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这话说得是漂亮,含沙射影,明着是夸陆尔雅文采好,暗地里却是骂她不要脸,到处给男人递情书。
而夜瑰听见她这话更是毫无顾忌的哈哈笑起来,然夜瑾娘却是低着头儿,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没有在笑。
夜婳也轻轻的笑起来,却道:“殊不知这也是要很大的勇气,所以我倒是很佩服嫂嫂的勇气。”
陆尔雅原本被夜冰气得不轻,但是听到了夜婳的这话,方淡定些。还没说话,只听夜瑰又紧逼着,“你倒是给我们作一首词瞧瞧啊!”
夜瑰于夜婳如此的当着柳太君的面既是不尊长叫自己一声嫂嫂,而且还将她以前提出来笑话,眼下又这般的逼自己做什么词,明明知道以前的陆尔雅是个草包,这不是明摆着看自己的笑话吗?然柳太君也不吱一声,想必也是等着看笑话,可是他们越是这样想,自己便不能如了她们的意。
只挂着笑道:“不知道妹妹们以何为题呢?而且我想,若是我一个人作,多是没有意思,当是咱们一人一曲,方有些玩法。”姑奶奶可是背着唐诗宋词来的,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是!
夜瑰听她此话,心中甚是得意,不禁暗咐笑道:“哼,陆尔雅你这是自己挖坑跳,别倒时候作出一曲淫词来,叫奶奶这里将你直接赶出我们家去。”口上却积极答应道:“好啊,那请奶奶请题!”
柳太君眉眼逐笑,吩咐了丫头们去她的屋子里取来笔墨伺候,说出主题道:“瞧这满园的繁华,可以花做出一曲来,但是一种花只能作一次,瑰儿最为年幼,你先来选。”
夜瑰看了满园的花色,最后选择了那开得盛世繁华的牡丹。牡丹虽美丽逼人,只是不知道夜瑰做出来的词,似乎可以堪比这牡丹之色。
依此类推,夜冰的木槿;夜瑾娘的芍药;夜婳的石榴。
陆尔雅看了一眼那同是红艳的掉钟海棠,想来颜色愈夜婳的倒是相近,不如便选择了掉钟海棠花。
无人选毕,便开始,以半柱香的时间为限,不想写字的可以由着那伺候笔墨的丫头代写。这倒好,陆尔雅的字的确不大怎么样,如果有书法笔的话,还能勉强上得了台面。
不过一时,只见众人也都有了注意,有自己作笔的,也有由着丫头代笔的,显然陆尔雅就后面这一种。
先挂出来的是夜冰的(忆王孙。木槿歌):
蔷薇方落落谁家,木槿枝香香满霞。
燕雀声声羞愤鸦。
红屋崖,香散飘飘银露华。
夜瑰一看到她那句“燕雀声声羞愤鸦”,顿时笑起来。陆尔雅更是气愤得想上前一脚将她们两人踢得远远的,虽然不是对号入座,可是明眼人一眼便就看出来那句是在词里的燕雀是她们这些贵女,鸦自然就是在骂自己,不过她们也不看看,云中燕雀是她们这个样子的么?
随之挂出来的是夜婳的(采桑子。追红):
暖风新玉云绯月,一院繁红,红里酌香,自有留香笑绿笙。
穿花度柳追香行,一朵殷红,小扇轻盈,娇媚石榴裙更红。
此曲倒是应了这名“追红”,整首词里面明着暗着不是都满是红。
再之是夜瑾娘的(调笑令。芍药香):
芍药,芍药,夏来细风幽雨。
雪容红粉纤躯,香馥沾衣玉浮。
浮玉,浮玉,玉满小园归去。
然后又是夜瑰的(长相思。牡丹):
叶潇潇,雨潇潇,雨里花容更是娇,花间曲曲萧。
月悄悄,牡丹悄,艳阳初熏曾不憔,万花之首遥。
陆尔雅不作任何评论,因为这实在是像勉强拼凑出来的,看来这夜瑰也是跟她一样,胸无点墨?呃!自己多少还是有一点墨水的,毕竟也是混到了大学,自己怎么能拿她来跟自己比较呢,简直就是自降身份。一面也连忙挂出自己的‘作品’,其实是宋朝女词人李易安的一首题海棠的(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夜婳先是赞道:“陆嫂嫂这‘绿肥红瘦’可是好得很,没想到嫂嫂的的造诣竟然如此之高,不禁叫婳儿那首石榴无地自容啊!”
陆尔雅汗颜,回道:“妹妹的‘红里酌香’也甚是新意。”不过她还喜欢夜瑾娘的那首芍药香。
柳太君也十分的欢喜,而且她出生名门世家,书自然是读过了不少,年轻时候也是名震金城的才女,其中看到造诣最深的当是陆尔雅,虽然不喜欢她这般的词风,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的海棠的确是五曲词中最好的一首,当下也不禁有些另眼相看。
其次的是夜冰的木槿跟夜瑾娘的芍药,再者是夜婳的石榴花,最后自然便是夜瑰的牡丹。
名次给排了出来,夜瑰虽然有些不依,但是一想到夜冰在词里骂了陆尔雅,心里方高兴些。
柳太君看着这些词儿,心里的愁云也不觉间散去了许多,加上又得了陆尔雅的保证,此刻不禁是笑颜骤开,直叫薛妈妈道:“去把我屋里头放在六珑匣子里头的那些玩意儿拿来,我都分给了她们玩儿。”
薛妈妈见着柳太君高兴起来,虽然知道那些是柳家以前世代相传的宝物,而且还是以前老太太留个她的嫁妆,但是此刻见她高兴,便也笑吟吟的应了声,去暖香阁将东西都给拿了来。
一共是五件小玉器,看似样样价值不菲,说来惭愧,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永平公府的“小玩意儿”是什么,不过陆尔雅似乎也有份儿。
柳太君将东西呈在她旁边的小檀木茶几上,竟然先向陆尔雅道:“你是长嫂,刚才的词又占了鳌头,你便先来挑。”
陆尔雅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没有贸然向前去挑。
薛妈妈见此,想必她是没听清楚,便道:“太君难得今天高兴,陆姨娘看着喜欢哪一件便挑那一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