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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奔向帕米尔(3)

喀什,全称喀什噶尔,维吾尔语意为宝玉石集中的地方,古称疏勒。喀什地区与四个国家接壤,历史上是丝绸之路中国境内南、北、中三路在西端交汇的商埠重镇。这座具有灿烂历史的边陲古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已有2000多年。在漫长岁月中,这里既是中西方交通的咽喉枢纽、中西方文化交流的荟萃之地,又是南疆西部的中心城市,区位独特,民俗浓郁,是新疆境内唯一的一座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

喀什位于喀喇昆仑山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之间,是典型的绿洲城市,也是中国地处最西的城市。在历史上,喀什有过光辉灿烂的一页,为东西方文明的交流做出过重大的贡献,堪称新疆历史的活化石,异域风情极为浓厚。甚至有人说过,不到喀什,算不上来过新疆。

我们到达喀什的次日下午,云云也飞到了喀什机场。我买了顶沙买提大叔的帽子戴在头上,领着阿峰婉婉等七八个小伙子大姑娘到机场列队迎接。不过才分别数日,这傻太太居然没认出我来!也许太太只顾着搜索单身接机的男人,听见我叫她,不由大吃一惊,哪来的这么一帮年轻娃啊,像欢迎啥领导似的,阵势不小,就差晃着花束喊“欢迎”啦。

晚上,“狼”说请我们吃喀什最美味的烤羊肉,大家一听很兴奋,尤其是阿峰等几个小伙子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奔大排档而去。

可以说,那是我从没吃过的美味,我一次吃了20串,至今意犹未尽。喀什的羊肉串和喀什这个城市一样的美,真的,让我这个从不好吃的男人吃完后永世难忘那滋味。我是一个见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动心的人,云云总是劝我,美食也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种享受。可我不行,譬如,两广、海南我去过数不清的次数,那里有太多我没吃过的水果,一直到现在,我还有许多种类没吃过,也没有尝试的欲望,我的名言:“要不是为了活命,我才懒得吃饭呢。”但喀什的羊肉串那感觉真的很好,香浓软糯却不腥膻,入口顿觉一股草原的清香气息,从新疆回来后,我再不吃南方的羊肉。

烧烤大排档真是不小,几十米长的院子,摆了几十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客人。我们人多,老板拖来三张桌子拼到一块。刚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向旁边的桌上张望,哈哈,咱就这么没出息,我想看看那里的羊肉串长得啥样,有多大。一看,嗬,真的不小,40厘米长的钢丝上面串着4块大大的肉,看起来那肉没烤熟以前每块近一两,后据“狼”说,果然不错,要不怎么要八元钱一串呢!

我们坐在那儿说笑,“狼”叫司机小楼去买酒,叫茜去点肉串。半晌,烤肉串来了,还有一些别的串,有荤有素,只是我除了羊肉外没吃那些,所以也就没注意都是些什么东西。肉串陆续上桌,几乎把三张桌子的中间地带摆满了,看来新疆人吃肉还真厉害。大家看见这么多的肉串都说太多,没法吃完,狼就问茜,你买了多少啊?这么多吃得完吗?茜说,不多啊,我是按每人20串点的。天呐,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是南方来的,谁也没那么大的吃肉的胃口,茜居然轻描淡写地说每人20串。买都买了,那就吃吧,吃不完打包带走。我和“狼”干掉了一瓶白酒,其他人喝啤酒饮料,烤羊肉串的味道是真的太香太香,大家全都称赞不已。称赞归称赞,但战斗力并不强,主要是羊肉串太大啦,吃了半天,桌上剩的比吃掉的多多了。于是大家都说茜买得太多,“狼”和司机小楼说,你们说多了,茜可能还觉得不够呢,要按她的吃法,这些还真的不算多,你们猜猜她能吃多少串。

