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肉芽蛋糕店”隆重开张了。
我把总厨大人做好的各种美味蛋糕摆放在橱窗里,把蛋糕店的桌椅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切准备妥当后就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站在柜台里,等待着第一个客人的光临……
等待似乎长了一点点。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已经到中午了还是没有一个客人光临。
我开始有些泄气,走到店外看着肉芽蛋糕店的招牌又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真是非常不解——为什么大家不来光顾一家新店呢?这可是商务区的黄金地段啊,来这里工作的人都是白领,没理由消费不起一块蛋糕啊?难道是时间不对,要等他们下班后才会买蛋糕回家吃?
沮丧地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无力地撑着下巴看着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唉声叹气。唉……唉……唉……
“西娅啊,你要不要先去吃午饭?”总厨大人走过来问我,我摇摇头假装轻松地笑着说:“我早饭吃太饱了,现在还不饿。”
总厨大人拍拍我的肩膀后一言不发地走到后台去休息了。
原本以为开张第一天,就算不是门庭若市的场景也至少应该有几个怀着好奇心的客人光顾吧,谁能想到是现在这样的情景,一个客人都没有。唉……
营业时间在一点一点缩短着,眼看都快下午三点了还是没一个人进店。哦,不对,有一个进店的小孩来问有没有卫生间?唉,郁闷。难道商务区不适合开蛋糕店?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今天做出的所有蛋糕全都要浪费了,一想到这点,我就肉疼啊。
因为没有客人,午休后我就让总厨大人提前下班回家休息了。店里就剩下我和欧凌。欧凌一直站在收银台那里,带着耳麦玩着他的PSP,完全就像个空气。我继续坐在桌子上无奈地看着店门,内心祈祷着上帝能赐给我一位客人。
这样好了。不管下一个进来的人是谁要做什么,我都免费赠送一个大蛋糕!
心里刚这样想过,店门就被打开了。我激动无比地立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兴奋地说:“欢迎光临!”
直起身的瞬间,笑容在脸上风化。
谁能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慕皓乙?一定是區柔那丫头出卖了我。算了,不管是谁,只要能开张就是一个好兆头。
“喂!脑残女,你这店什么时候关门啊?!”
就在我微笑着走向慕皓乙准备像招待客人一样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那个家伙竟然冒出一句如此晦气的话,气的我顿时失去控制。
“滚!滚出去!”我大吼着,像赶瘟神一样要把慕皓乙从店里推出去。这家店是我的,我现在有权利做出任何决定。关门?关你个头啊!哪有人在别人开业第一天还没有开张的情况下,就问什么时候关门的啊?!这家伙今天一定是来砸场的!
“你这个疯女人!”慕皓乙一下子抓住我推攘他的手,“跟我走!”
真是有够衰!明明想轰走他,却被他抓住要强行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这家伙三年不见是吃了太多菠菜变成大力水手了吗?力气大的像牛一样!眼看着我就要真的被慕皓乙又带走了,求助地对收银台里的欧凌大喊:“欧凌,帮帮我!欧凌!”
可我喊破了嗓子,戴着耳麦的欧凌仍一副漠然的样子看着我被慕皓乙抓走。算你狠!等我回来一定要抄了你!抄你的鱿鱼!黄鱼!鲶鱼!
“喂,上车!”慕皓乙将一个头盔丢给我,让我骑上他的那辆鲜红色超级拉风的摩托车。
“我干嘛要上车啊!别来捣乱!”生气地转身就要走回店里。
“四眼肥婆擦一夜的地板也没关系的吧。”慕皓乙若无其事地说着,我立刻停下来重新走回去,将头盔一下子戴在头上后跨上摩托车。
天知道,如果我现在不跟他走的话,这个家伙会对區柔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个变态的混蛋!总有一天,我要想办法把區柔从慕家的魔窟里解救出来!这样慕皓乙就没有筹码来威胁我了。
“要抱紧我哦!”慕皓乙说完后突然加大油门,摩托车嗡地一下飞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我大喊着紧抓住慕皓乙的衣服,风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
“等下你就知道了!快抱紧我!”慕皓乙又加快速度,摩托车顿时化身成一道红色的闪电在车流拥挤的马路上疾驰着。
一辆辆汽车从我们身边近乎紧贴着被甩到身后,刺耳的喇叭声,还有刹车身简直奏响了一曲马路交响乐。我有些害怕,为了安全不得不使用自己的双臂当安全带紧紧绑着慕皓乙。
“慢一点!慢一点!”
