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明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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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是一让人兴奋难忘的时刻,被杨选几人所不敢想象的前路竟然是以春风得意为开头。几人心里都在想如果可以在此长留的话是最好不过的,李王二人在村中唯一的牵挂便是父母兄弟,但这完全不够在这突如其来的爱情面前产生丝毫效力。相反的倒是杨选,家中的父母暂且不论,但是还有一个众所周知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虽然这未婚越来越有名无实。起初这段感情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所谓的爱情,现在似乎也明白了几分。在夏天面前小晴似乎变得越发不重要了,他为此深感愧疚。他自觉和夏天相处的这短暂时间是和小晴那十年的漫长时间截然不同的,他不知道法国拉罗什富科《箴言录》说爱情不可能长期的隐藏,也不可能长期的假装,所以还经常在爱情这个问题上苦苦不能释怀。更何况他与小晴有婚约在先认识夏天在后,但是现在他确信自己的爱情降临在夏天身上而非小晴,所以他的愧疚更多的是出于袁采“有心所诺,纤毫必偿;有所期约,时刻不易。”的教诲,还有《论语·为政》“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甚至《左传·成公十七年》“人所以立,信,智,勇也。”因此他在这兴奋难忘的时刻烦恼了起来。然而这烦恼还不仅仅是因为这情字,还因为他们是身负重任而来,却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统统对不相干的女子起了兴趣甚至动了真情。

这酒席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前前后后不知共饮了多少杯酒。王将所爱慕的那位貌似酒量惊人并且着实能喝的红衣女子已经趴在了桌上不再言语至少不再清醒的言语,偶尔醒来便举杯嚷道:“喝!”,王将这时总是很积极地举杯迎合,但是不幸的是她往往说完后立即再度趴下不省人事。李川喝到了高兴处手舞足蹈惹的左右两侧的几位美女接连地发出那带有张狂的笑。红衣女子已倒,王将只能索然无味地一个人端了酒杯解闷。

我们走出那家饭店的时候王将和另一美女搀扶着那红衣女子。我问夏天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呢?夏天这时已经俨然如我的红颜知己,我明白我的一见钟情现在已经发展到两情相悦的地步。虽然自觉有愧于小晴,但是此情此景此地此人都是我难以自制的,我不想现在就别了夏天。

“现在是9:30分,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蹦迪。”那黄发女子抢在夏天头里表态,灯光月光下仰了那略带几分醉意的脸。

“不好吧,我是从不去那种地方的啊。”夏天的反应迅速,我听她说那种地方,因此拼命的在想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你平时不是说不去那里是因为没有男朋友陪吗?现在有了怎么还能不去呢?”

“你说什么呢,真胡闹,谁有男朋友陪了?”我看得清楚夏天听黄发女子的话后本来微红的脸更添润色,这显然是一种害羞的红。

“还不承认呢,脸都红了。呵呵。”那黄发女子再度出击直让夏天无法回答。“杨选,你说你是不是捕获了她的芳心?咱们夏天可是从来没有对男孩子像对你一样啊。”

我现在才意识到是说的我,真是让我尴尬。我说美女你不要乱想啊,我哪里能捕获得了夏天美女的芳心。嘴上虽如此说,心里早已在偷笑。

“啊?哦,我……我哪里有那福气。”我支支吾吾的回答,同时看夏天的脸,不过这时她的脸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因此我看到的只是她一头的秀发,我突觉这秀发上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让我的心随之飘飘然。

“呵呵,看你们俩人一个低头一个结巴的。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吧。我们就去蹦迪。”

李川和几位美女在一旁随声附和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个地方消遣也不碍事,因为夏天的缘故我不好发表意见,其实我的意见是到哪里都行,反正这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新鲜。最后夏天终于同意了去蹦迪。此刻的心里已经没有小晴的踪影,有的只是激动,因为刚才的谈话中我和夏天在她们眼中已经俨然成一对情侣。我不知道这蹦迪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的甚至何以让夏天有些拒绝前去,我只管步伐轻盈的随他们一路走去。

几位美女的住处是在不远的楼房三层,是一套可容她们五人居住的房间。我们将那红衣女子送回这里并且应邀上楼参观小坐。我们三人坐在美女的家中局促不安,当喝下第一杯水的时候心才稍稍有点稳定。我很荣幸的参观了夏天的房间,这是一间幽雅别致的卧房,书桌和床和墙紧挨在一起,桌上整齐的排满了书。我细看了一下几乎全是些我没有看过的书,只有一本《后汉书》是我所常看的,我问你喜欢读文言?她说还可以的。这足以证明我眼前这不单是一个美女而且是一个才女,我为此而心潮澎湃了半天,想自己真是不敢想象古今才女多丑女竟然出了夏天这一例外,竟然还被我碰上,竟然还被我捕获了芳心,竟然……,想什么呢?眼都不眨。正想着夏天打断了我并且还追问我想什么,我一时不好回答便说我在想你真是才女,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夏天低声说你真是油嘴滑舌,不理你。天地良心,这实乃肺腑之言我哪里敢油嘴滑舌怎么可以因此就不理我呢。看把你吓的,谁不理你了啊。谢天谢地,谢我佛慈悲。

