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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汉纪(3)

次年十月,韩信轻易拿下了齐国历下,随后一直攻到齐国的都城临淄。田广觉得被郦食其欺骗了,就烹杀了他。

项羽自刎乌江

汉高帝五年(公元前202年)十二月,项羽到达垓下,只剩少数士兵和少量食物,与汉军交战没能取胜,就退入营寨固守;被汉军和诸侯人马团团包围。

晚上,项羽听到汉军从四面都唱起楚歌,大惊失色,说:“楚地已皆被汉军占领了吗?为什么有这么多楚人?”于是夜里起来,在帐中饮酒,慷慨悲歌,泪流满面,随从的属下也忍不住哭起来。项羽骑上他那匹名叫乌骓的骏马,有800多名勇士骑上马跟随着他,乘夜色突破重围,往南奔逃。

天亮之前,汉军都没发现项羽跑了,发现后就命令骑将灌婴率领5000骑兵追赶。项羽渡过淮河,跟上的骑兵只剩100多人。到达阴陵后,项羽一行迷了路,恰好碰到一个农夫,就请他指路,农夫骗他说:“往左。”项羽等人往左走,结果陷入沼泽,于是被汉军追上了。

项羽又领兵向东奔逃,到达东城时,身边只剩下28个骑兵。可是却有几千汉军骑兵追来。项羽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就对手下骑兵说:“我起兵到现在,已经8年了,身经70多次战斗,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才称霸天下。之所以有今天的结局,是老天要亡我项羽,不是我用兵的过错!今天要决一死战,咱们并肩作战,突破重围,斩杀敌将,砍倒军旗,连胜三次,让你们知道是老天要亡我,我用兵没有过错。”

项羽手下人马被分成四个小队,面朝四个方向,汉军把他们重重包围。项羽对他的骑兵说:“看我为你们斩他一名将领!”下令四队骑兵朝不同方向冲过去,约定在山的东边会合,分为三个地方。接着项羽大声呼喊,策马飞奔而下,汉军溃散,一名将领被项羽砍杀。郎中骑将杨喜追击项羽,项羽瞪大眼睛呵斥他,杨喜人、马都受了惊,退避了好几里。

项羽与他的骑兵分三处会合,汉军不清楚项羽的确切位置,就兵分三路,又把他们包围起来。项羽奔突冲杀,又斩杀了汉军的一名都尉,杀死汉军几十人,随后把他的手下聚集起来,只损失了两名骑兵。项羽对他的骑兵说:“怎么样?”手下都敬佩地回答:“和您说的一样!”

项羽想东渡乌江,乌江亭长的船靠在岸边准备渡项羽过河,他劝项羽说:“江东虽然狭小,地方也有千里,百姓几十万人,也足以称王了。希望大王赶快渡江!现在只有我有船,汉军只能眼看着我们渡江了。”

项羽笑着说:“老天要亡我,我还渡江干什么?况且当初八千江东子弟跟随我过江,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回去。即使江东父老可怜我,仍旧让我为王,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呢?就算他们什么也不说,难道我就能心安理得吗?”于是把自己的坐骑乌骓马送给了亭长。

项羽让骑兵都下马步行,与汉军短兵相接。仅项羽一人就杀死了几百人,他自己也身受10多处伤。

项羽回头看见汉军骑司马吕马童,说:“这不是老朋友吗!”

吕马童转过头,对郎中骑将王翳说:“项王就是这位了!”

项羽说:“听说刘邦悬赏了一千金和万户地求我这颗头,我就把这个好处送给你吧!”于是自刎而死。

王翳砍下项羽的头颅,其余的骑兵互相践踏争抢项羽的尸体,有几十个人自相残杀而死。最后,项羽的五块肢体分别被王翳、杨喜、吕马童和郎中吕胜、杨武抢到。五个人把项羽的肢体拼在一起,都对得上,于是万户封地被五人平分了,五人全受封为列侯。

冒顿单于兴匈奴

当初,在秦军的威慑下,匈奴北遁,10多年不敢南侵。等到秦朝灭亡,匈奴才又渐渐往南渡过黄河。

冒顿是匈奴单于头曼的长子,被立为太子。后来,头曼所宠爱的阏氏(单于妻子的称号)又为他生了个小儿子,头曼便想立小儿子为太子。周边的东胡和月氏强大起来,头曼就派冒顿到月氏去当人质。不久以后,头曼猛烈地进攻月氏,其实是想逼着月氏杀掉作为钩枪(古代兵器。)

