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若每次见到陆尔雅,只觉得她都是温言细语的,不想这会儿竟然跟她叫起板来,而且还将她的意思故意的扭曲,不禁两颊气得生红,指着陆尔雅只道:“哼!你倒是少给我逞口舌之快。不要以为利用一个丫头就能迷住相公,我告诉你,我跟相公那也是一起长大的,那些个女人他也不过是闲来玩玩而已,并不曾放在心上,你万不要将自己的希望放在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直接将脚步停下来,斜靠在那青竹栏杆边上,唇角有些邪邪的勾起一个弧,低首把玩着自己的一束青丝,“呃!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啊,可是姐姐这青梅不是也没将那竹马套住不是,相公是小妾一个连一个的娶了,丫头连着一个一个的收了。说到底还是姐姐这个正室没有服侍好,若不然相公犯得着自降身份去跟那些丫头蹄子么?”
一时间柳惜若只是觉得眼下这个陆尔雅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陌生,或许这个才是她真正的本性,向来看到的不过是她的一个影子而已,原来是自己太大意了,一直把她当做一个草包来看,差点就害了自己。
当下脸上的冷色一收,顿时变了张脸,笑得很是自然,似乎刚才骂人的不是她一般,只听她似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罢了,我也不跟妹妹争了,都是自家的姐妹,何况这相公是我们俩人的,自然是不许在叫那些野花给勾引去了。”
皎月低首用力的绞着手里的绢子,忍住笑意,这柳惜若也太逗了吧!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倒是变得快,只是不知道小姐又是如何回她?
陆尔雅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笑容也并未有什么变化,“姐姐这话倒是在理,以后我们当是不能像刚才一般斗嘴了,免得叫外面那些看了笑话,得了!这说着说着日头都上来了,我就不跟姐姐闲唠嗑了,先去看看母亲才是要紧事情,姐姐有了空儿不妨也到我园里去坐坐。”
“妹妹有这心,便是好得很,你去吧!母亲刚才还问了你的身子怎么样呢?”柳惜若说着,一面让开路,一脸亲密的笑容,好像跟陆尔雅是那一个娘胎里钻出来的一般。
陆尔雅与皎月别过了她们一大断路,皎月这才笑起来,“小姐,这柳夫人可是真把我给逗的,那脸倒是比书还要翻得快,亏得小姐你还正儿八经的跟她说呢。”
“这柳惜若,你别瞧她是这个模样,骨子里其实才是最厉害的人呢,夜瑰那些小丫头跟她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念桃正端着珊瑚药盘,看着陆尔雅进来,知道柳太君何和太太这里近来她很讨喜,而且自己以前也没怎么的看她过,便笑着行了一礼,“陆姨娘身子可好些了?”
陆尔雅见她行礼,想着前日里头看她都不曾用正眼,如今倒是正儿八经的行起礼来,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娇容拂笑,“托太君太太的福,好的快,倒是母亲的头痛可好些了?”说着一面与念头并排走着。
念桃道:“太太的头痛倒是好来些,就是这朝水节快来了,三小姐跟姑爷都要到这东洲来过,可是却恰巧四爷闹出这样的事情,太太这里多少是有些烦忧的,本来是指望老爷那里给在金城里捐了个差事,可是四爷死活不去,哎!真不知道这如何是好啊!”
中间小院门外的两个梳着小鬓的丫头掀开了帘子,陆尔雅一面走进回廊,一面也是叹着气道:“我看缓着吧,年少有哪个不轻狂的,何况有道是那三十而立,如今相公倒还真是玩儿的时候,到时候渐渐的自然是会明白太太的心思,只是念桃姑娘,我们离着这墨梅园又不如何近,母亲这些天可是麻烦来你们,这伺候婆婆本是我们这作媳妇的事儿,却因我染了这场病,算是得了个清闲,享了便宜,如今身子无恙,我也该是尽尽孝道,你们也去休息休息!”
她这话说着,正巧那回廊的转角处柳月新刚刚觉得屋子里乏闷,由着闻杏跟几个小丫头扶着出来转悠,不想刚刚听到陆尔雅的这番话,心里更是对这个媳妇越来越有好感。
示意丫头们停住脚步,等着她们过来便是。
念桃听了她这话,不禁说笑道:“陆姨娘哪里的这话,虽说这媳妇是伺候婆婆的,可是要是你跟夫人来伺候了,那还要我们这些丫头作甚?”
“你啊!倒还真是个伺候的命!”陆尔雅见她开起玩笑来,也用绣帕掩唇笑道。
两人一转来回廊,便见了柳月新,各自收去了笑意请安。
这回廊外面正是一片火红的石榴花,此处是充满来花香,又阴凉,几个婆子已经去搬来了雕花沉香木云长榻,一张圆形七仙女小几,几张精致的小椅,丫头们又上来几样糕点跟茶水。
陆尔雅见此,连忙上去扶着柳月新躺下来,一脸的担忧,知道她还在想着夜狂澜带着小镯出去住的事情,便宽慰道:“母亲早该出来吹吹风,透透气,心里也别这想着那些事儿,反正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只能是顺其自然罢了,咱们也就等着这船到桥头自然直。”
柳月新躺了下来,也示意她坐在她边上的小椅上,一面拉着她的手腕儿,越发的觉得她讨喜,会说些宽心的话儿,也看得开,“你这般说来,倒是个理儿,咱也强求不了,总有一日倒是他会看清自己在做些什么孽。”
看她还是纠结这个问题,陆尔雅只好转移话题道:“母亲,这朝水节将至,听念桃说,三姐姐一家可是要回来家里,那敢情好,家里不是又热闹来许多。”
她一口一个家里的,正是满来柳月新的心,她本来最疼爱这个女儿的,可是谁人都只晓得说三小姐要回娘家来,唯独这陆尔雅说的是家里,脸上不由顿时挂起一抹笑容,“是啊!可是她们自己在东洲有住处,想必也不会回到家里来的,最多也是白日里来玩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