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告诉你一个贝多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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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厄运袭来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妄想使我屈服,这绝对办不到。——生活这样美好,活它一辈子吧!

——贝多芬

(一)

在维也纳的几年,贝多芬可谓是声名鹊起。然而,残酷的病魔却已经悄悄地降临到贝多芬头上了。就在贝多芬向着自己所向往的音乐艺术的“珠穆朗玛峰”不懈地攀登时,他遭遇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可怕考验——他的耳朵聋了。

其实早在1796年,贝多芬的听力就已经有衰退的征兆了,那时他才只有26岁。一个献身于音乐艺术世界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听觉呢?听觉对一个音乐家来说,简直就是他的生命,就如同眼睛对一个画家一样不可或缺。

可是,命运对贝多芬偏偏就是这样不公平。在贝多芬不算长的57年光辉岁月当中,耳聋的困扰伴随了他人生的大半个创作生涯。

当贝多芬发现自己的听力有所下降后,他并没有太在意,因此起初他从未跟别人谈起过这些,除了在法兰克和梵令医生面前。另一个原因可能是由于洗冷水浴造成的,因为改用热水浴之后,情形有所改变。偶尔,当乐器较低的声音在隔一段距离处时,他就听不清楚了;随后,他的听觉又可能会恢复正常。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朋友们才渐渐发现了贝多芬的耳疾。但大家都觉得他颇为健康,所以也都没有在意。

贝多芬每次去看医生时,总是秘密地独身前往。当医生对他日趋严重的耳疾表示担忧,并告诉他,这种疾病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时,贝多芬才开始深感烦恼与痛苦。

后来,贝多芬又求助了几个医生,但都没能为他带来任何好消息。这时的贝多芬,不仅为失去恋人吉利达而痛苦,更被可能失聪的恐惧所折磨。

在绝望之中,贝多芬想到了大自然。也许从那里,才能汲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在维也纳郊外的森林中,大自然给了贝多芬力量。当看到那些生机勃勃的树木和青翠的绿草时,贝多芬都能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在身体中流动。

“难道,我就要这样聋着直到终老,平淡地死去吗?”

这时,贝多芬又想起了莱茵河,那条永远奔流不息、充满生机的大河,它让贝多芬的心中也充满了力量。

“不,我不能这样麻木下去,也许我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正当贝多芬陷入人生的低谷时,医生劝慰他说:

“我看,您最好抛开一切,到幽静的乡间去静养。你的身心已经疲惫到极点了。”

贝多芬也觉得,繁闹的维也纳对自己的病情的确没什么好处,于是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决定到海利根施特镇去静养。

来到海利根施特镇后,贝多芬想将一切对音乐的思念都断绝。但是,他内在的音乐力量却是如此的激荡和冲动。而且在这里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的耳聋依然没有好转,他终于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贝多芬最先将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卡尔兰特的卡尔·阿蒙达,这是一位贝多芬十分信任的仁慈的牧师。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完全告诉阿蒙达自己的全部情形。

在1801年春季写给阿蒙达的信中,贝多芬写道:

……我时常将自己的思想建筑在我所最忠诚的朋友上。是的,有两个人占据了我全部的爱,其中一个人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三人,也是我慎重选择的。

占有贝多芬“全部的爱”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无疑是蓝兹·冯·勃朗宁——他已在两年前去世;另一个人就是韦格勒·兰兹。

两个月后,贝多芬在另一封信里向阿蒙达倾吐了自己的心中之言。

6月1日,他在给阿蒙达的信中写道:

我是多么希望常跟你在一起。因为你的贝多芬在不快乐地生活着,终日与大自然的造物者争吵不休,尤其该诅咒的是它加在我身上的不幸。它可以折断和毁灭一朵最美丽的花朵。

你知道,我最可贵的财富——我的听觉,现在已受到极大的损害。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已患上严重的炎症,但我仍旧保持着沉默;现在,病情日甚一日的严重,它能否医治已经成了一个问题,听说这个病与我的内脏有关,我若能恢复健康,那么,这病也会消失。我当然十二分地希望重新恢复我的听觉,但我又常常怀疑这病实质上是不能治好的……

呵,假使我能够恢复我的听觉,那我将会多么快乐啊!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也许将不得不与音乐事业绝缘,我生命中最灿烂的一页将随之消逝。我再也顾不到自己的天才和力量了,我一定得忍受惨痛的遭遇,尽管我已排除了不少的障碍,但这并不够。

是的,阿蒙达,如果在6个月之内,我的疾病不能治愈的话,我就会到你那里去。你一定得放弃一切和我在一起。你一定是我的良伴,我知道幸福不会丢弃我,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写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作品,除了歌剧和宗教音乐之外。你不能拒绝我,应帮助你的朋友分担一部分痛苦。我接到了你写的所有信件,虽然我给你的回信甚少,但我经常将你放在我的心上,永久地。我恳求你保守这个秘密——关于我耳聋的事情,不论是谁,请不要告诉他!