可我越是这样说,慕皓乙就开得越快。最后,我只好闭上嘴巴紧紧抱着他。
耳边传来呜呜的警笛声,那是慕皓乙超速所招惹来的警察。我本以为这下慕皓乙死定了,没想到这个变态竟然给我上演一场生死时速的现场版。
警察在马路上追赶超速的摩托车,摩托车像亡命之徒般飞奔。最后摩托车突然在空中飞了起来,越过挡在前面的一辆大货车后嘭一声落在地上。警车被挡在了大货车的另一面,警察生气地从车里走出来对着我们的背影咒骂。摩托车拐进一条小巷后,终于停下来。
从摩托车上下来,双腿像走在弹簧床上一般,左摇右晃的还不停颤抖。心跳还没完全调整好,慕皓乙就再次拽起我的胳膊就要拉我走。
一下子甩开慕皓乙生气地对他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表演特技吗?!”
“是啊,我就是在向你炫耀我的特技。怎么样?是不是酷毙了?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哈,”我冷哼了一声,“疯子!”冷冷地说着掉头就要走。
“跟我走!”慕皓乙追上来抓住我。
“放手。给我放手!”
“你当我是什么?洋娃娃吗?!想抱就抱,想松手就松手啊!刚刚可没有人强迫你抱紧我。既然抱了,没我的同意就不许松开!”慕皓乙说着就把我的手强行放在他的腰上。
“啊——!”我发狂地大吼了一声,“为什么总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总强迫我跟你走?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慕皓乙,我真的很烦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我只知道刚刚这双手抱了我!现在你必须跟我走,没有商量的余地。”说着,慕皓乙就走上来将我一下子从地上扛起来,像背东西一样走出巷子。
“放我下来你这个无赖变态疯子!快放我下来!”
在路人们诧异的注视下,我只能闭上嘴巴把脸藏在慕皓乙的后背上。慕皓乙这家伙比三年前更蛮横霸道了。
“到了。”慕皓乙将我从肩膀上放下来。我怀着满腔报复仇恨的心理狠狠对着那家伙的小腿踢了一脚,让他每次总是强迫我!
“啊!”慕皓乙痛苦地抱起受伤的那条腿像个袋鼠一样在原地又蹦又跳着。我瞥了他一眼,举出右拳摆出一个我也是不好欺负的姿势后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出两步远,一栋熟悉的房子就使我的身体立刻钉在原地。
是我以前的那栋房子——有着妈妈记忆的那栋房子。从监狱出来后,因为害怕忍受不了记忆的折磨,于是就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来老房子这里看看。毕竟我再也没有权利走进这个房子。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转身问慕皓乙,“难道是你买了我的房子?”
慕皓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办?会求我把房子送给你,还是再卖给你?”
“开个价钱,我会把钱凑齐的。”
“如果我不要钱,而要你呢?你会用自己交换吗?”
“疯子!”我放弃了要和慕皓乙继续谈判的想法,生气地从他面前走开。
“不是我。”
我又停下来。
“但我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慕皓乙又走到我面前,当他的目光看向我时,我读到一种不好的预感,买房子的人或许是……
“端木菊野。”慕皓乙说,这四个字的说出仿佛是从我心里抽出了四根荆棘,让我顿时怔在那里,心残留隐隐的痛。
“怎么?听见这个名字还是会心动,有反应?”慕皓乙问,我却像没有听见似的站在那里,脑袋里空荡荡的。
慕皓乙握住我的肩膀让我抬起头看他,“告诉我,你是不是早知道是端木菊野买了这房子,所以才把店开在端木集团写字楼的对面?是不是早知道他今晚的飞机抵达台北,所以才选择在今天开张?”慕皓乙加重了语气,“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皓乙的话使我的肩膀下意识地哆嗦了下,内心闪过一个念头——菊野复仇来了。
菊野知道这房子对我的重要性,所以才想办法从后妈手中买走了它。他选择在我出狱后又返回台北,肯定是想报复我。菊野当初离开游轮时的那个受伤的背影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在心里弥漫开,但同时,我的脑中又涌起另一个疑惑。为什么蛋糕房的位置会在端木集团写字楼的对面?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慕井然故意安排的?如果是巧合,我明天就立马卖掉它,如果是故意安排的……慕井然又为什么这么做?他明知道三年前菊野是我被伤害后离开的,明知道我和菊野之间有着纠葛不清的爱恨情仇,却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到菊野的视线中?慕井然,你到底要做什么?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端木菊野?还喜欢他?”慕皓乙握紧我的肩膀质问。
“你有病啊!要吃药吗?!要是你,你还会想着曾经羞辱过你又报复过你的人么?松开啦!”生气地拂开慕皓乙的手。
店铺是慕井然送给我的事情,绝不能让慕皓乙知道。
“这么说,你不知道是端木菊野买了你的房子?不知道他今晚会回来?”慕皓乙挡在我面前继续追问。
我怒瞪着慕皓乙用眼神告诉他闪开,可他还是执拗地站在原地坚持要听到我的回答,我决定速战速决,尽快摆脱他。
“就算是端木菊野买了这栋房子,就算他今晚回来,这些也都是跟我有关的事,你瞎紧张什么?你要是真得闲得无事可做,可以去关注一下流浪者或者是受虐儿童!算我求你,别再来烦我!”