我们这一桌的女客,云云、芦苇是一串,婉婉和波波最多也就吃下了两大串。大家望着白白净净挺苗条的茜,不怀好意地故意往上整,10串、20串、30串的都有,茜不动声色,不理会大家,司机小楼和“狼”哈哈大笑:“说出来吓死你们,她一次最多能吃80串!”狼的话音刚落,桌上立时响起一片哇的尖叫声,惹得其他桌上的吃客都往我们这儿看,没有谁能相信她能吃那么多。

茜长得相当白净,脸蛋儿不敢说很美但身材属一流,高个儿且苗条匀称,真的可以说多一分少一分都过了。“狼”说,她原在北京读研,但她受不了北京的饮食,当然,主要是吃不到新疆原汁原味的牛羊肉,于是,她离开北京回到了新疆,做了“狼”的学生。

难怪头两天离开乌鲁木齐进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后,她死活要吃顿肉才进呢。那天,我把车交给石头,我坐“狼”的车,石头和另一台车先进沙漠了,我和“狼”、茜随后。刚进沙漠她就说要吃饭,吃了饭再进去,那两辆车已走了,我很想追上他们,但小女生要吃饭也只能依她啊。当时“狼”说,她就是想吃肉,吃了就好了。我听了也没在意。我们找了一家饭店,点了一大盘肉,吃完才进沙漠,直到走进了胡杨林才与那两辆车会合。

我一般干什么都不会服输,自以为那么个小姑娘再能吃也赶不上我啊,我从来都是能吃能喝也能饿的人,吃肉、喝酒,相当多的年轻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没想到,我却败在了茜的手下。饭后一点钢钎,我刚好吃了20串,几个小女孩和芦苇及云云都只吃了一两串,而那几个小伙子每人也只吃了六七串,我问茜吃了多少,“狼”说你别问了,反正比你多。一听这话,我瞅一眼堆在茜面前的钢钎,不再做声。

大家都觉得奇怪,说她吃那么多肉怎么就不会长胖呢?怎么身材会那么好呢?小楼开玩笑说,她肚子里肯定有许多虫子,所以长不胖。“狼”告诉我们,说有这么一种说法,只吃肉而不吃蔬菜就不会长肉。哈哈,听听而已吧。我觉得,这与他们长年跑野外运动量大也有关系。当年我跑野外时,每天也是吃不少肉,而且是猪肉,那可比牛羊肉更能使人发胖,但我也没胖。

不过,像茜那样的女孩子,还是不能不让人服气啊。

哪里有卖传说中的喀什陶器

我们抵达喀什的当天,“狼”的朋友就陪我们去逛过大巴扎。云云到达喀什后,我俩和婉婉、芦苇等次日又去了逛回大巴扎。这可是传说中全疆最大的巴扎啊,真正地逛一圈估计两天时间都不够。本来大巴扎里总是游人如织的,世界各地涌来的人都有,蓝眼的、金发的、黑眼的、黄毛的……但由于南疆接连出现了一些“疆独”的袭击事件,现在这儿的游人已不见了,整个大巴扎似乎只有我们这一行是游客。芦苇找到了去年她在这结识的一个卖干果的维吾尔族老板,他很客气也很好客,在他的店里聊了许久,也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这里的干果太多、太好,好到再见到咱们那里超市里卖的同品种的东西,我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女人们又要买新疆的手织地毯。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看,各各买了一大卷,车里没法带了,她们便不怕麻烦地扛着到邮局去寄,女人就是喜欢搬运东西回家的奇怪动物啊,其实很多东西运回家也用不上,时间长了就成了垃圾。

还是在景德镇出发时,当时以为来不了的太太向我提要求说,到喀什,一定要帮她买几件当地产的陶器带回来,喀什的传统陶器特别漂亮。可第一天我转来转去也没看见有啥好看的陶器,只有黄黄的土色的陶瓶,连釉也没施的,还是低温烧的,真正是土得掉渣,就像景德镇刚刚晒干的泥坯,估计没带回景德镇路上就会颠碎,不买吧又对不起太太的交代,我只好随便买了一只。云云到喀什后拿出来给她,她一看就说幸亏我自己来了,你这不是瞎打发我吗?