结果冒顿偷了一匹月氏的好马骑上逃回了匈奴。头曼因此认为冒顿勇猛强壮,就把1万名骑兵交给他统率。冒顿就为自己制作了响箭,让部下练习马上射箭的技术,下令说:“我的响箭射出以后,不一齐射向目标的人,斩首!”然后冒顿就用响箭射他自己骑的好马,然后又对他宠爱的妻子射响箭,手下的人有不敢跟着射的,都杀了。最后冒顿又朝头曼骑的好马射响箭,他手下的人也都跟着放箭射单于的马。此后冒顿知道这些士兵可以用了,一日,冒顿和头曼一同外出打猎,用响箭射向头曼,他手下的人也跟着响箭一齐射头曼,就把头曼杀死了。冒顿又杀掉了后母、胞弟,还有不一心的臣子,自立为单于。东胡知道冒顿继位以后,就派出使者对冒顿他说:“我们想得到头曼当单于时的千里马。”冒顿向群臣询问,群臣都说:“不能拱手把我们的宝马送给他们!”冒顿说:“怎么能与人相邻却舍不得一匹马呢?”于是送了东胡这匹千里马。过了不久,东胡又派使者来对冒顿说:“我们想得到单于的一位阏氏。”冒顿再度征求大臣们的意见,群臣都愤怒地说:“东胡太不像话,竟敢索求阏氏,请发兵攻打它!”冒顿说:“怎么能与人相邻却舍不得一个女子呢!”就送了东胡一名自己宠爱的阏氏。

在东胡与匈奴之间,有一块没有人居住、被丢弃的荒地,方圆1000多里,双方各自占据地的一边,设置了哨所戍守。

东胡王越来越骄纵,这次又派出使者对冒顿说:“我想要得到这块没有人居住的荒地。”冒顿还向群臣询问,群臣中有人说:“这是块荒地,给不给都无关紧要。”谁知冒顿却勃然大怒,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给别人呢?”立即处决了那些同意送出土地的大臣。然后冒顿骑上战马,下令说:“都城里有晚出发的人,斩首!”随即率领军队袭击东胡。此前东胡一直轻视冒顿,完全没有防备匈奴的进攻因此一败涂地,冒顿因此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灭掉了东胡。冒顿凯旋之后,又进攻西邻月氏,月氏远遁;往南兼并了居住在黄河以南的楼烦、白羊二王的领地;随即入侵燕、代地区,当年被秦军攻占的匈奴旧地趁机全部被收复,还乘胜从中原夺取了大片新土地。

这时,汉军正与项羽相持,中原被战争拖累得疲惫不堪,两大军事势力都无暇也无力分心他顾,因此冒顿得以强大起来,能弯弓射箭的士兵有30多万,周边各国无不受其威慑。

叔孙通制礼仪

汉高祖刘邦刚开始登基时把秦朝烦琐的礼仪全部废除,力求简单易行。后来君臣在殿上饮酒,喝多了有人就胡言乱语,甚至还拔出剑来砍宫殿里的柱子,场面一片混乱不堪。他越来越厌恶这种没有秩序、礼制的现象。

叔孙通劝刘邦说:“那些儒生很难和他们一起打天下,但却可以利用他们治天下。我愿意去征召鲁地的儒生,我们师徒为陛下订立一套君臣之礼。”

刘邦说:“恐怕不简便吧?”

叔孙通说:“五帝的乐舞不一样,三王的礼仪也不相同。礼制的制订依据的是朝代、民情,用以约束人的言行、修饰人的仪表的。我准备借鉴古代一些礼仪制度,再和秦朝的礼仪杂糅到一起来制订新的。”刘邦说:“可以试着做一下,制订人们能够接受的礼制。你估计我能做得到的,就没有问题。”

于是叔孙通就奉命出发到鲁地,应征而来的儒生有30多个。

鲁地有两个儒生不肯去,他们很不屑地对叔孙通说:“你前后侍奉了10多位君主了,都是靠着阿谀逢迎获得亲近富贵。如今天下刚刚平定,还没来得及安葬死去的人,受伤的人也还没有康复,却又要制礼作乐。要知道,礼乐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要德行积累上百年之后才会兴起。我们不忍心做你所要做的事。你走吧,不要连累我们做错事!”

