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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一年

文/阴天

那时正是秋天,路旁的梧桐随着天气的变冷而纷纷飘落,马路上到处是散落的落叶,一阵秋风吹过,不禁有些给人凄凉的寒意。

小叶站在76路车站上看着这些,微微笑了,她还是依旧那么喜欢秋天,毫无理由地喜欢,就是这么地,这么地,想永远的喜欢下去。

突然,一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那声音的主人必定是个温和的人,因为,他说话的口气是那么柔和,亲切,给人一种想靠近的幻想。

小叶转头,她笑了,不经意间,一片小小的树叶落在了她的头上,月轻笑着帮她拿去在她头上似乎不愿离开的树叶,“树叶喜欢小叶啊,呆在上面一动都不动。”

小叶“扑哧”一声轻声与月一同笑了起来。

思绪却不知为何飘向了第一次遇到月的时候。

小叶从小就不是个讨大人喜欢的孩子,她有些小小的孤僻和不合群,常常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大大的房间里想东想西,每当妈妈啰嗦她要外向点时,她都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正因为这样,她几乎没有什么知心的好朋友。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小叶她独来独往,依旧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过,她并不孤独,相反,却乐在其中。

那天,小叶仍像往常那样,放学后,一个人背着沉沉的书包向76车站走去,其实回家的路根本不是乘这辆车,但是小叶喜欢学校到车站的这条长长的路,她固执地决定以绕远路为代价而走这条路,只是为了这路旁大树上的片片叶子。

突然,大雨倾盆而下,路人们快速地奔跑起来,小叶的头发,衣服渐渐也湿了起来。可是,她却没有躲进一旁的商店中。

她被淋过雨的叶子迷住了,她呆呆地,毫无顾及地走着,有些傻傻地看着天,看着树,看着叶。

小叶也就这么湿透地走到了车站,或许是雨总能给人带来忧愁与莫名的伤感,她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了车站。手里拿着低上捡到的一片已被雨水折磨得快散了的叶子。

妈妈已经不止一次说她都高二了,怎么成天都还是死样怪气的。语气中难免有失望和无奈。

小叶想着想着,也有些失望和无奈,究竟有没有会理解自己?会理解自己这片在一棵大树上不起眼的叶子。

“让它回家吧!”

突然,一个温和而有温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马路上。

那声音是具有魔力的,小叶有些惊奇地抬起头。

一位少年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他长相帅气,却不是那种时下流行的霸道之酷,而是那种犹如雨后的天空那样,有种分外清新而又温和的感觉。

小叶有些心惊,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清纯”的少年。“清纯”。这不是说女孩子的吗?怎么会这么适合用在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上。

她不禁“噗嗤”一笑,看到了少年疑惑的表情,她忍住笑,抬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让它回家吧!”少年重复道。

“谁?”小叶有些疑惑,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别无他人。

“它。”少年轻轻地指了指小叶手中的叶子,“让它回家吧!”

小叶听后,低头看叶,不禁有些更加疑惑,让叶子回家?叶子的家?在哪里?她抬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可是,就在小叶抬头的那一瞬间,就在小叶看到了少年柔和而又深不见底的眼神后,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叶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人笑得那么好看,那么好看。她蹲下身,小心地把叶子放到了路边,看着叶子随着下水道的水渐渐远去。接着,她抬头,在只有雨声的马路上,轻轻地叹道,“叶子原来也是有家的啊!只可惜它的家却不是最好的。”

少年也蹲下了身,他对她轻轻微笑,“有家总是好的。”

小叶看着他柔和的笑容,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又是很久违的亲近的感觉,她心中有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懂她。

在一条不宽也不窄的马路上,在一条两旁都有大大的梧桐树的路上,在一条正在下着雨树叶不断在飘落舞动回到大地怀抱的路上,少年少女相视而笑。

是的,就在那以后,小叶认识了一个叫月的少年。她开始第一次尝试与人沟通交谈,说出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和与众不同的见解。

每次,当小叶有些紧张而又不知所措地对月说着说那的时候,月总是很细心地听着,微笑着给她勇气,有时他还会用他纤细的手摸摸小叶的长发,温柔地说道,“小叶,继续说下去吧!”

渐渐地,渐渐地,小叶习惯了在放学后在76路车站上看到一位帅气的引人注目的少年轻轻地对自己笑着说,“你来了。”习惯了在自己莫名忧伤时找一个叫月的少年向他诉说自己小小的烦恼。

她发现月是个完美得让人羡慕的人。有着一切人类所想的优点,是那么的不真实,是那么的难以让人相信。

为此,她总是奇怪,月那天怎么会突然瞧见普通到不行的自己,并且还和自己说话。

小叶当然有问过月,月听后,又是轻轻地一笑,“因为,你和那片叶子很像。”

其实,就在小叶问之前,她早已悄悄地喜欢上了月。不因为他帅气的外表,不因为他温柔的眼神,不因为他柔和的声音,只是因为他的那一句话——让它回家吧。

是的,在见到他的第一刻开始,小叶已经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这个让她永远都无法追上的少年。

可是,小叶从来没有对月说过,她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唯一的朋友,她只允许自己每天放学后偷偷地看月慢慢走向76路车站等着自己然后偷偷微笑,她只允许自己把自己的喜欢藏在心中,藏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月。

其实,在月的出现后,小叶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一些,虽然很小,但是妈妈每天的唠叨渐渐减少。

小叶知道,终究有一天,月会离开自己的。

当她每次想到这时,都会伤心地掉下眼泪,并不再去想它。

小叶没有想到,在认识月的一年后,在相识的76路车站上,在同样是秋天树叶会掉落的季节中,月走了。

那天,是这样的。

下着毛毛的细雨,小叶没有打伞,她的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难过的情绪。她一如既往的到了76路车站,看到了耐心等待的月。

月温暖地一笑,“小叶,我明天恐怕就不能来等你了。”

小叶的心中有丝不详,“为什么……”

“明天,我会去另外一个城市。”

小叶在听完最后一个字彻底崩溃,但她强忍住自己的不舍,挤出一丝微笑,“月,祝你一路顺风。”

月走近了她,再一次地摸了摸小叶长长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我有东西给你。”

“是……是什么?”小叶用尽全力地阻止泪水的出现。

月的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片叶子,一片看起来皱巴巴的叶子,“给你。”月轻轻地把小叶的手打开放入了叶子,“这是属于你的叶子。记住,有家总是好的,不要再把自己拒绝在家门外了。”

月说完,就走了。

是的,月就这么安静地出现,又安静地消失在了小叶的生活里。

过了很久,小叶都在想,这会不会是场梦,一场只有开头没有结束的梦。

又是过了很久,小叶才明白月最后离别的话。月在见到她的第一刻就决定帮她,但是,那绝对不是爱,而是对一片小小的叶子的鼓励和关心。

再是过了很久,小叶还是喜欢着月,她把月送给她的叶子珍藏在自己最爱的盒子里,每天都会去看一看。接着,她慢慢地不再孤僻,不再孤独,她开始了与他人沟通与交谈。

后来,每一个认识小叶的人都不敢相信是什么突然使有点自闭的女孩一下子外向开朗起来。

他们不知道,那一年,他们不知道,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