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悦读MOOK(第十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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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物(2)

“因为只有在整个民族自由解放的时候,我们妇女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⑧文艺演出之余,她勤奋写作,公开发表大量散文、随笔和小说,针砭时弊,关心民瘼,立意高迥,笔锋犀利,才情四射。

江青作为一个电影演员,可能是三流的。江青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肯定是一流的。她有才情,懂得艺术;有思想,别具识见;有追求,抱负远大。她缺的是生活,从平凡生活中体验出甘甜美好的心境情愫。

好在,恋爱同居只要有前者就足够了,婚姻持久幸福才需要后者。

七月文艺演出,八月工作调动,生活同居,一九三八年的延安夏天,暴雨,烈日,山洪,泥石流,都属于毛泽东与江青这对特立独行的革命恋人。

当时延安革命队伍里的结婚程序,当事人双方提出申请,领导批准表示同意就算正式夫妻。毛泽东与江青的恋爱关系很快就引起党内同志的极大议论,特别是那些了解江青到延安之前先后与裴明伦结婚、与俞启威同居、与唐纳结婚、与章泯同居,并且多次闹得满城风雨、绯闻缠身的红尘往事的领导同志,如当时在延安的王世英、南汉宸等人,当时在新四军的项英、扬帆等人,当时的中共江苏省委,等等,纷纷联名写信给中央总书记张闻天,陈述事实,力谏劝阻这场婚姻。考虑再三,张闻天综合大家的意见,以个人名义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大意是:你同贺子珍合不来,离婚,大家没有意见,再结婚也是应该的,但是否同江青结合,望你考虑。因江青在上海是演员,影响较大。这样做,对党对你,都不大好。信是让警卫员送去的。毛泽东读罢大怒,当场把信扯了,说:“我明天就结婚,谁管得着!”

第二天在供销社摆酒两桌。

曾经在长征路上与贺子珍结伴为战友,当时在马列学院学习的谢飞后来回忆:“我们马列学院的学生全都不满意,气得直跺脚,这么个女人!有的公开写信,有的人秘密写信,不敢落自己的名字。我写了三封。”“大意是这样的:毛主席,我们希望你不要和江青结婚。贺子珍身体又不好,你们又生过五六个孩子,老夫老妻了,江青这个人在这里影响不好,男女都骂她是妖精。”

留在江青记忆中的是,毛泽东对这些反对意见坚决不予接受,态度果断刚毅,没有商量余地。他接到项英发来的反对意见电报,立即回复一份军用电报:“我学孙中山。”江青对这个电文的解释是,“孙中山和宋庆龄年龄相差就更大了,约三十岁”,而她当时二十四岁,毛泽东四十五岁。其实,年龄不是什么问题,贺子珍比江青只大五岁。

另据杨尚昆晚年回忆:“在延安我觉得毛主席最忌恨洛甫的一件事,就是反对他同江青结婚。我是看到过洛甫写给毛主席的那封信的,那时毛主席住在凤凰山底下,他把罗瑞卿抓住写那个抗日游击战争的政治工作,他把这个信给罗瑞卿看了,罗就给我看了。洛甫那个态度很坚决的,不赞成他同江青结婚。以后不是经常毛主席开会就骂么,说我无非是吃喝嫖赌,孙中山能够,为什么我不能够?我看他最忌恨的是这件事。”陈云当时也反对这桩婚事,他曾以中央组织部部长的名义找江青谈话,说毛主席有老婆,并未离婚,提请江青注意。江青回去告诉了毛泽东。毛泽东立马打电话给陈云,质问道:“你这个组织部长竟然管到我家里的事情来了?”