“你们两个干吗呢?有说有笑有打有闹的?”黄发女子冷不丁的蹿了进来,吓我一跳。

我余惊未消,但却和夏天彼此默契的冲黄发女子微笑表示没干什么真的没干什么。黄发女子大叫不得了了你看这开始没几个小时小两口就心有灵犀了。

我和夏天仍然笑而不答,随她去说笑,只彼此害羞似的互看了几眼。

李川这时候一直在外屋坐着,刚才和那黄发女子聊得开心忘乎所以,这时候正在和旁边的美女谈诗论词大肆卖弄那原本不佳的口才和学识。王将在一边听不下去懊恼万分,想必深感不该让那红衣女子醉成那样扔他自己在此没有多少意思。看着我和李川的境况都好过他百倍千倍,除了那一点点为兄弟高兴外其余全是在为自己悲哀。

那红衣女子早已入房酣睡,另一美女说不想再出去了所以杨选他们六人打车去了这城市最大的一家迪吧——-旋舞地带。虽然时间是很短暂的但杨选他们现在接触那些于他们来说不可思议的事物已经全没有起初那种心底的暗暗惊奇,就如这打车,杨选很自然的付了钱。甚至在夏天家中安心得看了一会电视,是历史剧《康熙王朝》。对于历史杨选明白自己错过了好多年,这是只能在书上挽回的事情,但是在这世界他们所能耳闻目睹的事物他是没理由不亲身经历的,并且他相信自己会很快的适应这里的生活,何况还有夏天在身边总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想到这里他又记起了小晴临行时在自己怀中的哭泣,不免感到万千愁绪集于一身。在他思想的强力遏制下终于可以暂时回到现实中,可是他明白这哭泣宛如一种隐藏的病症随时会浮现出来。小晴的玉佩就在腰间挂着,看上去那么鲜艳明亮。

迪厅里光线昏暗却又有好多强烈的激光灯闪烁耀眼,铿锵有力的音乐萦绕在四周让他们几人耳鸣不止。他们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三男三女一张圆桌。黄发女子叫做庄盈盈,属于那种超常活泼开朗女孩儿。那红衣女子叫做赵雪凝,属于那种内外间半的性格,之所以会喝那么多酒因为近日来失恋的缘故心情不是很好。这另外的两名女子分别是乔雯和邵欣儿,前者是一难得的文学女青年后者则是标准的时尚女子。杨选得知乔雯是文学青年时便问当代文学的的状况,乔雯答不出个所以然让杨选倍感扫兴,暗想自己在村中为数不多的文学青年中独占鳌头呼风唤雨,不过受到客观环境上的局限也就只能闲来无事写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散文随笔相互拜读然后互相吹捧,或者哪家有个喜庆哪家有个丧事写个什么贺词祭文之类的东西。其实好在乔雯说不出个所以然,否则他何止倍感扫兴,抱头痛哭都说不定。他不知当下文坛的状况也想拜读一下当代作家的作品,于是决定从夏天桌子上那排列整齐的书读起。

在迪厅这种地方想着文学是对文学的一种玷污或者升华,杨选当然不知道这些,正在幻想当代文学是一派怎样的天地时发现眼前只剩下夏天自己一人。两位美女要到人群中跳舞李川自然紧随其后一起跟去,王将虽然无人可跟但是别人都走了自己也不好在这对情侣面前再待片刻,只好也跟了过去。

“他们人呢?”我四下张望人群不见他们几位的踪影提高了几十倍的声音问夏天,可以叫做喊了。因为音乐太响自己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跳舞去了,在那里呢。”夏天顺手指向前方人群,这人群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在随音乐有节奏的摆动身体,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歌舞升平。不过这舞暴劲十足全没有我所了解的舞蹈样式。譬如《霓裳羽衣舞》等,那叫做翩翩起舞,这叫做什么呢。想来我们村子里也有几种舞蹈,但绝没有这些人张牙舞爪摇头晃脑的姿势。人群中我看见了两位美女和李王二人,两位美女的动作与大众统一协调的没有丝毫破绽,而李王二人显然是鱼目混珠。只见李川生硬的动着胳膊腿全然不像在跳舞,倒像极了华佗的五禽操。而王将则更糟糕,站在人群中愣头愣脑的不知道干吗好,像极了一根柱子,稳稳的立在那里。

“说实话这舞蹈我是第一次见,真是奇怪的很呢。”我再次喊道。

“这那里是什么舞蹈,一切都是随意的动作。你要不要上去试一下?”夏天饶有兴致的冲我喊道,我想她一定是想看我在上面做那些我做不来的动作是什么样子。

“我不会。”我当然要拒绝,扬长避短的道理谁不知道。

“走吧一块来吧。我先前也是没有来过的,这东西没有什么会不会的!”

