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戈愣了愣,怎么这口气,好像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头倒是跟南烈羲有多深的渊源一样?他有些不服气,不过也是重重拍打了一下双手,黝黑的脸沉了下来。这小少爷说的什么意思,既然无用,怎么又告诉他要这么去安排?难道是嬉耍他吗?
少年似乎隐约察觉司马戈的怒气压抑在胸前,却是毫不惧怕他对自己发火,仰着白皙小脸,呵呵一笑:“司马将军是不是真的很想赢?”
“那是当然!”司马戈一点头,表情凝重,万分认真。
少年眸光一闪,一抹慧黠充斥其中,瞬间笑意灿烂,笑的眉毛都弯了,宛若天际的弯月。“小弟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只会玩弄一些卑劣伎俩,不知若是因此而完胜,司马将军会不会觉得赢得不光彩呢?”
司马戈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闷着黝黑的脸,重重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跟南烈羲斗过不下五次,但没有一回胜过他,若是小少爷当真如我舅父所言可以帮我一把,我一定给小少爷记一笔军功!”
白衣少年挽唇一笑,扬眉冲着司马戈又是一笑,嗓音很轻,“那就好,我心里有数。”
“小少爷心里想的什么高深妙计,不知可否透露一二?”司马戈有些好奇,难耐地问了句。
“美人计啊。”少年背转过身去,手臂一伸,在木桌上端过茶杯,自顾自喝起茶来。
司马戈被勾起了兴趣,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在三十六计中可是听说过这个计谋,走前几步,寓意暧昧混沌,笑的很不单纯。“美人计?派个美人送去南烈羲那里,难道还能榨干他所有体力,让他爬不上马背打不成仗不成?”
“噗”,少年闻言,一口凉茶,还来不及彻底咽下,却是全部喷出来,彻底让司马戈一脸湿漉漉的,随着他眨眼,还有水珠滑下,那一副情景实在是滑稽。白衣少年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指着司马戈的脸,笑的直不起腰来。“哈哈,司马将军说话可真是风趣幽默!”
司马戈却不懂为何少年笑的如此开心,少年见司马戈闷着黑脸,也觉得有些歉意,将手帕递给他,他却是不拘小节拿手擦脸,低声自语,就当天热洗了把脸。
少年抿着嘴角的笑,这司马戈虽然是个粗人,却是洪征的家人,性情豪爽,虽有些急功近利,但为人倒是不让她讨厌。至少这种人,要比两面三刀,一心阴谋,城府极深的男人,要来的更好相处。
眼底划过一道阴霾,少年默默望着手中的半杯凉茶,心里却仿佛还留着一堆火苗,未曾用水熄灭,让自己感觉的到实在太干渴难耐。“军心要乱,就要看领头人,领头人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就像是一群野马脱了缰绳,还能训练有素吗?”
“小少爷话是说的有道理,可是那美人计,真的有用吗?”司马戈还在一旁质疑,虽然听宫少爷说话有些道理,却也很难想象用一个女人,就能制服南烈羲。那家伙也并非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如今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在女人方面自然也是个中老手,到底要多么绝色的姑娘,能让那个男人失魂落魄,连一场仗都输掉?
少年眉梢一动,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些负气,瞥了高大的司马戈一眼,宛若低声抱怨:“没用的话,就当我没来好了,反正司马将军不也做好了输的准备?”
这小鬼实在胆大,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也对,他清楚自己跟南烈羲之间的差距,南烈羲虽然比自己年轻,却是个奇才,比自己冷静,而自己实在太过冲动莽撞。他输了好几次,这回若赢不了,也是正常,若是能够险胜,倒是挽回如今一边倒局面最好的机会。
“宫少爷,可不要把女人送到狼嘴边给狼吃了,狼却好好的吧。”
司马戈望着白衣少年娇小的个头,牵扯着嘴角一道紧张的笑,追问了句。
“好不好玩,那就试试看呗。”
白衣少年将凉茶一口饮尽,眼眸突然变得灰暗,方才的神采光耀,全部系数消失不见。
他,却也是她——琥珀。
翌日。
天刚蒙蒙亮,琥珀就被帐篷外面的号角吵醒,想必一场战火,已然点燃。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洗漱,又给自己泡了杯茶,换了件干净的白色外袍,并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中意这个颜色,不过是西关远比她想象中要闷热。她却天生怕热怕冷,还不到七月这天气就热得不像话,她盘腿而坐,神色自如,随手抄起床头的一柄纸扇,轻轻摇动,给自己带来几分凉爽。
几十里之外的距离。
风沙起,一个男子一身银色沉重盔甲,银色盔帽之上,金褐色翎毛直直挺拔,身姿他手执马鞭,右手一挥,马儿奔跑的更加快了。
南烈羲身侧,是几个副将,紧随其后。
身后杀声震天,万千长矛弓箭寒光阵阵,马蹄踩踏出来的一层厚厚浓重黄色风雾,几乎要迷乱了敌方的眼睛。
南烈羲眯起黑眸,拔出腰际长剑,冷眼瞧着对方冲来的人马,只是眼光蓦地停留在不远处草场之上。
那里果真如下属所言,是一个十字的木架,木架上的女子,远远望去是一身血衣,分辨不清到底是何等的严刑逼问,才导致如今伤痕累累。
她黑发披散,没精打采地垂着头,身材纤细娇小,宛若对面冲来千万将士也无法让她费劲力气抬起头来看一眼,这般模样,似乎已经游离在死亡边缘。滴水不进在这个操场上捆绑一日一夜,也是一种严苛的惩罚。
她的脚下,堆着满满当当的杂乱的柴木,更显得她的处境凄凉,后果惨淡。
“南烈羲!在出战之前,我可要先处罚一下这个女奸细!”
司马戈魁梧的身子稳坐在黑色马匹之上,一身胄甲,霸气外露,隔着几百部之外的距离,对着南烈羲的军队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