“别动!”慕皓乙突然靠过来,瞪大眼睛审视着我,眼球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表情夸张极了。
“你要干什么?!”我紧张地问。
几秒的对视后,慕皓乙的嘴角微翘起来,一瞬间脸上灿烂开。
“没事了。”慕皓乙直起上身,双手插进口袋里视线转移到别处,给我留了一张正在窃喜的侧脸。
“有病!”咒骂了声从老房子前离开。
慕皓乙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少爷还真是有病!把我从店里绑架出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菊野又不是他的前男友,他这么关注干什么?真是有病。
就在我抱怨着走向大路时,一辆红色摩托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胸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慕皓乙那变态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愤恨地一脚踢向路面上的一个易拉罐,却很不凑巧地砸在路边开罚单的巡警头上。结果可想而知了。
啊——!慕皓乙——!
又是赔礼又是赔钱的一阵折腾后,天都黑了。我走到公车站牌前并没有选择回店铺的线路而是选择了去慕井然所在的医院。
我需要去确认一件事情,慕井然决定要送我店铺的时候,究竟是随意选的地点还是特意选的?
整个夜空一片黝黑,城市霓虹的灯光把月光都遮盖住了。菊野的样子浮现在玻璃的另一面,一个呼吸就把它吹散。
“如果我能放弃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当然关我的事!我要知道你爱谁,才能知道自己要比谁更有钱一点才能把你抢回来!”
……飞机掠过天空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划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菊野回来了。
整理好杂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这才镇静地推开慕井然病房的门。
她怎么会在这里?有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慕井然的房间里?!
苏颜看见我后,从病床旁边站起来傲慢地看着我说:“好久不见,夏西娅。”
好久不见?这个无耻无牙无脸无皮的蛇蝎女人竟然在对我说好久不见?三年前,如果不是她陷害我,不是她给我灌了安眠药,我又怎么可能会遭遇那些事?真恨不得冲上去立马把这女人伪善的脸撕下来!
我攥紧了拳头站在原地。
“苏颜小姐,大少爷吩咐的事情就是这些。”贝森弟将一个档案袋交到苏颜手上。
苏颜接过档案袋后将肩膀上的披肩拢了拢,高傲地从我面前走出病房。她看我的眼神就是在对我说:她回来了,绝不允许我抢走慕井然。
苏颜一离开,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冲到病床前抓起慕井然的衣领对他咆哮道:“起来!给我起来!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把那间店铺给我?快起来!快起来啊!”
區柔跟我说过,在我入狱后不久苏颜就出国留学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出狱,这女人又回来了?到底是慕井然把她找回来的,还是她自己回来的?可慕井然明明知道当年就是苏颜差点杀了我,为什么还有事情要吩咐她?!慕井然到底在谋划什么?快点给我醒过来!快点回答我啊!
“西娅小姐,大少爷现在听不见你说什么。”贝森弟走过来将慕井然从我的手中强行地解救了出去。我克制着内心的愤怒把店铺的钥匙拿出来丢给贝森弟。
“我不要了!还给你们!”苏颜的出现让我改变了原来的决定。我为曾经遭遇过的事感到恐惧。
“等一下,西娅小姐。”贝森弟叫住我,“这是大少爷昏迷前留下的东西,吩咐说,如果西娅小姐把钥匙交回来,就把这东西交给你。”
我接过贝森弟手中的蓝色盒子,打开之后,心恍然被一汪秋水淹没了。
盒子里用五彩的饭团摆出一个心型的图案,而盒盖子上写着一句话:“还记得它的味道吗?”
