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道德经批判
3094400000009

第9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道德经》批判之八

《道德经》第八章云: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固无尤。

好了堂主人今译之曰:

最高尚的善行仿佛是水,水这种东西可以给它身边的一切都带来好处却又不与它以外的任何东西相竞争。据有这样高尚品德的人,可以做众人都厌恶的事,因此和道离得便很近了。他居住在众人不愿居住的地方,心胸深广如渊薮可以容纳一切的是非恩怨,与人交往可以损伤自己去帮助他人。他说话信守承诺,执政顺其自然,做事因势利导,行动合乎时宜。正因为他与世无争,就肯定不会有什么过失了。

人活着就要做事,只要做事就可能有过失,即便圣贤也不能万无一失。人是社会中人,做事者不只你一个,因此相互之间的竞争是免不了的。竞争亦如战争,如果有谁将在竞争中的失败看得比失去生命更不幸,那成功者的所为就无异于行凶。只要参与了这竞争,再善良的人也免不了此恶;除非放弃,但那便也无异于死。

性善论者认为人之本性为善,性恶论者认为人之本性为恶,所以偏于一面,或为不知生物进化之道的缘故。人既从野兽而来,自有兽性之遗留。兽性以恶为主,利己而排他随处可见,唯于为恶伐善却“毒不食子”处见其善。人既都思成神仙,自有神性之先入。神性以善为主,克己利他随处可见,唯于行善惩恶却殃及无辜处见其恶。人处于野兽与神仙之间,善无大善,恶亦无大恶,乃善与恶的统一体,是行善还是为恶或许全由所处之环境决定并由所涉及之人与事确定,自不可一概而论。

神仙是为真善者,上善者或近之,以水喻之似有不尽之处。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然所争者或为天地。能处众人之所恶,当期之可成之于海。“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皆一时之阴柔,是为其后之攻坚蓄力。“夫唯不争,故无尤”,所无者是为小尤,及其掀巨浪、发狂啸、成劫难之时,与天地相争而殃及无辜之万物,是为大尤。而所谓阴柔,皆智之所为,有尤与无尤则均在其智与不智而非在其争与不争,若仅此而已之为上善,或可以伪善视之。

人或为伪恶者云:我乃万物中之一种,如不争于万物则无以为我;我于善与恶之间,所争者无非利过与名,所倚者无非勇与智,所成就者或为人类物质财富,亦为社会文明之一部分,如何非之?人或有伪善者云:我乃众人中之一个,如不争于众人何以为我,我于恶与善之间,所争者无非名大于利,所倚者亦无非智与勇,所成就者或为人类精神财富,亦为社会文明之一部分,又如何非之?此二者自既非神仙也非圣贤,但或为人类走向神圣之阶梯的两个方面,自不可厚非且尤不可偏废之。

所谓神圣,并非无为者亦非无不为者,其所求者非人之所求罢了。人之所求者名与利,故为其所累;神圣之所求者自在名与利之外,然当亦为其所累。不与万物争自无小尤,然与天地争或有大尤。能与天地争而免于大尤,自乃神圣之所忧,正可先天地之忧而忧。如能忘我,更可为至上之人。

成为神圣或为人类永恒之梦想,然人大多为名与利累之,故成者近乎无,近者亦无多,而世间所有者以伪善与伪恶者为多。为神圣,为人兽,或为命定,不可强为。伪善者有名,伪恶者有功,或许还有处于二者之间者,但相互之间的区别也都只是社会分工之不同,各自做好分内事或许便是近于道了。

真善者为神圣,真恶者为魔鬼,二者之不相容或可以水火喻之;而一切争者最终或将归结为此二者之争。或许伪善与伪恶之间以及伪善与伪善之间、伪恶与伪恶之间的竞争,正是神圣与魔鬼之争在人间的演练。当然,也许真正的神圣和魔鬼都不存在,他们就是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