叔孙通笑着说:“你们这类儒生真是浅陋无知,不懂得时势的发展变化!”

西行入关的30多个鲁国儒生,加上刘邦身边学习礼仪的人,还有叔孙通自己的弟子,一共100多人,到野外用绵绳围出场地,按照尊卑不同的各个角色,反复练习礼节。过了一个多月,叔孙通告诉刘邦说:“可以试试看了。”这些人就把演练的礼节表演给刘邦看,刘邦看完后说:“这些我能做到。”于是命令群臣效仿学习。

汉高帝七年(公元前200年)十月,长乐宫落成,要举行一个朝贺典礼,诸侯、群臣都来参加。仪式在天亮之前举行,由谒者主持典礼,参加人员按次序进入大殿,排列在东、西两侧。侍卫官有的在台阶两边站立,有的排列在大殿里,都握着兵器、张开旗帜。然后传呼警戒,辇车载着皇帝出了房间,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俸禄的官员在引导下按照次序朝拜祝贺,无不惶恐肃敬。仪式典礼结束以后,又置备正式酒宴。官员们全部低身垂首在殿上陪坐,按尊卑次序起身给皇上敬酒祝寿。酒已喝过九遍,就有谒者宣告“罢酒”。

御史做纠察,不合礼制的官吏被就地举报,然后被带出去。在朝贺典礼过程中,从开始一直到酒宴结束,大家全部谨言慎行、合乎礼仪。

这时,刘邦感叹说:“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才是九五之尊啊!”于是任命叔孙通为太常,赏赐他黄金500斤。

白登山之围

汉高祖白登被围,用陈平计打发一个使者带着美女图与珠宝去向匈奴使者求和。

汉高帝七年(公元前200年)冬天,韩王信投降匈奴,刘邦亲自率军讨伐,获得胜利,韩王信逃奔匈奴。其部将白土人曼丘臣、王黄等拥立赵国旧贵族赵利为王,纠集韩王信溃散的士兵,与韩王信和匈奴计划一起攻打汉军。匈奴派左、右贤王率领骑兵1万多人,与王黄等人驻扎在广武以南,出击晋阳。汉军迎击他们,再次获得胜利。

刘邦在晋阳听说冒顿在代谷,就想要去攻打他,先差遣手下到匈奴去侦察。冒顿把他的精锐士兵、肥牛壮马都藏了起来,只让外人见到老弱残兵和瘦弱的牲畜。有10多批使者先后被刘邦派出,回来后都说匈奴可以攻打。刘邦又派刘敬出使匈奴,还没返回汉军就出动全部兵力32万人往北追逐匈奴,越过了句注山。刘敬回来后对刘邦说:“大凡两国交战,正应该炫耀自己的力量,显示自己的优势。这次我到匈奴去,仅看到瘦弱的牲畜和大批弱残兵士,这一定是匈奴想故意显示自己的弱小,然后埋伏奇兵以赢得战争的胜利。我觉得不能攻打匈奴。”

可是此时汉军早已出发了,刘邦很生气,骂刘敬说:“你这个齐国佬,靠着耍嘴皮子才得到一官半职,现在竟然敢胡言乱语,打击我军队的士气!”于是将刘敬押扣于广武。刘邦先行抵达平城,后面大军尚未全到,冒顿就派出精锐骑兵40万,把他团团围困在白登山,长达7天之久,汉军内外联络中断,不能够救援补给,刘邦只好采用陈平的计策,派使者偷偷用重金贿赂冒顿的阏氏,还讲了一大通歪理。

阏氏于是对冒顿说:“两位君主不应该互相迫害。如今就算夺取了汉朝的土地,单于您终究也不能住在那里。况且汉朝的君主也有神灵保护,希望单于明察!”

