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等爱温柔成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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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恋联盟正式成立(3)

后来她见我们一直其乐融融,才稍微少了点抱怨,但之后她忍不住告诉了我张唐前女友的事,这是另外一出青梅竹马相爱相杀的戏码,从小学六年级一直延续到高中毕业!这个故事通俗点来描述就是坚强的女友打败了种种竞争对手笑傲江湖,花心男子一朝被收复痴情天下,在人生转折点时女友意想不到地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自己的男人,男人伤心之余自暴自弃找了个智商不高的小娘子妄图生活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从此两人琴瑟和鸣。这完全可以写一个番外。

故事的最后范甜甜看着我说:“你就是那个小娘子,但张唐对他前女友感情很深,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好了,但我很担心她从英国回来后,张唐会不会动摇。”

我一直沉默,自己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大多数的时间大家都很开心,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定要开心才好的吗?不然呢?非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多重要吗?重要得另一个人都微不足道?

我的对手回国了,她的动作挺快,这么快就发短信来示威了,我应该去豆瓣找一找,说不定有一个小组叫作“所有的前女友都是噩梦”。

我很想问她,既然她这么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分手呢?

来吧,我不怕。Comeon!

范甜甜问了我几句“怎么了”,我还是随口找了理由搪塞过去了。

吃完饭后的这个时间段不怎么堵车了,我们去的KTV也是上次见过的光光家的产业,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地儿,范甜甜熟门熟路地引着我们往里走,我们坐定了以后,钱倪带着欧阳同学也及时入座了,趁这个工夫范甜甜去了一次洗手间补了一下妆。屋子里坐了这么几个不熟的人,气氛怪怪的,汤淼坐在那扮演冰块,我只好对欧阳澄说:“晚上和你约会的那个姑娘怎么没一起过来玩啊?”我心想,他怎么和范甜甜熟悉了?她还真是交友广阔……莫不是范甜甜要撮合他和汤淼?于是他半推半就,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结果今天看到汤淼和男友戏剧性的一幕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主动下手了……

欧阳澄气定神闲地说:“那是我前女友,我们刚才谈了一下分手的事。”看,句句都是在交代自己的前史,动机太可疑了。

我目光盯向他的胸口,好大一摊……我说:“所以你被人泼了一身啊……”

欧阳澄保持着微笑:“是啊,像汤淼这么冷静的优秀女性已经不多了。”太邪恶了,这样都能去夸汤淼……难道她是被汤淼的美色吸引,所以才和女朋友分手?

我八卦地问:“你女朋友挺好的啊,为什么分手啊?”

欧阳澄说:“哦,就是她劈腿了,被我发现了。”

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汤淼终于投给欧阳澄一个同情的眼神。同是天涯沦落人,白头宫女话当年。虽然我很想问他,他女朋友为什么劈腿,但这个问题太欠揍了,我主动吞下,这才发现好半天了,范甜甜还没回来。

钱倪岔开了话题,说:“快点来点歌,都没人点歌的啊。”这时范甜甜一把推开了门,气喘吁吁地说:“不得了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叔和他的小情人了,他们怎么会来这边和我狭路相逢的?这次我不会放过陶鑫。”陶鑫是大叔的名字,听说他以前的名字叫陶卫国,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他的实际年纪,所以后来他就改了。她说着说着就气愤不已。

光光本来给我们送了一瓶红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和张唐聊天,他尴尬地说:“他和我爸关系挺好,可能是我爸和他说过,他就来照顾我的生意了,你怎么确定真的是他?”

范甜甜说:“老娘在洗手间正补妆呢,后面有个娘们在打电话,各种炫耀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和老婆离了婚,还带着自己来高级会所。呸!光光就你这一破场地什么时候都成高级会所了?这也就算了,当时听得我怪恶心的,我翻了个白眼想着赶紧涂完口红就回来吧,又听到这娘们说自己当领导了,她报的那个广告公司的名字不就是陶鑫的吗?吓得我手一哆嗦口红都画到眼皮上了,后来我留了心,等那女人打完电话一路跟着她,看她去了哪个房间。她开门的瞬间我已经看到陶鑫了,他烧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他,这个贱人!”

我看她说得这么用力,赶紧递给她一瓶水。

范甜甜喝了一口水,又愤愤地说:“最过分的是那个女人长得比我妈还难看,我当初怎么瞎了狗眼看中了陶鑫!他又是怎么瞎了狗眼看中了这个女人,为了她和老婆离婚?我竟然会不知道!”所以说女人就是本能地在攀比着……

我在内心深处为范甜甜的妈默哀了三秒钟。

范甜甜继续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一起去他们那屋,我看陶鑫还有什么好听的话能编出来哄我。”

我还在心里反复衡量着这么冲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就算这是光光的地盘,大家也挺下不了台的。已经有人把我的想法完整地总结出来,汤淼淡淡地说:“甜甜,我们是过来唱歌的,不是来闹事的,你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吗?闹起来,光光怎么办?帮你打客人?”