再会,我亲爱而忠诚的朋友,若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请告诉我。

你诚恳而忠实的朋友

路德维希·凡·贝多芬

贝多芬既有强烈的自立精神,又有无望的意念,这是很奇怪的。谁与他亲近,谁就要同他住在一起、站在他的旁边。他只需要单纯的友情。

(二)

让贝多芬感到无比痛苦的不仅仅是耳疾带来的不幸,而是如此巨大的病痛居然无法向人倾诉。每当贝多芬想要告诉朋友,让朋友一起分担他的痛苦时,他都会没有勇气。他害怕自己耳聋的消息传出去,会中断自己一直不懈追求的音乐生涯。

然而,病痛的折磨让贝多芬无法忍受那种孤独和压抑,他终于忍不住向他的挚友韦格勒写信倾诉了痛苦:

……我的身体的确是强健、完好的,只是耳朵中常嗡嗡作响,日以继夜;我有时觉得我是在渡着残破的生命,这种情况持续两年了。我避开了社会上的一切集会,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已经快要聋了。假若我是干别的职业,那就无所谓了。在我们这个行当中,耳聋是可怕的事情;更为恼人的是我的仇敌不在少数,他们将说些什么?

……我常常诅咒我的命运,可能的话,我要向命运挑战!虽然我的时间可能不长了——如果我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将在明年春天到你那里去,你可以在乡村中美丽的地方为我租一所房子。过半年,我要变成一个农夫。这也许有助于改变我的身体状况。放弃职业,多么破碎的庇护所!恐怕那仅仅是对我而言。

刚刚遭遇失恋的痛苦,现在又突遭耳聋的不幸,贝多芬觉得,这个世界的确有点太缺乏温情了,而他也得不到任何的帮助,所能面对的只会是一个孤独而寂静的世界。

收到贝多芬的信后,韦格勒非常难过,但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

11月16日,贝多芬又给韦格勒写了一封信,通报了自己的病情:

自从我降临人世,我就体会到了人生的乐趣。但你很难知道,在过去的两年中,我的生活是如何的孤独和凄凉。我这变坏的听觉就像一个魔鬼一样,到处追逐着我;我从人类中逃避开来,宛如一个厌世者……

渐渐地,贝多芬学会了如何去接受痛苦的现实。而且突如其来的灾难,也让贝多芬不得不学着应付眼前的生活。

即便是耳疾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贝多芬仍然没有钻出音乐的圈子。他的朋友获悉他的情况后,时常来看望他。弗朗兹·兰兹也时常到海林根城来。8点钟吃过早餐以后,兰兹便会说:

“来,让我们作一次简短的散步。”

对此,兰兹还有详尽的记述:

“我们一同走,时常到下午三四点钟还不回家,而在别的村庄里吃午餐。在某一天的散步中,我第一次证实了他失去了听觉。我叫他注意,因为有个牧童正在吹笛,而且吹得很动听;但过了半个小时之久,贝多芬却一点也没有听见。虽然我保证他和我一样(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变得非常生气。平时,他快乐的时候也是暴躁的,但现在却不是那样了。”

西法拉特·柴姆斯加尔在这一年中也经常见到贝多芬,也知道他失去了听力,并常常表现出静静的愠怒。

当贝多芬跟不上朋友们的谈话时,柴姆斯加尔会假装成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但这并不能让贝多芬好过一些。因为大家发现,要装作不知道、不在乎是十分困难的。

朋友们之间的谈笑也更加刺痛了贝多芬,加深了贝多芬的失望。因为他不能加入到众人的交谈当中,这让他沉浸在一种可怕的思绪当中: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伪的。

于是,他愤怒地离开了谈笑的友人,回到海林根城的家里去了。

即便是耳朵聋了,但贝多芬大脑中音乐的思维反而比从前更加丰富了。这种具有极大冲动的力量也让他产生了战胜命运的信心,贝多芬为自己所独有的这种力量而感到庆幸。

于是,贝多芬又写信给韦格勒和阿蒙达,告诉他们,自己的音乐是从各方面聚合起来的,它给了自己以荣誉和地位。在给韦格勒的信中说,他说:

我是生活在乐曲之上的。当我作完一曲,另一支曲子就会立刻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我现在经常能同时作三四首曲子。

(三)

1802年的夏天,贝多芬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演奏和音乐创作上。有时欢乐,有时暴怒,但大部分时间内,他的精神都是很好的。