从大巴扎出来后,云云就让我陪她去买陶器。按地图去寻找她在电视片里见过的土城,说就是在土城一条街上,有不少做陶器的作坊,画坯烧窑,都在一处,十分有趣。可到了土城附近,却被告知不能进去了。据说土城因为全是一层一层土坯房的老建筑,地下通道也很多,正是恐怖分子隐藏的好地方,为游客安全,进土城的道路已有人把守,不得随意进出。

云云大失所望,她不甘心地逢人就问:“哪里还能有卖漂亮的喀什陶器?”终于有人指了路,一处高高的坎,远远望去,坎上堆放着不同品色的陶罐陶盘。我们爬上坡到了那里,确实比我买的陶瓶要好看许多,除了一些未上釉的土陶大罐,还有绘了各种图案的盘子和陶瓶,但云云看来看去,虽选了几件,终还是不满意。这时走来一位维吾尔族老汉,用手比画着让我们跟他走,示意进了后面的院落,会有好多陶器。果然,他家有两排陈列架,摆着许多好看的陶器。有一种细颈高腰的酒瓶,完全是古代波斯风格的造型,用一种低温绿釉烧制,看上去有流淌有釉变,很美。一些碗和盘,直接用低温彩釉来绘图案,主要是红黄绿三彩,很像唐三彩的色调。陶器都很便宜,云云看得眉开眼笑,一边挑,一边和那维吾尔族老板聊天。那老板的汉语说得不好,但我们还是听明白了一些:这些陶器,都是在山里的窑中几位老手艺人自己绘烧的,但是快失传了,没年轻人愿意学了。

怎么到处都一样啊?传统的东西面临危局,是不是再也不可避免?喀什土陶历史悠久,远在新石器时代就有生产,汉晋时代发展到彩陶,生产方式一直延续到今天,造型和彩绘都具有非常明显的西域风格,简直就是陶器生产的活化石啊。

此时听见云云快乐地大叫,原来她在角落里发现了几个三足支钉!一些已残缺,一个还是完整的!要知道,这是早在三国时就发明了的一种窑具,当很多陶碗或陶盘一起烧制时,碗与碗之间,盘与盘之间,用土制的三足支钉间隔,就可以摞在一起叠烧了。可这种三足支钉,早在西晋就已被别的窑具淘汰了,因为使用这种方法叠烧,虽然产量高了,但每只碗底的中间,会留下三点无釉的瑕疵,破坏美观。云云去看她挑选的盘与碗,果然在每只的底面上,都有明显的三个支点。她太高兴了,没想到在远离景德镇的南疆,还保存着这么古老的烧窑方法!那老板见云云这么喜欢这废弃的三足支钉,就说这个不值钱的,没用了,你拿去,送你了嘛!让云云喜出望外。

结账时,又遇到前几次的那状况。由于每种陶器的价格不同,买的数量又不同,那维吾尔族老板翻来覆去地算,常常算一半就摇头,又得重算,我们只好也帮忙算。最后好不容易算出是210元,按内地的习惯,200整就行了,于是云云就笑着还价说200元吧。老板也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只是又嘀嘀咕咕地想了半天,最后两手一摊,满脸茫然,说:“十块钱木尤了没有了?”

帕米尔高原之行

离开喀什,我们开始了进疆后最让人激动的行程——帕米尔高原之行。

帕米尔,古代传说中的不周山啊,被叫作帕米尔还是唐代以后的事,“帕米尔”即塔吉克语世界屋脊的意思。不周山最早见于《山海经·大荒西经》:“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大诗人屈原在他的《离骚》中就有“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同期成书的《淮南子·天文训》则对不周山之“不周”,做了更为神奇的描述:“昔共工与颛琐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这个不周山即今日昆仑山西北部的帕米尔。

共工与颛琐争帝的传说,构成了中国古代神话中民族起源的故事。那时的人们,眼界和胸怀该有多么的大,才能东南西北日出日落、天上人间环顾四方啊?

