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坐,竟然坐到了晚上,月鸣原本是执意要送她们出副院子的,只是到底很是不方便,又害怕别人家的闲话,所以又未去送。
出了副院子,但见花园里的小厮丫头们有的似乎已经回去睡下了,整个硕大的院子显得空荡荡的。
“怎么近几日都不见婳儿她们?”陆尔雅想着自己生病之后就不曾见过她们了,便闲问起来。
“小姐你还不会的么,朝水节的时候三小姐家的小叔子要一起来永平公府,太太跟三小姐那里都有意思再与上官家结亲家,而且三小姐家的这小叔子可是个人物。”只见皎月说着,满脸的光彩,眼里更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
陆尔雅很少看见皎月有这般花痴的模样,不禁问道:“呵呵,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倒是很好奇,瞧我们向来最沉着稳重的皎月都动了芳心。”
皎月听陆尔雅这般拿自己开玩笑,也不恼,只道:“小姐你大概是生病给忘记了,三小姐家的小叔子,那不止是在金城算是个人物,而且便是整个金城也是知道他的。”
“哦?如此说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你倒是给我说来听听,他有多了不起。”陆尔雅想着也无聊,便跟皎月闲聊起来。
皎月一说到这人,立刻来了劲儿,“这上官北捷从十五岁便领着五万精兵击退云英国的外寇,后来更是胜战连连,打得云英不得不退出我们大明的地盘,而且还年年主动进贡,上官将军更不是那等贪图荣华功名之人,平定了边境之后,便婉拒了我皇的册封,四处云游,扶弱除强,到处行侠仗义。”
有这样的人么,还是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陆尔雅两世为人,实在是还没有看到不贪图荣华之人,便是自己也不会舍去,因为对于人来说,这东西太重要了,没有的话,便什么也不是。
出了花园,便是到了千翠巷,这是他们回;凌云居最近的一条路,因为此处多是种了许多的苍松翠柏,只是白日里有人过来乘凉,但是到了晚上,便很难见到一人,此刻两侧的苍松翠柏在无月的夜空下,更是显得无比的暗苍,偶来探出树丛的两支蔷薇,也是花瓣将篱落枝头。
几阵夜风拂过,皎月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飕飕的,不禁抱紧双肩,靠近陆尔雅,小声道:“小姐,我怎么觉得身后老是有人看我们一样。”
陆尔雅也自从进了这千翠巷,便也有如此感觉,但是想来这路也不短,而且她们也走了一段,可是那人并未有任何的动静,想来不会是那个神秘丫头在跟踪她们吧,便笑了笑,似乎有些自嘲的口气道:“我何时不被人盯着呢?”
皎月还是觉得很不自在,便伸手拉住她,有些害怕道:“小姐!”
脚步突然停住,陆尔雅很好奇,跟着她们的人是谁?她并为转身,整个人与皎月相比起来,很是镇定从容,清丽绝俗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警惕之色,声音很是平静的问道:“阁下一直这般暗地里跟着,不累么?”
她话音刚落,便只听头顶一阵衣衫翻飞的声音,随之便是一个黑影咻的划过,落到她们二人的眼前,与此同时,陆尔雅只感觉一道冰凉的物体抵在她的颈上。
那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说实话,陆尔雅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异世见到这东西,眼神不禁开始鉴定起来。
倒是一边的皎月,吓得张大了嘴,但是并未叫出声音来,因为眼前的这个蒙面黑衣人正紧紧的盯着她,似乎在警告她,若是敢叫半分,便将陆尔雅一剑杀了。
“阁下特意一路跟来,就是为了将这剑悬在我的脖子上吗?”陆尔雅显得没有半分的慌张,似乎觉得这人并不会轻易的杀自己,若不然早该下手了。
那黑衣人见到她这般气定闲情的问自己,不禁多大量了她一眼,只见这女人生得并不是怎么样的倾城倾国,可是身上却是有一股清新自然的魅人气质,让他无法的忽略,没有寻常女子身上该有的脂粉味,反倒是有一种犹如深谷幽兰的馨香,不由自主的将身子慢慢的靠近陆尔雅,一手拾起她的一束墨发,凑到鼻尖,二人的模样显得很是暧昧,“不知道永平公府还有你这般清晰脱俗的女人,留着你在我身边,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很是魅惑人心,哪怕是看不见他的真正面目,可是那双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睛却是清澈见底,然这清澈之中却又隐藏着冷酷无情的意味。
皎月听到他的这番话和看到他这举动,无疑认定他是个采花贼,可是无奈剑就在小姐的脖子上,到底是还不敢出声。
出人意料,陆尔雅竟然动了,无视那抵进玉颈的长剑,悠然自得的转过身,眼神突然有些空洞的看着这高楼大院,口气里夹着些无奈,“若是能离开这里,定然很好,可是我却是希望以自己的能力离开,而不是靠谁!”
那人有些诧异,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他,从一开始若是平常的女子,早就吓得面如土灰,若不然就是不停的尖叫着,可是她也不叫,如今听了自己的话,脸上的神色竟然那般的复杂,而且还无视他的杀气,自顾的转过身去,本应是生气的,毕竟是从来无人敢在他的剑下如此的任意妄为。
可是当看见她转身之时,眼里的那种自信的精芒,他不禁犹豫了要不要一剑杀了她,如今听到她的这番话,心里却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剑眉微微挑起,“怎么?能嫁进这样的人家,不是一个女人毕生的梦想么?”
“荣华富贵我当是爱,却是爱自己的,别人的太多又有何用呢?何况我嫁的还是一个那样的人,倒是不如不嫁。”陆尔雅口气突然又变得很是轻松,这话像是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