不容分说,夏天已经拉起了我的手。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我突然感觉有一种热量从她的手传向我的手再从我的手传向我的头从我的头传遍我的浑身上下,我的血液沸腾起来。我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于是紧跟着她到了人群中找到先前上来的他们几位。

这时候我见李王二人动作已近似标准不再做那五禽操,只能十分悲哀百分沮丧千分无助万分尴尬的站在他们身边不知如何行动。这时候我倒是比王将那柱子站得更稳,雷打不动的不知所措。夏天果真聪明伶俐一学就会或者是不学就会,身体已经随着音乐有节奏的动了起来,灯光不时地从她身上掠过。这时我才能偷偷的打量她的周身,这是《孔雀东南飞》中“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当,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所不能比的一种美,及肩的秀发随着身体的摆动映着灯光的照耀撩人心弦,我不能再看下去了便闭了眼睛独享这份感觉,这感觉仿佛生了根,赖在我心中迟迟不愿隐去。

经过大家的指导终于我也能作出所谓标准的动作,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去迎合音乐所带来的畅快无比的节奏感。这音乐真是让人整个身心放松了下来,一切不快和烦恼都可抛至脑后。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夏天的手,我赶紧再次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有节奏的舞动,这种感觉仿佛将我的一切所想所感都倾吐了出来,并且倾吐给了夏天,让她知道我来自何处身份如何让她知道我的烦恼我的快乐,总之我的一切都愿意告诉她。

音乐终于告一段落,大家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地坐回圆桌。经提议我们要了好多叫做啤酒的酒。喝惯了白酒第一次喝这看似马尿的东西着实有些心慌,倒不是怕喝醉了,关键是它真的太像马尿了,倒在杯中表面还浮了一层不浅的白沫散发着一股生涩的泔水味。

以前没有喝过这种酒不知道烈度故我不敢轻易下咽,却是夏天她们将一整杯啤酒一次性倒进腹中一滴不漏。原来是种低度的酒,我和李王二人放了心敞了肚一阵狂喝猛灌打发了大约十几瓶获得三位美女的频频赞赏。在兴高采烈之时只听一声长嚎划破原本还算优雅的空气。

我们这才看见刚才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上聚集了一群人,全是些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站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见在围观些什么,说白了那肯定不是围观而是很明显参与,不停的向人群里踢腿挥拳大声吆喝:“打死他狗娘养的!看丫还敢不敢。”我们都知道这出事了。

“群殴,刚才我就看有人在吵架。”盈盈不屑的说道,满眼的厌恶与鄙夷。

“什么是群殴?”我对于群殴这词儿很感兴趣,忍了半天没忍住,最后还是请教盈盈。

“群殴你都不知道,你还真是村里来的啊。”

“我本来就是村里来的啊,到底什么是群殴?”

“哎!拿你没办法。群殴就是很多人一块打一个人,说白了就是人多欺负人少。”盈盈慢条斯理的向我解释这群殴的含义,我在感谢她教我新词儿的同时也想到了行侠仗义这旧词儿。

“那岂是君子所为?不行,我得看看。”我不顾三位美女的阻拦朝李王两人一招手走上前去。君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天经地义的,妇道人家哪懂这个。

我们三人挤进战乱的人群,只见地上那人约十八九岁的模样儿。怎么形容呢——-脸上血流成河,身上衣衫褴褛。总之不堪入目。可是那些人的攻击并没有停止或者减轻,那人在地上蜷缩着蠕动着呻吟着。我们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护住了他,转脸向周围的人喊你们怎么这么残忍,要把人置于死地吗?

“你哪里来的?想一块找死是不是?”

“你谁啊?不想活了?”

“一块来的还是见义勇为的?最好赶紧让开否则连你们一块揍。”

“甭管那么多一块带上。”

“一块带上!”

这些家伙大约议论了喝一口茶的功夫接着又动起手来,根本无视我们三个的存在。

结果很简单,我们三个大约活动了喝一杯茶的功夫便让这二三十个人统统躺在地上,个个哭爹喊娘。我清楚地看见王将就像提溜牲口似的将他们一个个抬起扔下。

“你,你们没受伤吗?”

夏天她们焦急的过来询问。显然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看她们眼里几乎都水汪汪的。我说当然没,这么几个人就想……群殴我们——我低头思索了一会才记起刚学那词儿叫做群殴。想这词还算是有点意思,群殴群殴乃群体被殴。

当我们把地上那年青人送出迪吧门口,他感激地握着我的手,更夸张的是还要跪下去表示他最由衷地感激,好不容易被王将阻止了。他说要不是我们的话他死在那里都没人管,之后李川说看来还没有打坏了头,能说话会道谢证明一切正常。

边走边说,他告诉我们被打的原因是不小心踩了那其中一人的脚。我暗想原来这么简单就构成了群殴,这世界真是奇怪的很,人的脾气怎么这样的暴躁?我自出村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碰上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