冲天一怒为红颜。“如果大家不同意,宁愿回家种田去。”毛泽东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坚持自己的婚姻自由,中央政治局其他领导同志无可奈何,只有接受事实。至于中央政治局为此专门讨论并作出决议,同意他们的结合,但“约法三章”,迄今没有正式档案文献证实。其内容是:“第一,毛、贺的夫妇关系尚存在,而没有正式解除时,江青同志不能以毛泽东夫人自居:

第二,江青同志负责照料毛泽东同志的生活起居与健康,今后谁也无权向中央提出类似的请求;第三,江青同志只管毛泽东的私人生活与事务,二十年内禁止在党内担任任何职务,并不得干预过问党内人事及参加政治生活。”也许是有关部门找江青谈话时,提出的几点原则性意见,后来被传说为“约法三章”。但是,为了保密制度和军事安全考虑,组织部门再次对江青的个人历史进行政治审查,结论是可靠的。

本来他们没有想到要举行任何结婚仪式,为了表示对反对意见的抗拒,毛泽东欣然到机关合作社食堂摆上酒宴,连续两天,分批宴请宾朋,以示喜庆。

第二次请客,时在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正遇上日本飞机疯狂轰炸,古城一片狼藉,延安惊天动地。

相夫教女的日子

对外部压力的抵抗程度,强化了婚姻蜜月的幸福感受,也延伸了婚姻蜜月的时间长度。江青与毛泽东结婚后,在延安度过了一段安宁、幸福的婚姻生活,也是她一生中最滋润、温馨的生活。

一九三七年一月毛泽东随中央机关进驻延安后,住在延安古城凤凰山麓的李家窑院。江青从鲁艺调到中央军委办公室工作之前,周六晚上过来,周一早上回去。

据警卫员蒋泽民回忆:“江青回来后,对毛泽东比较关心,照顾得也还周到。毛泽东工作累了,放下手中的笔靠在藤椅上休息时,江青立即给毛泽东点支烟,放在他手里,然后打开留声机,放一段乐曲。在那动听的像小河流水一样轻轻流放的音乐中,毛泽东很快消除了疲劳,又继续挥毫疾书。有时候,江青也给毛泽东唱段京戏,她的唱腔不错,毛泽东微笑着听着,欣赏着。”“江青初到杨家岭时,晚饭后经常陪毛泽东散步,我们警卫战士远远跟随,保卫他们的安全。火红的晚霞中,苍茫的暮色下,毛泽东和江青并肩而行,主席身材魁梧,江青窈窕。望着他们缓缓而行的背影,我从心里祝福他们幸福。”

一九三八年八月,江青调到中央军委办公室工作后,就全面进入毛泽东日常生活。同年十一月二十日,日本飞机开始连续轰炸延安古城,当晚,毛泽东和江青搬迁到城外西北郊约三公里的杨家岭。这里原来是个小山村,中央机关从城里陆续搬迁过来,中央领导人的住处依山势次第排列,既相对独立,又彼此相邻。毛泽东的住处坐北朝南,三孔窑洞围合成一个小院落。当中一间是起居接待室,两边分别是毛泽东、江青的卧室。毛泽东的卧室兼作书房、工作室,遇到重要写作任务就会通宵达旦地工作,平时的作息时间基本上是日夜颠倒,中午早起,下午处理公务,傍晚散步,夜里读书写作至天明时分入睡。江青名义上继续在中央军委办公室担任秘书工作,实际上就是照顾毛泽东生活起居,作息时间也就依据毛泽东而定。

陕北窑洞,冬暖夏凉。战争环境,生活简朴。江青几乎完全放弃社会活动,扮演家庭主妇,陪伴毛泽东左右,静水流深,享受着平凡而温馨的日常人伦。伙食由机关食堂料理,但江青会亲自到食堂里与厨师商量,如何把菜做得更有辣味,在晚间能为毛泽东端上一份夜宵。经年都没拆洗的衣被,江青带领勤务员拿到延河里去清洗,晒干后多了一份阳光的暖意和芬芳。