范甜甜一愣,然后说:“我又不是你,为什么要我装没看见?事实是我不但看见了,我还听见了,这种事你忍得下来?”

汤淼说:“我能,我劝你不要太冲动,把事情弄清楚再说。退一万步,就算这是事实,我也一直认为,你早点摆脱陶鑫,对你是件好事。你是他老婆吗?”

“我和陶鑫怎么就不合适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叔就是范甜甜的逆鳞。

“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就这么对你说的,好男人是不多,但找个没老婆的男人有多难?”

“那你和王寒屿就合适了?他是没老婆又有多干净?你都在他家找到那女人的内衣了,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你,没有你那么好的忍耐力。忍者神龟!你是不是要捉奸在床才死心啊?”她一把指着欧阳澄,“你和他倒挺像,他要是不捉奸在床,还想和他女朋友结婚呢。”

欧阳澄脸上分明写着“我坐着也中枪了啊”。

我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打圆场:“甜甜你少说两句,汤淼心里也不好受,大家都是好姐妹,何必呢!好了好了都让一让,唱歌唱歌。”

范甜甜把手里的水往地上一扔,说:“唱个屁,你就知道打圆场,其他什么都帮不了。”她看着我,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我和陶鑫怎么就不合适了?”

是啊,我一直觉得你们不合适啊,我从一开始就这么和你说的啊!姐姐,你怎么能忘记了呢。

我求助地看向汤淼,汤淼说:“大家开诚布公谈一谈吧,这也是为她好。”我只有硬着头皮说:“这个……那个……每个姑娘都要经历一些不靠谱的男人才能变得靠谱嘛。甜甜,你的执著我还是很欣赏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爱的勇气……但这么多年了,你也别耽误自己嘛,你看刘若英,当年爱陈升爱得死去活来非君不嫁的,现在不也要生娃了。”

范甜甜一挥手阻止了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你也是通过张唐来成长的吧?他这个人从来就没靠谱过,我一开始也就这么和你说的。”

我愣住了。

她冷笑着说:“实话和你说了吧,昨天下午我看到张唐和他前女友出去开房了,我一直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呢!现在,我们三个都公平了,大家的男人屁股都未必干净。所以你要怎么办?和张唐分手吗?你说我说得容易,你自己做得到吗?”

这一下,就好像空中一道雷击中了我的大脑,那里现在都是豆腐花。

我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反复着:开房了,开房了,开房了……

我挣扎着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范甜甜的红唇在我的眼中,就好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这条毒蛇现在嘶嘶地吐着芯子,对我说:“不就是张唐出轨了吗?你们没结婚,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他又重拾旧爱当新欢了。当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他就是个情场老手啊,你不听,非要相信真爱啊。”

她转过头又看着汤淼:“你呢?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老了,所以被年轻人抢了你的男人,不过你早就习惯了不是吗?现在你又为什么要和王寒屿分手?怕他耽误你的青春了?是的,你不是一直这么劝我吗,劝我不要为一个男人耽误自己。我还不如你呢,我还是被老女人抢,一抢再抢。汤淼,我早就服输了,你事事都要压我一头,但你也会输,这个世界公平得很。”

我勉强把手放在了大腿上,那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我冷冰冰的心。什么时候范甜甜开始这么残酷了?但她说得对,我骨子里,就是那个随时会咬你一口的冷漠的人。我在工作时能够虚与委蛇,对上流姐说话客客气气,却能对自己的闺密投出利刃,因为我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怎么想的,我的灵魂好像已经脱离身体,站在半空中看那个没表情的自己镇定地说:“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没有资格去,因为陶鑫之前还有婚姻,就算他现在没有婚姻,他既然没告诉你,也就说明了和你没什么关系。说穿了你也就是个小三儿,没有比谁更高贵的,该放手就要放手。你不就是不甘心吗?走啊,我们一起去那,我们帮你打那个女人,然后你和陶鑫就会结婚了?那我承认我和汤淼都错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一句话结束,一屋子都安静了,欧阳澄给光光使了个眼色,光光赔着笑去拉范甜甜:“姐啊,出来玩就要开心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做什么。”

范甜甜突然就哭了,又是哭又是笑地说:“你们都不懂,我的青春都给了他。你们现在用卫道者的姿态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没错,我就是爱他,我心甘情愿,现在我就是看那个女人不顺眼,怎么了?”

