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第一反应就是,幸好,幸好他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否则,他就成了亵渎佛祖的罪人了。
而独孤离却是难以置信,虽然他知道皇后手段不一般,但是如此……如此让人生不如死的惩罚,会出自皇后口中。
让和尚当龟公,已经是几近侮辱之事,还要让他们无欲无念,这就相当于把一个圣人扔进美人窝,这怎么可能,更何况,和尚在无欲无求,他们的本质还是男人。
除去子孙根,这更让人胆寒。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了那玩意,还是什么男人,就是和尚,也不敢自称自己是和尚。
“如若有人胆敢反抗,查出祖籍,祸诛全族;若有人想要自行了断,不用阻拦,他死了,本宫厚葬他,专门找那些短命离世的寡妇,与之合葬。”青青这歇了一口气,再度吐出的话语,让德全的脸都白了。
太狠了。
真不愧说,世间最毒妇人心,一点都不假。
这不是让普陀寺的和尚生不如死,却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皇后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还好。
“德全,你若是有一丝怜悯之心的话,就把这话传过去,否则就等着看好戏吧。”青青的话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给独孤离开口的机会,因为她知道,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万人期待的结果。
而她却能让这个结果变为现实。
“奴才,马上传达娘娘口谕。”看了一眼同样震惊,但是却没有吭声的皇帝,德全像是见鬼一样,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态的跑出了朝阳宫。
皇后娘娘不是人!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闪现,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们父女都不是人。
可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德全策动手中缰绳,疾驰而去。
初春的带着冰凌的寒风也没有他心中的寒意来得深沉。
就怕晚了,普陀色的僧众就完了。
哪里可不止是一个皇家寺院啊,那些僧众可是皇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啊!
而慧明大师……
一路狂奔,当他看到跪在院门的大皇子的时候,心都凉了。
不用猜,他已经肯定了,这一定是皇后娘娘教的。
以退为进,明为诚意显现,实则是耐心和毅力的较量。
皇后当初不就是用这个招数让太子拜了易亲王为师,让自己走进了摄政王府吗?
“德全公公,请留步。”眼看德全下了马,就要往院中走去,得庸跨前一步拦住了。
“皇后娘娘有言在先,大皇子殿下拜师,乃是大皇子殿下一生中的大事,该怎么做,大皇子殿下自会努力,是否有幸蒙受大师垂怜,那也得看大皇子的运气和福气,要不,德全公公这一去,会让天下百姓误会,慧明大师是因为皇族势力而被迫收徒,那样,大皇子情何以堪?还请德全公公三思。”得庸的话让德全苍茫的脚步再也跨不进院门,看着跪在普陀寺门口的大皇子,那儒雅的俊彦上呈现的刚毅,德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今天皇后是打定了注意,要把普陀寺连根拔除了。
只希望慧明大师,能够意识到,这事背后的严重性。
“公公,独孤韵来此之时,母后就告知于独孤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慧明大师是独孤韵尊崇的高僧,如若得到大师垂怜,有幸拜大师为师,独孤韵将不胜感激,定不会辜负父皇和母后的殷切期盼,更不会让大师失望。因而,请公公回吧,独孤韵自会面对。”独孤韵虽然不知道德全为何而来,但是德全可是皇帝身前的红人,他的到来,自然也代表了皇帝,想来也是皇帝怕他受拒受辱,这才来的吧。
想当初太子不也是只身一人亲往易亲王府,不也同样是承受了所不能承受的屈辱和考验之后,才进入了易亲王府的吗?
还有,母后,不也是在摄政王府外,站了整整一天,这才叩开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母后既然已经给他指了路,他又怎能避重就轻,另取蹊径呢?
这不就说明,自己不如太子,有辱皇后教义吗?
再怎么说,他也不能输给太子,不能让皇后失望。
同时,这也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向人低头,第一次承受这种屈辱。
但是他却发现,有些东西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的不堪和耻辱,反而有一种,激励在心中。
使得他更有斗志和信心。
“殿下……”德全看着跪在地上,却显得坚毅不屈的大皇子,有口难言。
他总不能,跟大皇子殿下说,皇后刚才的一番话啊。
如果说了,不也同样是胁迫吗?
虽然话是皇后说的,可是大皇子拜师也是皇后提的,一切都是皇上默许的。
这不还同样是皇室胁迫吗?
德全这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能焦灼的站在院门口,不停的张望。
希望慧明大师,脑筋开窍,快出来啊。
千盼万盼,终于看到了疾步而来的穿着长老袈裟的惠空大师。
“大皇子殿下,方丈大师有请。”惠空径自对跪在院门的独孤韵说道,言语间看不出异样,但是他的步伐却已经告诉了众人。
“多谢大师。”独孤韵起身,稍微站立,让全身的血液循环畅通之后,谦恭的跟在了惠空的身后,而得庸和德全也尾随其后,踏进了普陀寺的大门。
只要进了这大门,应该就没有多少变数了吧?
这是两个人最有默契的想法。
可是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当他们来到慧明所在地,看到的就是跪在佛祖面前,默默诵经的慧明。
惠空把人带到之后,悄无声息就离开了,而得庸和德全一同选择了在门口侍候着,眼观鼻,鼻观心。
耳朵却是张大了的听着。
独孤韵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慧明身后,等慧明吟诵完毕。
久久,久到两个公公感觉双腿麻痹,眼皮打架,慧明依旧跪在佛祖面前,没有起身。
独孤韵的脸上也渐渐的出现了难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