帕米尔与青藏高原并称为世界屋脊,亚洲大陆上的几条巨大的山脉——喜马拉雅山、喀喇昆仑山、昆仑山脉、天山山脉、兴都库什山脉等,都在这里聚首会结。群山起伏,连绵逶迤,雪峰林立,耸入云天,构成了世界上有名的高原。

由于帕米尔高原是现代冰川作用的一个强大中心,1000多条山地冰川,覆盖了近一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山地冰川使一些荒漠河流得到水源,一路上,我们看见了不少美丽而清澈的湖,帕米尔高原虽比青藏高原还高,但这里植被还不错,常见绿色。

“狼”们此行的任务,便是在这与青藏高原并称的世界屋脊上,考察各种植物群落的分布情况,采集罕见植物制成标本,还要尽可能地采集有可能将来能提炼油料的野生植物种子,他们要完成的采集种子的任务是60种,每种晒干后不能少于500克,且不允许是任何经济作物。制标本,拍照,我们都帮不上忙,能帮他们的只是采种子。不要以为这很简单啊,在这种荒漠地带,不少植物为了保护自己本属不易的生存,防止动物吃掉它们,都是浑身长满了刺。且这高原植物的种子,大多又细小又轻薄,500克啊,要采集多少才能凑足这分量!好在我们人多,一边玩一边工作,手扎了也不觉得太疼,同时还认识了不少高原植物种类,花草也和树一样,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它们知道草秀于丛也是一样,在南方能长一两米高的花草,在高原草场中,同样的品种只长一二十厘米高,绝不超过其他草种的高度。

最累的还是“狼”和茜。“狼”扛着摄影器材,在高原上这可不是轻松的体力活,为那些低矮的高原植物拍照时,不是要趴在地上,就是要攀到岩石上。每到一地,我们都休息了,茜还要将采集到的植物一株株放在两张黄表纸中间,以吸干水分,再写上说明放进标本夹或标本袋中,有时甚至干到凌晨,稍微休息一下天就亮了。茜还捎带有为她的论文寻找依据的任务,她的论文是关于老鼠瓜在新疆及西藏的分布走向。这是一种生长在新疆和西藏地区的蔓生灌木,又名抗旱草、野西瓜、槌果藤等,秋天成熟的果实,外形像小小的西瓜,据说山老鼠特别爱吃。它的根叶花果全都可入药,是治疗急慢性关节炎、痛风病的良药。还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时,大家就四处帮她寻找这种荒漠植物中的绿林好汉,一直没有发现。到了帕米尔高原,竟然在戈壁滩和天山大峡谷中发现了不少,有的在贫瘠的土石缝中生长得十分茂盛,在无水干旱的砂石山坡和沙地,它的生长几乎是一件奇迹。当我们发现一座悬崖上有一棵老鼠瓜,不仅藤枝四处攀越几乎有一两米长,而且结了不少果实,像小西瓜似的果实看起来绿汪汪的,尚未结果的花也开得大朵大朵,十分漂亮,作为标本实在是太完美啦,把茜乐得顾不上滑坡的危险,四肢并用很快就攀上悬崖峭壁,用工兵铲将全株植物连果实带花叶挖了出来。她灵巧的攀岩技术让我们大开眼界,真没想到哇,这个能吃肉的小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这下我彻底服气啦!

我年轻时也是跑野外搞大地测量的,也爬了多年的山,知道常年爬山钻林的艰难。而这里的高原海拔为4000~7700米,我们一路上都在海拔4000~5000多米的范围内活动,不仅缺氧,还忽冷忽热,云云以前登上珠峰大本营时都没事,在帕米尔高原上却头晕了,有一天因跑路太多,在牧民的帐篷里喝了一大碗红糖水,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在这样的地方跑野外工作,男人们都够呛,别说一个年轻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