汤淼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眼中有一丝怜悯,最后她说:“擦掉你的眼泪,像什么样子?不就是兴师问罪吗,我们陪你去,搞砸陶鑫的生意。”她一把抓住范甜甜的手臂往外拖她,回头吼我,“禹城洁,走吧,砸场子去。”

钱倪欲语泪先流:“我的亲娘们哟,你们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算了算了,我陪你们,让老头子们收这个烂摊子吧。”他还握紧了拳头,明明就是跃跃欲试。

我准备说点啥,汤淼说:“去了当你赎罪。”我立马站起来,还抄了一个酒瓶子。其实说完话,我就后悔了,真想大嘴巴抽自己。我回头看了一眼张唐,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我的眼里变得模糊了,我不是汤淼,也不是范甜甜,我永远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问他“这是真的吗?”我只能选择性地暂时遗忘这件事。

欧阳澄拿起他的外套,微笑着说:“看样子今天我来的不是时候。”他凑到汤淼旁边,认真地说,“如果你回国想租房子,刚好我有个房子空着,我一直想把它租出来换点零花钱。”

我和范甜甜对他在这时候还能这么坦然地搭话表示……连我们刚刚火星撞地球般的斗嘴都忘记了。

但想不到的是汤淼回了一句:“多少钱一个月?在哪里?”

“金融街附近,次卧一千五,如果你包做家务和三餐的话,就不要钱了。”

“明天我去看房子。”

“我说到做到,那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欧阳澄先拉开了我们包厢的门,施施然地就这么走远了,其实换作别人,和我们不熟却看到这么一幕,都应该会比较尴尬。随后我们也来不及和汤淼细说,就被范甜甜一路拉去了另一个包厢。可惜推开门,眼前只剩下狼藉的杯盘,只有一扇门还在来回晃动着,别说人影了,鬼影也不见一个。

汤淼疑惑地说:“甜甜,你是不是看错了?”

光光叫过来附近的服务员:“里面的客人呢?”

那小女孩估计是头一次被自己老板拉住了小手,惊慌失措地说:“刚走,不知道为什么,要了三个小时,现在才一个小时都不到呢。”

范甜甜拔腿就往停车场跑,她跑得太快了,我们压根都追不上。

她一个人刚刚跑到停车场,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从自己面前开过,她大叫了一声:“陶鑫,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跑。”

那辆车跑得更快了。

等到我们找到范甜甜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哭得满脸都是泪,后来她说:“我喜欢你喜欢这么多年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一句话反复说了几百遍。我去拉她:“走吧,他都走了。”

她一动也不动,两眼发直,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走吧。”

“我不走。”

“走吧,他都走了。”

“我等他,我不相信他不会不回来,我不相信,我不走。”

后来我和汤淼把她塞回了家,之后汤淼就找了家酒店住下了,她还要在北京把自己工作的后续事情弄完—去她实习过的五百强公司的北京分部报到。我陪着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有空房间的酒店,她烧了一壶开水,给我们泡了两杯速溶咖啡,我给张唐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接我。

我一字一句地和他说:“我想和你谈谈你前女友的事。”

挂了电话,我对汤淼摊了摊手,说:“估计是真的了,他的语气和王寒屿如出一辙。”

我们一人占了一边的床位,端着手里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时间何其漫长,我感觉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张唐了,时间又何其短暂,一晃眼我们都已经在一起过去了那么多年,以至于感受彼此的存在都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一瞬间,我想起来汤淼告诉我的那什么效应,这让我心生恐惧,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爱情了。我想起刚开始和张唐谈恋爱时,出去吃饭没少有女生给他抛媚眼搭话给号码,那时候我气得不行,当场就能把人家姑娘骂走,可是现在听到了范甜甜的真心话,我却放在心里沉默了。如今的我们,简直就像结婚很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我决心回家以后委婉地和张唐好好说一说。

但回家的路上,我什么都没说。因为张唐一直在告诉我:“我对你这么好,我还这么忙,你怎么还能怀疑我呢?”他说,“你别受影响了,我们要做的是,你听我的,把你的事做好了,我们的日子,自然就过好了。你看我哪件事不都是安排得好好的,就你的智商能行吗?”而我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玩着手机,看着那个陌生号码给我发的最近的一条短信:别躲了,你输定了。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那个女人有多么让人讨厌,张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不假思索地说:“在车上别玩游戏了,我每次说,你每次都不听我的,你这个人真是的,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看你多乖啊。”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在张唐生命里的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就只有“服从听话”这四个字。

我彻底失眠了。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在想: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这个念头一起,我竟然打了一个寒战。

是的,我们不适合。

就好像那个美国男人一样,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观,自成一体。我和张唐,不也是有着两个世界观吗?我们从小生长的环境,我们面对的环境,都完全不同。爱情让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但不能改变我们两人的本质。这就好像无法否认,如果没有他,我是不是就像大多数留在北京的外地人一样,找一个偏僻寒酸的房子租住下来,小心翼翼地挣扎生活着。我给不了他任何工作上的助力,我的人脉网都靠他建立,我内心深处有意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配不上他。

此时,城市的另一边,一个男人用自己手里的钥匙打开了一扇门,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刚换下了鞋,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范甜甜穿着带着小熊印花的睡衣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来了?没去陪你的小情人?”

大片大片的雪压上了城市的上空,像是受够了一切束缚,不由自主地一起重重砸向了地面。

世界是这么的美丽。

世界又是这么的现实。

尘归尘,土归土,每个人,挣脱自己的枷锁,终究也逃脱不了要回归到自己世界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