江城沦陷在即。

此时的汪精卫面对的是这样一种局面:一方面日军在武汉外围的战役中节节推进,距离武汉的脚步越来越近,本来就对中国人的抗战能力持怀疑的汪精卫内心一片灰暗。另一方面,日本方面又通过另一种渠道传递出某种“诱人”信息——10天以前,日本五大臣会议正式批准“建立一个新的中国政府”的建议,决定立即着手“起用中国第一流人物”;刚刚与周佛海商量完的这份高宗武报告更是将这个意图直接点破。

“主战有主战的道理,不过,主战的目的是什么呢?为的是国家能够独立生存下去。如果能达此目的,与日本言和也不失为一种手段。一味主张焦土抗战的、唱高调的应该再坦诚一点,要说老实话。依我看来,日军占领区日益扩大,重要海港和交通路线大多丧失,财政又日益匮乏,在战祸中喘息着的四万万国民,沉沦于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为尽早结束战争,我曾多次向蒋委员长进言,要打开谈判的大门。”当蒋介石邀其讨论高宗武报告时,此时的汪精卫仍极力主张由蒋介石出面与日本谋和。但位于权力中心的蒋介石最后作出了相反的决定,汪精卫终于明白:通过党内决议方式,是不能实现他的“和平”主张的。

回到香港后的高宗武因肺病复发,与日方接洽的任务由高的温州同乡、国民党中央法制委员会委员梅思平接任。日本方面的联系人是时任同盟通讯社上海分社兼华南分社社长的松本重治。从8月29日开始到9月初,梅思平与松本连续进行了5次会谈。1938年10月,战事上频传着坏消息,广州和武汉相继沦陷。汪精卫利用接受外国媒体采访的机会,多次暗示国民政府没有关闭调停之门,愿意与日议和。而这时日方也已经通过汪精卫的亲信梅思平再次向他转达了希望他出山的意见。

11月26日上午,梅思平由香港飞重庆向汪精卫汇报,在香港机场,为躲避检查,梅思平将协议抄录在丝绸上,缝在西装马甲里带回面交汪精卫。汪精卫随即召集周佛海、陶希圣、陈璧君等人商讨。正如梅思平所说:“这件事也实在犯难,搞好了呢,当然对国家有益;搞不好呢,汪先生三十多年来的光荣历史只怕让人一笔勾销。”“陈公博也从成都打来电报,劝告汪精卫说:”“先生若离重庆将遭到全国民众的反对和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