破损的衣袖领口,江青用细密的针脚缝补起来。从来都不修边幅的毛泽东,慢慢地因为江青而有所改变。冬季来临之前,江青赶着编织一套厚厚的毛线衣裤,温暖着毛泽东饱经风霜的身体。忙完家务琐碎,江青静静地坐在毛泽东宽大的书桌边,处理来往文件函电,偶尔帮助誊抄文稿。送上一杯热茶,递上一根香烟,播放一段乐曲,夜深入静,红袖添香,温暖的窑洞里洋溢着甜蜜的亲情与爱意。

江青对于毛泽东的客人们,落落大方,热情招待,很少言语,口还没开脸先笑。这给很多到访者留下颇为美好的印象。毛泽东非常满意新婚燕尔、夫唱妻和的革命新生活,更在意老战友们对自己婚姻选择的理解和接受。

一九三八年底,贺龙从山西抗日前线回到延安,去看望毛泽东。走进窑洞时,正遇上江青从里面走出来。江青面带微笑,点头示意。贺龙不认识江青,故意没跟她打招呼。不过,他早已听说毛泽东与江青结婚的喜事,心中猜想应该就是毛泽东的新婚妻子。贺龙见到毛泽东,故作惊奇地问道:“刚才走出去的是个什么人?”

毛泽东知道老战友明知故问,应道:

“你这个问题问得狠毒呀!”

贺龙哈哈大笑道:“主席家里走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为什么不能问?”

毛泽东也大笑起来:“怎么,想喝酒啦?好啊,我请客!”

这样,因为贺龙的吆喝,毛泽东又补请了一次客。席间,毛泽东让江青以夫人身份参加,招呼老伙计们吃菜,喝酒,抽烟。

一九三九年三月底,刘英从苏联回到延安,次日就去拜访毛泽东。“我走进毛主席的窑洞,江青接待十分殷勤。”她知道刘英是经过长征的老大姐,与毛泽东同是湖南老乡,当初是和贺子珍一起到苏联的,肯定要和毛泽东说一些自己不便旁听的话,安排好茶水后就悄悄地回避了。刘英向毛泽东介绍了贺子珍在苏联的情况,不掩饰自己对贺子珍的怜惜态度。“她十八岁在永新城偶遇毛,两人一见倾心,她就离开父母跟着毛主席上了井冈山。她文化素养确实低些,连着生孩子,也没有养成读书的习惯,脾气也不大好,常常干扰毛主席,有时争吵起来贺子珍还忍不住动手。所以在他们的婚姻上,我觉得两人确实不大般配。现在江青成了毛主席窑洞里的人,毛主席言谈也表现出满意的神色。”

刘英顺势对毛泽东说:“你身边确实需要有人照顾。你同贺子珍也实在合不来。”听刘英这样说,毛泽东兴奋极了,把大腿一拍,连声说道:“刘英同志,你才是真正理解我的人啊!这事不少老同志反对哩,你要给我做解释,做宣传!”

同年九月二十三日,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到访延安,逗留了大约十天时间。

除了正式访问,斯诺还获准随时进入杨家岭毛泽东窑洞去聊天。“有时顺便去走访他(毛泽东,引者注),同他一起喝茶或打扑克。他也学会了打桥牌;我与他和他的妻子(江青,引者注)一直打到凌晨一点。

连续几个晚上我们轮换地打桥牌和扑克。”此前,斯诺到保安采访过毛泽东,彼此留下很好的印象。现在是老朋友见面,更加亲切随和。在斯诺看来,毛泽东比保安时期“健康状况有好转,体重增加了”。

这是毛泽东与江青结婚后生活安宁幸福的写照。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曾志从白区地下工作前线辗转来到延安,专程拜访毛泽东。