心紧缩成一团,我紧抿着双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得太快。
“西娅小姐不需要担心苏颜小姐的出现。大少爷说,不会再让苏颜小姐伤害西娅小姐一分一毫。”贝森弟走过来把钥匙重新交到我手上。
这么说,是慕井然把苏颜又叫回来的吗?
看着躺在掌心里的钥匙,喃喃地问:“告诉我,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把我牵扯进来?”
“这个问题只有大少爷才知道。但不管大少爷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并相信大少爷。西娅小姐,你难道不会吗?”
我没有回答贝森弟的问题,抱着慕井然做给我的饭团安静地退出了病房。
店铺,菊野,苏颜……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我已经预感到自己正渐渐步入到一个危机四伏的陷阱中,却还是说服自己去相信慕井然,相信他会在最后的时候如英雄般出现拯救我。
三年前的那晚,慕井然出现了却因为误会没能救我。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历史重现。
回到家后,我虚脱般地躺在床上,一安静下来脑子里就不断重复着三年前的种种画面。慕井然到底要做什么?也许只有等他醒来后才能知道答案。
“铃——”电话响了。无力地走过去接起电话。
“西娅啊,苏颜回来了。”电话线那头有些嘈杂,區柔听起来很沮丧,“夫人今晚正为她举行归国舞会……”
區柔在一片嘈杂声中说道,“夫人说,她们很快就会是一家人了……西娅啊,我以为我会祝福二少爷的,可为什么我的心好难过?西娅啊,我该怎么办……”
“你在哪?我来找你!”电话那头的环境太吵,没办法继续说下去。就在我准备挂掉电话赶去慕家找區柔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清晰的一声:“二少爷又不见了!西娅,我先挂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也切断了我为區柔的担心。
放下电话后,我一直因为慕井然而纠结难过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也许我不该这么紧张焦虑,一切还没有任何变化。菊野是回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和他之间还会发生什么;苏颜是回来了,但这也不意味着我还会白痴到再被她陷害一次。夏西娅是灰姑娘,但我不是一个软弱无能又白痴脑残的灰姑娘。我不会让自己再浪费一个三年的青春。
“属于我的我会好好珍惜,背叛我的就只有一个结局,毁掉。”
这一次,只要我不背叛慕井然,他就不会毁掉我。
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三年前慕井然对我的那个误会至今还没有机会解释。但现在看来,解不解释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在慕井然的游戏里,一切又重新退回到了原点。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过你。”
唯一相同的地方——两次都是我自愿进入到这场游戏里的。如果说第一次的夏西娅是为了钱才靠近慕井然,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答案或许在游戏的最后才会知道。
正在出神着,爸却敲门进来说,门外有人找我。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有了上一次被慕皓乙穿着睡衣拉出去的经历后,我换了件宽松的运动服走出去。
屋外空无一人,我又向外多走了几步直到站在院子中央。
“砰!砰!砰!”寂静的夜空中突然燃起美丽的烟火,就像由无数细碎钻石拼成的心形图案镶嵌在一片黑暗中,发出莹莹烁烁的光。
“漂亮吗?”
当我正抬头完全沉浸在绚丽夺目的烟火表演中时,慕皓乙像一个会变魔法的魔术师般凭空出现在我面前。他穿着一身正装,小辫子被齐齐地一起梳在脑后,发尾处还时尚地打了个小小的发髻。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穿正装的慕皓乙,三年前在那艘游轮上的假面舞会上他也穿过,但这一刻,我像是从监狱里被放出来后第一次看见他似的,有种重新认识了他的感觉。从没想过,三年的时间竟然可以把一个人改变这么多——他不再是那个发烧昏迷被我背回家的调皮孩子,也不是那个被我强吻后会脸红无措的小子,他是慕皓乙,一个可以用男人两个字来形容的人。
“是你放的烟花?”我问,很白痴的问题。
“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脑残。”
他不说那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能平心静气地和他对话。
“这些原本是准备在你出狱那天放给你看的,结果……”慕皓乙吞下了剩下的半句话,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烟火,用一种炫耀的语调问道,“怎么样,喜欢吗?在监狱里看不到这些吧?”
