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瘦的手指握紧步惊艳,望着她,“你老实告诉我,昨晚是不是真的和小王爷圆房了?”
坏事果然传得很快,步惊艳脸色一红,“没有,昨晚是他胡闹,这人一传,就变了样。”
“不管有没有,他总是你的夫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女人就是这样的命。那件事你可以放心,王爷那边我一定好生相劝,妹妹只管安心住下来就是。”
“嗯,让姐姐费心了……对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外面风大,姐姐还是让小竹扶回去好生休息才好。”
步芳脸上流过一丝怅惘,“好不容易盼到妹妹过来有个伴说话,让我先到你那边坐坐吧,我真的不碍事。”
步惊艳看着她洁白如玉精巧美丽的脸,分明是一个绝代佳人,佳人却满怀心事,心事里头缠绕着的,定是化也化不开的愁绪。
是谁让她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是凤远兮吗?她对他有情?
她略带忧虑的目光越过步芳的肩头,看向前面廊下的几个人。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把玉夫人的新衣裳剪乱,是不是不要命了?我们平日都不敢用一下重手,你倒好,一刀剪乱,看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剪,让你剪……”
长廊下,三四个粉衣丫环围着一个身体单薄的紫裙少女,其中一个眉骨高挑的丫环正拿鸡毛禅子往紫裙少女身上抽,每抽下去一下,紫裙少女嘴里就惨叫一声,尽管如此,她仍是爬到打人丫环的面前断断续续地哭诉着:“阿珍姐……我没有剪玉夫人的衣裳,奴婢昨天收衣服的时候,上面就有一道口子……不关我的事……”
如此惨状,旁边几个围观的丫环不断不劝止,还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贱婢。你们主子喜欢丑人多做怪,除专事勾引男人外,还喜欢嫉妒比她好看的女人。这衣裳,肯定是你们主子见我们家夫人穿起好看扎眼,故意指使你剪坏的,是不是这样?”
紫衣少女嘴角都淌出了血丝,她仍是拼命摇头否认,“没有……我家小姐没有指使我干那样的事……阿珍姐……玉夫人的衣裳真的不是我剪的,相信我……”
眉骨高挑的丫环恶狠狠地一脚踹开紫衣少女,冷笑,“相信你?就跟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家主子是个美人一样那么难!你今天犯到我手里,只怪你命不好,别看我平日好说话,今天你做了不能让人容忍的事,不打断你一只手,你以后也长不了记性……”
说完,又挥起鸡毛禅子使劲往紫衣少女的手臂挥去,紫衣少女顿时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声……。
眼前一幕,让步惊艳眯起了眼,盯着那里,轻问旁边的人,“石梅,那个穿紫衣的,是不是随我陪嫁过来的,叫……”
石梅垂目回答:“叫阿紫,在相府很讨人喜欢,也从不说谎,来王府当天陪嫁来的三个丫环都被玉夫人调走了,我记得跟小姐说过。”
“好像是说过,只怪我把人心想得太好。”步惊艳抿紧唇,“那么你记不记得我有指使阿紫剪乱玉夫人的衣裳?”
“好像没有,小姐。”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步惊艳脸色阴沉得惊人,她侧目对小竹吩咐道:“把王妃扶紧点,别让她受了什么惊吓。”
发现她神色不对的小竹机敏的点头,“是,二小姐。”二小姐是不是快发飙了?
步惊艳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转目看到向这走来的凤九蓝衣公子以及玉夫人,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从腰上显眼处取下一块玉佩暗塞到石梅手里,然后才领头往那堆女人走去:“石梅,这几天你跟我受了不少气,正好这气也没地方撒,眼前就有一个机会,看你会不会把握。”
握紧玉佩的石梅心领神会,不慌不忙的回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阿紫被抽得惨叫连连,抱着胳膊想躲闪,其余的丫环立即拉胳膊扯腿将她死死扣在地上,阿珍拿起鸡毛禅子抽得更顺手,每一下下去几乎都能听到尖锐的风哨声,而她脸上的神情更为狰狞。就在她用尽全力以为最后一抽能将阿紫的手腕报废的时候,一只手却把她高抡的鸡毛禅子夺走,同时胸口还被来人一掌拍开。
“谁敢打我?”阿珍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同时厉声喝问。
“是我。”石梅横着鸡毛禅子在手心轻拍,嘴角扯起一抹轻蔑的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玉夫人房里的丫头,具体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错事?”
阿珍猛然跳起,大叫道:“你凭什么打我?就算我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这个贱婢来说教。”
石梅冷冷一哼,面上再无半点笑容,沉声道:“就凭我是王妃屋里高你一级的丫头,而你只是玉夫人身边的一条狗,你做了错事,哪个敢说我没资格教训你?难道你身为王府的下人,不懂得长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阿珍也是个狠角色,平日在东院对一班下人喝叱惯了,除了主子,何时想到还会被一个不受器重的丑王妃的丫环呼喝?但玉夫人一再叮嘱不能和流云居的人明里对抗,不得不眼色阴毒的强咽下一口郁气,不敢公然再顶撞。
石梅走到阿紫身边,捡起地上一件缟绢丝粉裙,微微一翻,果然见到前襟有一道似被利器剪破的刀口,她眼神一转,忽然把这个有刀口的衣裳递到一脸惊恐的阿紫面前,“这个地方是不是你剪乱的?”
阿紫连忙摇头,“不是我。”
石梅笑着站起来,对在场所有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阿紫说不是她。”
阿珍恨声道:“她说不是她,难道就不是她?”
“嗯,也是。”石梅认真的点头,“可是昨天下午我明明看到是你剪乱的,怎么又栽到阿紫头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