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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真情无痕

北乔

副班长曾前探家归队的第二个星期三,一个兵递给一封信,啧着嘴说,班副,真有你的,居然找了个大学生。曾前一把夺过信,瞎扯什么?

信是白妮写的,曾前看完,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几个兵站在一旁捂着嘴笑。

曾前第一次失眠。

兵们说,班副,给我们说说恋爱的滋味吧。曾前脸一沉,别胡说,没那事儿。兵们说,不说也罢,不过,你得抓紧才是,大学生心变得快,否则,一不注意,人家可就把你给踹了。

发津贴时,曾前向五个兵一人借了十块钱。兵们很奇怪,班副津贴费从来都花不完,上回探家还捎回去二百块钱,现在倒要借钱?

曾前见大伙犹豫,便说,别怕我不还,两年后我退伍时,有千把块退伍费,到时连本带息还给你们。兵们忙说,班副你想到哪儿去了。说完,一人塞给曾前一张票子。

兵们从通讯员那儿知道,曾前给大学生汇了八十块钱。当然,回信也少不了。

有兵怕曾前上当,劝他说,班副,这谈恋爱光寄钱可不成,小心别人财两空。曾前看着兵愣了一愣说,我心里有数。

好像是一种约定,曾前总是每月汇八十块钱,寄一封信。白妮的信也是如期而至。曾前每次看信都看得很仔细,一封信要翻来覆去看上好几遍。兵们说班副已进入恋爱程序。娟秀的字体,让兵们浮想联翩。一兵问,班副,她长得怎么样?曾前说,漂亮,真漂亮。兵们听了,不停地咽口水,竖起大拇指说,班副,你真有一手,探家一趟,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艳福,真是好艳福。曾前说,你们就会起哄,我早说了没那回事。兵们听了笑得脸都变形了。好不容易止住笑,指着曾前说,你不够意思,只许你做,就不许咱们说。

曾前有时也主动和兵们谈白妮,说她很用功,很刻苦,每回考试都在前五名。说这话时,曾前很激动,很满足。兵们不在乎地说,对你来说,她的成绩是次要的,关键是你俩的关系有没有进一步发展。曾前一撇嘴说,关系才是次要的,你们小孩子家不懂。

让兵奇怪的是,一年多时间里,白妮一直未来过。问曾前,曾前说,人家忙着家教挣学费,没闲空。兵们说,这女孩不好,该来看看你。

曾前也不反驳,任由兵们去说。兵们说得最多的是,这女孩靠不住,没准什么时候就飞了,别以为你那八十块钱就能拴住人家,告诉你吧,现在的女大学生,心野得很。

曾前也不反驳,任由兵们叽叽喳喳地说。听烦了,他就找僻静的地方,坐着看天。

兵们发现情况不妙,是在六月份领到津贴费后。

这一年多来,兵们已养成习惯,一领到津贴费,主动借给曾前十块钱。他们虽然不赞成这种感情投资的方式,但还是希望曾前能如愿以偿。岂知,这回曾前一摆手说,从今往后,这钱不需要了。兵们想,也许她已不缺钱花了。别的,兵们没有多想,但总觉这事有点玄机。

曾前退伍时,找到兵们一一还清了钱。兵们这才发现,那娟秀的字体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问曾前是咋回事。曾前淡淡地说,没什么奇怪的,一切都结束了。

兵们一听,顿时火上来了,这娘们真不是玩意,怎么能这样玩弄你的感情。不行,我们得找她算账,替你出出这口气。

曾前说,这不怪她,是我要这样的。兵们摸摸曾前的头,你这不是发烧说胡话吧。曾前说,这是真的。

兵们想不通,一向豪气十足的班副怎么会轻易罢休?他们认定是白妮耍了什么花招。

曾前见兵们群情激昂,知道不说出真相,说不准谁会闹出什么事。便说,其实你们误会了,我和白妮根本没谈恋爱,那次探家在火车上我认识了白妮,知道她家在老区,为了上大学,家里连牛都卖了。我想我应该帮帮她,所以每个月给她寄点钱。

兵们听了曾前的话,如梦初醒,都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惭愧,但他们还是气愤,即便如此,她该来看看你,最起码当面谢谢你吧。

曾前说,她今年毕业,是准备来的,但我骗她说,我们部队已经撤编了,最后那封信,我没留地址。看来,她是相信了我的谎言。

兵们看着曾前,怎么也搞不清曾前竟然会撒这样的谎。

曾前回到家中,发现一鼓鼓的信封,打开一看,一沓十块钱的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