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雅也不客气,坐下便开始吃面,两人本来一路无话,加上文轩似乎比较木讷,也没有想到要怎样的问她的家才显得不唐突,所以此刻也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吃面。
倒是向官,因是年纪小,又不曾读过几日的书,所以也不知道那些书生们这样的忌讳,那样的忌讳,坐到桌子的一旁,只问道:“姐姐怎么这个时候都还不回家,没有家么。”
陆尔雅抬起头看着这小少年,只觉得他倒是比他的主子热心不少,冲他一笑,不觉念道:“伶仃孤叶风寒擞,饥肠辘辘衣单薄。囊中羞涩何故此,沧桑历程影单孑。我此时此刻的光景,用这一首诗来说倒是象形得很。”说完,不由自嘲一笑。
文轩先是见她一身的衣衫绝对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们所能穿得起的,眼下又听她这般简简单单的作出一首诗,虽是落魄万分,但是却是深有意义,想来她的身份也应该是城中的达官显贵吧,也许说出来,自己也还是知道她的家呢,于是便问道:“不知道姑娘是那家小姐?为何深夜如此,会徘徊在这外面呢。”
此刻陆尔雅已经吃完了面条,第一次觉得清汤面也是如此的好吃,其实还想来一碗,只是碍于自己囊中羞涩,只得将这念头打消了,听到少年的问话,不由想到自己被夜狂澜丢在这城中多时,竟然是无人来寻,想来心中不免有些凄凉,只道:“我是被相公丢下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原来她竟然是已作了人妇,不过她嫁的是个怎么样的男子,竟然将她这般娇弱的女子丢在路上,真是狠心啊。
向官听到她的话,先前是听不懂她说的诗,但现在是听懂了她的话,不由道:“姐姐不要担心,我家公子是个好人,他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文轩也道:“是啊,姑娘且把住处告诉在下,我等送你回去吧,一个女子此刻在这外面很是不安全的。”
送她回家,还是不要了,由着一个陌生男子送自己回去,不知道又要生什么事端来,自己能问个地址便好了。只是若是问了,这城中的路与桥如此之多,她会不会又在迷路呢?
突然,看见了那马车上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夜字,那不正是永平公府的标签么?难道这人是?
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还会这样的好心么?不会羞辱死她已经是万幸了,何不找个机会,自己去寻个破庙烂窝把今晚过了在说罢!
于妈妈跟小镯一直掌着灯,等着陆尔雅回来,今日她们两人突然被四爷喊着先回来,四爷说是想与小姐逛逛,可是这都快到半夜了,小姐却是还不见踪影。
于妈妈有些着急了,这陆尔雅平日里待她是不错,而且见她对冬儿也是那般的悉心照顾,算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心主子,当下便在也坐不住,站起身子来,打上灯笼朝小镯道:“我去抱翠园那边瞧瞧去,兴许四爷今日高兴留着陆姨娘在那边歇下了,又忘记差人回来说一声,你在这里守着罢!”
小镯也觉得有些可能,点了点头,只道:“于妈妈你小心些。”这大雨刚过,路上很是滑得很。
于妈妈应了一声,便叫了连个已经睡下的小丫头一起向着抱翠园去了。
小镯倒是希望小姐真的在抱翠园那边,那般的话,以后自己也是可以常常看见四爷了,想着,嘴角不禁弯弯的勾起来。
雨下了大晚上,夜狂澜睡醒来,只见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屋中也凉爽了不少,只觉得口渴得厉害,便隔着一道珠帘,向外间守夜的檀香唤道,“檀香,与我倒杯茶来。”
檀香想来是眠浅,听到一丝的声音便会醒来,当下连忙从那贵妃榻上起身来,倒了一钟茶,正抬给夜狂澜去,只听见院门似乎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本来又是半夜,夜狂澜先前嫌闷,便没有回自己的寝房睡,只在这大厅隔壁的小偏房里睡下,所以能清晰的听到院门的传来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一直不止,一时轻或是重,檀香接过夜狂澜喝完的空杯子,“我去看看,想必那小丫头们都睡死了,也是,这个时候谁这么这样的五良心,竟然不忿时间的来敲门。”一面抱怨着,走出里间,放了茶盅,便去开门,一阵凉风灌了进来,略觉得有些凉意,又回来把外衣披上,一面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夜狂澜倒是两耳不闻窗外声,随即倒下床便又要睡。
檀香打开门,却见来人是陆姨娘院子里的于妈妈,便无好脸色,懒声懒道:“哟!我当时谁呢,大半夜的原是于妈妈呢,怎么你们姨娘想四爷了还是怎么着。”
于妈妈向来是知道檀香这丫头,从来一直是伺候在四爷身边,而四爷又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多少有些被惯得不像了样,比那些个庶出不得待见的小姐们还要有着脾气,眼下听着她如此刻薄的说,也懒得去理会,不过听她的话,小姐似乎并不在这里,不由道:“我们姨娘今日跟四爷一道回来的,只是不见回院里来,老奴这才想来看看是不是四爷留她在院里了。”
“我呸!那是个什么东西,谁不晓得,我们爷怎么会留那种人在院子里呢,难道就不怕脏了院子么!”闻言,檀香朝着于妈妈淬了一口,翻着白眼说,随之又补上一句道:“我说啊,于妈妈,你们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不是不晓得,兴许是耐不住寂寞,出了墙去。”
于妈妈听她越说越是没了个规矩,虽然自己在这府上是不如她们那般的珍贵,可是她到底也还是个丫头,主子就算是有什么不是,也由不得她这般口无遮拦的骂,当下不由给了檀香一个耳刮子,气愤道:“你这丫头,在怎么得宠,你还是个下贱东西,哪里由得着去说主子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