原本非常美好喜悦的心情被这家伙的两三句话顿时冷激到最低点!他就是有让我发火生气的本领,这本领一定是他与生俱来的。
什么叫在监狱里看不到?难道他每做一件事情都非要和监狱那个地方做比较吗?像他这样从没有经历过人生最低点的公子哥,绝不会明白被人提起不光彩的往事会受到多大的伤害。我真是脑残了,刚刚竟然还觉得他的形象变高大了?这个该死的变态!
“无聊!”生气地丢下一句话就要返回屋里,慕皓乙却追上来挡住我。
“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理由。”
“可你刚刚很喜欢的,怎么又突然不喜欢了?”
他的观察力还不差,懂的去思考问题也很好,可为什么就不明白揭人伤疤是会令人讨厌的简单道理呢?一定没人教过他。他可是趾高气昂的少爷啊,谁敢对他说这些。即使我敢,也没兴趣教他。
“就是突然不喜欢了又怎样啊!别挡着我!走开啦!”
“是不是因为苏颜?”慕皓乙拉住我问,“是不是因为苏颜回来了,所以你才突然不喜欢了?”
我回过头漠然地看着慕皓乙。这就是慕皓乙会出现在我家门口的真正原因吗?当慕家上下都在焦头烂额四处找他的时候,他却跑到我这里来给我放烟花然后还谈起另一个女人?
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出来。
慕皓乙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是我想听到的。
没等我挣脱开慕皓乙,他却突然更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俯身靠前很近地看着我说:“我和苏颜三年前就已经分手……”
慕皓乙讲述了一个遥远的故事,他说很早以前,他和苏颜曾去泰国旅行。在一次酒醉后两人就糊里糊涂地睡在了一起,醒来后慕皓乙以为自己和苏颜发生了什么,就一直想承担责任。可苏颜却一直没有接纳他,反而不许他把那件事情说出去。没想到的是,在慕皓乙受伤昏迷后,苏颜就毅然选择留学。慕皓乙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苏颜给他留下的一封信。信里苏颜解释说,他们当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至今还是处女,那血只是生理血。信的最后,苏颜向慕皓乙道歉,并希望慕皓乙好好地活着。
我倒抽了一口气,不曾想过苏颜和慕皓乙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同时更加认清了一点,要小心提防苏颜这个心机极深的人。
“我没有叫她回来,她回来也不是为了我。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你要相信我。”
慕皓乙的语气很急切,眼神中纠结着某种张力,握着我的力度让我有点痛了。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紧张与不安,就像那天在医院里一样。
“说完了?”我问,慕皓乙茫然地点点头。
“那好,你现在可以回家吃药了。”推开慕皓乙像逃一般几大步快速走进屋里关上门和大厅的灯,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
我不是白痴,当然明白慕皓乙刚刚向我说那番话的含义。可我不能让自己的心听进去那些话,不能把它们看得太真实。
慕皓乙是區柔的,我的幸福是慕井然。
在黑暗中靠着门一直站了很久,直到爸走过来说慕皓乙走了,我才彻底松口气。
重新打开门走出去,脚踢到台阶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又停下来。蹲下去将那个翻倒在台阶上的盒子打开来。
是一款女式手机。电话簿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慕皓乙。
就在我握着手机的时候,它震动了几下,是条短信提醒。
“我知道你会出来,就像你明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却要逃避一样。西娅,我喜欢你。”
握着手机的手顿时无力地垂下。慕皓乙用短信发过来的这句话就像一条穿着珠子的线从我的心里被猛地抽走一般,既有一种解脱又有撕裂的痛楚。
慕皓乙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总是来纠缠我,为什么总是关心在意我的一切?这些困惑全有了清晰又明白的答案——他喜欢我。
那我呢?我此刻的这种感受又是什么?
夏西娅,他可是區柔喜欢的男人,是慕井然的弟弟,你该让自己对这样一个人产生怎样的感觉呢?你应该这样对自己说:因为愧疚和同情,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所以才会多在意他一点;因为他注定会被慕井然抢走一切,所以才对他有些同情。
对,是这样的。我的回答是这样,也必须是这样。
手机从我的手里飞了出去,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消失在花丛里。
慕皓乙,不是我可以靠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