冒顿与王黄、赵利约定好时间会师,可是却迟迟不见的军队到来,冒顿因此怀疑他们与汉军合谋,于是就打开了包围圈的一角。

那时正好天降大雾,汉军走动往来,积极准备着突围,匈奴人毫无察觉。陈平请求刘邦命令士兵们用强弩搭上两支箭,箭头朝外,从包围圈打开的一角直接冲出去。

刘邦脱出包围圈后,想要快马疾驰,可是太仆滕公执意让他缓慢行进。到了平城,汉军主力部队也已赶到,匈奴的骑兵于是解除包围离去。汉军也收兵回师,让樊哙留下来平定代地。

刘邦回到广武,赦免了刘敬,说:“我不听你的话,所以受困于平城。我已经把先前的10多批使者都杀掉了!”于是封给刘敬二千户的食邑,赐爵关内侯,名为建信侯。

刘邦南归,经过曲逆县,说:“好壮观的县城啊!我走遍天下,仅见到洛阳与这个城市有如此规模。”于是改封陈平为曲逆侯,将全县全户给陈平充当食邑。陈平跟随刘邦南征北战,一共6次献上奇谋妙计,每次都增加了封邑。

刘邦与匈奴和亲

匈奴单于冒顿屡次侵扰汉朝北部边境,刘邦很是担忧。他向刘敬询问对策,刘敬说:“天下刚刚平定,士兵疲于作战,不能够用武力去征服他。

“冒顿杀父篡位,将父亲的众妃子占据为妻,用武力建立权威,不能用仁义去说服。只可以做长远的打算。有一个计策,可以让其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做大汉臣属,但是我担心陛下做不到。”

刘邦问:“是怎么样的?”

刘敬回答说:“陛下如果真能把长公主嫁给他做妻子,再赠送丰厚的礼物,他必定会敬仰大汉,以公主为匈奴的阏氏。以后生下儿子,一定会被立为太子。

“陛下一年四季派人带上汉朝多余而又是匈奴所缺乏的物品,不断探望他们,赠送礼物,乘机让能说会道的辩士前去教导我们大汉的礼节。

“这样一来,冒顿在世时,他就是您的女婿;他死后,您外孙就可以当匈奴单于。您听说外孙敢与外祖父分庭抗礼的吗?等于不用打仗而使匈奴逐渐臣服。如果陛下不能让长公主去,而派一个宗室或后宫女子假称公主,一旦他们知道,单于就不会厚待她,那么还是没有用的。”

刘邦说:“对!就让长公主去。”

吕后日日夜夜哭泣,说:“我只有太子和长公主这样一双儿女,你为什么要狠心把她丢在匈奴?”刘邦最终还是没舍得让长公主去,而是找来了宗室内的一名女子,假称她为长公主,将她嫁给单于做妻子,同时派刘敬前去缔结和亲的盟约。

宋代史学家司马光不同意刘邦采取的和亲政策,他在《资治通鉴》里批评说:“建信侯刘敬说冒顿残暴,仁义根本说服不了他,却又想与他结为婚姻,前后为什么这样自相矛盾?

“骨肉的恩情、尊卑的次序,不懂得仁义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怎么能用这些来降服那不能用仁义说服的冒顿呢?

“古时候的帝王驾驭夷狄,如果他们归服就用恩德来安抚,如果他们叛乱就出兵镇压,从没听说用联姻手段的。况且冒顿把亲生父亲都当做禽兽来猎杀,又怎么会善待岳父呢?

“刘敬的计策,本就不足以采用;更何况鲁元公主已经是赵王的王后,又怎么能夺回来呢?”

韩信之死

当初,汉高帝刘邦任命阳夏侯陈豨为相国,赵、代二地的边境部队都由他监管。陈豨曾经拜访淮阴侯韩信,两人临分别时,韩信握着他的手,屏退左右,与他在庭院中散步,仰天长叹,说:“可以跟你说说心里话吗?”

陈豨说:“对于将军您,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韩信说:“你所就任的地方,聚集了天下精兵;而你本人,是陛下所信任宠爱之臣。如果有人说你造反,陛下一定不相信;第二次有人这么说,他就会起疑心;如果再有第三个人这么说,那他一定雷霆震怒,将亲自率领军队前去讨伐你了。你还不如率领边界的军队造反,然后让我在腹地起兵响应你,那么天下很可能易主。”

陈豨一向知道韩信的能力,所以相信他的话,就说:“我听你的。”

汉高帝十年(公元前197年)九月,陈豨叛乱、称王,攻打劫掠赵、代二国。刘邦亲自率领军队往东讨伐他。到第二年的冬天,陈豨军队被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