那一年夏天,贝多芬的身体状况与以前也迥然不同。当秋季来临时,在海林根城,那可怕的、难以形容的情形就降临了。他在夏季的工作计划可以说全部完成了,但维也纳的快乐时光也仿佛一去不复返了,将来的生活该怎样应付?没人能够知道。

经过一番思考后,贝多芬感觉自己的理想和誓言已经不太明确了。因此,他也更加愤恨命运对他的残酷和不公。

贝多芬呆呆地坐着钢琴旁,眼前放着他刚刚写了一半的第10号钢琴奏鸣曲。他照着曲谱,在钢琴上弹奏几下,耳朵却怎样也听不见那美妙的乐声了,能听见的,只有仿佛爆炸似的轰鸣……一种让人讨厌得发疯的声音,在连续地敲打着他那沉闷的听觉。

贝多芬颓然地用拳头猛地捶在钢琴上,疯狂地大喊着:

“完了!我的一切都完了!”

贝多芬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于是,他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坐在桌边,提起笔来,给自己的两个弟弟写下了举世闻名的“海利根施特遗嘱”:

在我去世以后才可折阅:你们或许都会这样想、或这样说,贝多芬是可恶的、顽固的、厌世的。你们把我估计得大错特错了。你们不知道我的观点不轻易示人的原因。

……

假若我又回到家中居住,请你们原谅我;而我将很快乐地跟你们生活在一起。我的不幸遭遇中最使我感到加倍痛苦的,就是我走上了一条不了解世事的路;不可能有朋友和我重归于好了,没有适宜的交谈,没有思想上的交流,在社会上我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生活得有如一个逃亡者,若我走近一个人的身边,恐怖立即占据我的整个身心——这就是我在上半年避入乡间的原因。

……

又致卡尔弟弟:我特别感谢你后来为我做的事,我希望你的生活比我更好、更自由。善良地照顾你的孩子,单是他就可以给你带来快乐,而不是金钱,我的这句话,是从经验中获得的。我的孤独也是无可奈何的。

再会,请向别人表示我的谢意!我感谢我所有的朋友,……如果我在墓中仍能帮助你们的话,我将是多么快乐啊!我即将很快步入死亡之路,但它于我而言仍是来得太早。不管我的命运如何,我还是希望死亡来得迟一些,虽然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但我仍然能忍耐,忍耐能否让我从不尽的痛苦中解放出来?假设痛苦要来的话,我将勇敢地抵御它们(无尽的痛苦)。再会,在我死后,不要忘记了我,我恳求你这点,因为我活着的时候,总是想让你快乐。就这样吧。

路德维希·凡·贝多芬

海林根城

1802年10月6日

写完遗嘱后,贝多芬回想起自己三十多年来拼命奋斗的历程,禁不住热泪盈眶,难道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吗?难道就这样半途而废,绝望地死去吗?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病逝的母亲。母亲在生病时,看着他就会露出笑容。不,我不能就这样绝望地死去,为了母亲这么多年殷切的希望,我应该继续活下去,更加努力地活下去。我必须克服所有的苦难,扼住命运的喉咙,它休想让我屈服!

终于,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贝多芬的心灵深处升起,战胜了他的绝望和恐惧。贝多芬又一次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贝多芬收起了自己刚刚写好的这份“遗嘱”,将它放在文件的最底层。

尽管贝多芬的精神生活(恋爱)、物质生活及身体状况都十分糟糕,但他仍然坚强地生活着,并没有因为这些痛苦而倒下。在写下这份遗嘱后,他又继续生活了25年。

在海林根城的夏天,贝多芬其实在音乐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他的记事册上写着:三首钢琴奏鸣曲(作品第31号)、三首小提琴奏鸣曲(作品第30号)、变奏曲。更为重要的是,《第二交响曲》也是在这里完成的。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天悄悄地来临了。贝多芬将自己所写的“遗嘱”封存起来,将一切悲伤的情绪都掩埋在其中。

11月份,贝多芬回到了维也纳,开始再次周旋于音乐与朋友之间。在维也纳,他继续教授音乐课程,接受各处的演出邀请。

此时的贝多芬,仿佛经过了一次极大的转变,从灵魂中、躯体内释放出新鲜的生命力量。外来的灾难带给了他内在的力量,一种崭新的、坚定的表现手法、深刻明朗的变化出现在他的作品当中。

贝多芬对于自己这些内在的新生力量也感到惊喜和自信,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去获取人类精神中最为崇高的东西。因为以前的灾难,已经让他获得了一种无敌的力量。此后,无论再遭遇什么艰难困苦,都无法将他打倒,因为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征服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