老战友见面分外亲切,毛泽东招待晚饭,江青参加。多年后,曾志回忆:“她高高的个子,穿着臃肿的灰棉服,样子不显年轻,却在胸前吊着两根姑娘式的长辫子,只是她的一双眼睛还算明媚动人。不知为什么,她整个人显得软绵绵,懒洋洋的,不大多说话,对我谈不上热情,也谈不上不热情,也就是客客气气的吧!”三人共进晚餐,席间,“江青没吃几口就跑出去呕吐,我才明白她为何显得那么无精打采,原来怀孕了。主席赶快举着灯去给她照明,又端水给她漱口,还轻轻地为她捶背,看得出主席很疼她。”爱是双向的,相互感应的。处于妊娠期生理反应比较明显的江青,仍然对于毛泽东的客人保持客气,不失礼数,是识大体的,是需要有耐性的,也是难能可贵的。

平常的日子里,江青除了照料毛泽东的生活起居,还帮助警卫战士识字学文化。遇上毛泽东清闲的时候,三五客人聚在窑洞里玩扑克、打麻将,江青也会奉陪娱乐。偶尔参加周末交际舞会,江青的舞姿是优雅的,活跃的。

一九四二年五月至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彼得·弗拉基米罗夫作为苏联塔斯社记者兼共产国际驻延安观察员生活在延安。尽管对延安颇多微词和偏见,但他在日记里仍然记下对江青比较深刻的印象。她总是那么和蔼健谈,喜欢骑马,喜欢读书,对世界文学名着涉猎广泛。“江青照顾他(毛泽东,引者注)的健康、日常生活和衣食,是他最信得过的秘书。”她性格中有坚强柔韧的一面,有事业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毅然克制自己,无情地趋策自己。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事业。”平时家庭生活中,“毛泽东完全处于她的影响之下,他甚至一刻也离不开她。奥尔洛夫对我说,没有江青,毛就心神不定,有时甚至不肯试体温,不肯服药。”

一九四四年七月,参加中外记者团到延安访问的美国记者哈里森·福尔曼在枣园拜访毛泽东,江青参加会见。他印象中的江青,身材清秀,举止优雅,一双乌黑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一九四四年七月至一九四六年三月,美军观察组进驻延安,与中共领导人有过多次拜访、交往、联欢、娱乐。据时任观察组负责人的包瑞德回忆,在一次军事表演活动中,毛泽东主动向客人介绍江青。“她的风度中蕴涵着一种中国和其他国家女演员共有的典雅和优美。和几乎全国的其他女演员一样,她说着道地的国语。我觉得她比在延安所见到的绝大多数其他共产党领导人的妻子都要漂亮潇洒得多。”

另一位外交官谢伟思称道江青,“不是美人,但很迷人”。她在公开场合出现不多。

一九四四年八月的一次内部小型舞会上,毛泽东和江青“他们两人都兴致勃勃,一再一起跳舞,并和出席的多数人跳”。

延安时期,作为主席夫人的江青形象是美好的,为人之母的江青形象更是近乎完美的。

一九四〇年八月,江青在中央医院顺利分娩,生下一个女孩。她曾数次流产,这是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对于四十七岁的毛泽东来说,女儿的降临,带给他特别的喜悦。革命生涯,戎马倥偬,此前他与杨开慧的婚姻中生过三个孩子,与贺子珍的婚姻中生过六个孩子,但是养大成人的只有毛岸英、毛岸青和李敏(娇娇),并且当时没有一个在身边。这个孩子是在相对安宁的环境下生养的,毛泽东对其疼爱有加,为其取名李讷,与姐姐名字合在一起,寓意“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江青生产时,毛泽东亲自到医院看望并陪伴。回家后,毛泽东特别请中央医院护士参与照料。江青在哺乳期中,非常注意请教护理人员,精心为孩子编织衣物,让孩子很少啼哭,始终保持洁净、清爽、天真烂漫的状态。逗弄孩子,成了毛泽东工作之余最大的快乐。待到孩子周岁以后,可以自己走路了,毛泽东凡是参加轻松愉快的交往活动,都要带上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儿李讷,为延安革命队伍里的高层社交活动增添一份祥和与美丽。

相夫教女,江青在延安的生活中更多了一份贤良母性的光彩。

转战陕北的征程

江青作为贤妻良母是短暂的,更重要的角色是革命的现代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