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拜占庭文明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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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文化与艺术

一、文化

东罗马帝国的主宰文化是希腊文化。希腊语不但是日常用语,而且是教会、文学和商业的共同语言。对于当时的罗马人来说,今天对“西部的拉丁帝国”和“东部的希腊帝国”的区分,以及今天所强调的东部帝国并不是“真正”的罗马帝国,并不重要。罗马帝国是一个多语言的帝国,东罗马并不例外。

希腊人和希腊化的小亚细亚人构成拜占庭帝国的文化主体,但是在这个国家里还有瓦拉几人、亚美尼亚人、犹太人、埃及人、叙利亚人、伊利里亚人和斯拉夫人,他们都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希腊文化从帝国的都市如君士坦丁堡、安提阿、以弗所、帖撒罗尼迦和亚历山大港传向全国。

(一)文学和音乐

拜占庭的文学包括小说、故事集、诗歌等形式。拜占庭的讽刺散文和杂记源自古希腊文学,其讽刺散文寓严肃主题于诙谐幽默的叙述风格中, 公元5世纪,摹仿古代荷马史诗的创作曾一度复兴,这些后期史诗作品的出现仍以亚历山大城为中心。出生于小亚细亚的斯弥尔纳的诗人昆图斯写了14卷《续荷马史诗》,叙述特洛伊战争后期的故事。同时还有一位史诗诗人农诺斯,写了48卷《狄奥尼索斯纪》,叙述有关酒神狄奥尼索斯的后期神话传说,包括他远征印度的故事和他的无数爱情故事。此后在整个东罗马帝国时代,没有出现什么重要的诗人。公元6世纪有一个保罗·西伦提阿里奥斯,算是当时著名的基督教诗人。此外有不少用诗体写成的传奇故事和历史题材的长诗,其中最重要的一部长诗叫《狄根尼斯·阿克利塔斯》,意思是“双重国籍的边民”,内容是讲一个武艺高强的英雄,是东罗马公主和阿拉伯贵族所生的儿子;他经历许多惊险场面,成为边界地区的杀富济贫的著名侠盗;他建立了一座城堡,后来病死,人们给他举行了隆重的葬仪。这篇长诗大概是公元9、10世纪间开始形成的,原是口头文学,有不同抄本。此外还有大量的宗教诗篇,但文学价值不大。

拜占庭时代有不少历史学家和神学家,留下来不少著作,但大多没有什么文学价值,只能当作史料引用。公元6世纪有一位历史学家普罗科庇奥斯,他写了8卷查士丁尼皇帝时代的战争史和一篇宫廷秘史,被后世认为是波利比奥斯以后最重要的历史学家。公元8世纪后半叶有一位历史学家泰奥芬尼斯,他写的当时历史可以弥补东罗马历史上一段空白,文字也还通俗易读。10世纪的《祖国之友》、12世纪的《马扎利斯》和《庄园之主》都是拜占庭讽刺散文的代表作品。同时代的医学、哲学作品也仿照这种讽刺散文风格。拜占庭的杂记代表作是6世纪商人哥利马斯的《基督教国家风土记》,小说则主要翻译古印度故事。

拜占庭诗歌以礼拜仪式所用的宗教诗歌为主,讲求韵律,并从应答对唱的诗歌中发展出了两重唱的音乐形式。拜占庭音乐源自古希腊和罗马音乐,在宫廷典礼、重大仪式、节日庆典、民间婚宴等场合都要用音乐营造热烈气氛。但是,世俗音乐所留下的完整乐谱很少,因此对其乐理、音阶、旋律、音调所知甚少。目前保留下来的拜占庭音乐主要是东正教的宗教音乐,尤其是希腊阿索斯山(圣山半岛)的宗教音乐。这种音乐以复调音乐为主,反复出现相同的乐调、变调和和声,分为声调高亢华丽的高音部和舒缓平和的低音部,各段歌词注重韵律,不注重节律。

(二)拜占庭戏剧

拜占庭只不过是从古希腊到罗马和亚历山大大帝的完整历史中的另一个阶段。虽然拜占庭帝国自称属于基督教文明,但它同时也为自己拥有希腊传统而自豪,甚至当它否定那些在拜占庭文化的形成过程中起过作用的异教神和各种神话时,也还是企图保留希腊传统。因此就形成了一种多元文化的反常混合体,尽管基督教已经渗透到宗教生活和世俗生活的各个方面,但拜占庭的公众娱乐还是与后期罗马相近似。相反,拜占庭的学者却鄙视世俗的戏剧,而把注意力倾注到希腊古典戏剧上。所以,拜占庭的戏剧就有三个主要特征:流行的、宗教的、学者的。

现在很难估计拜占庭戏剧的普及程度及其性质,因为现存的证据实在太少,在如何理解这些证据方面,史学家们一直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判定,戏剧演出贯穿于拜占庭历史的始终。

起初,据说在君士坦丁堡有两种罗马式的戏剧,至少有一种延续到了拜占庭时代。帝国也将大部分东地中海地区划入自己的版图,而这片疆域正是希腊化时代的戏剧和希腊-罗马式戏剧形成的地方。遗憾的是,我们对这些戏剧的去向所知甚少。据一份文献记载,迟至五世纪,米南德的喜剧还在叙利亚的安条克上演。但大多数文献都表明其精神食粮与后期罗马类似:拟剧、哑剧、取自悲剧和喜剧的片断表演或折子戏、舞蹈以及各式各样的娱乐。但所提到的表演是在剧场、马戏场还是圆形剧场进行,则并不很清楚。

君士坦丁堡的世俗娱乐的中心是竞技场,它是按照罗马的竞技场的样式设计的,主要用于赛车表演。围绕着赛车表演,出现了两个类似于现代的政党似的派系。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竞技场也是公开讨论政治问题的广场,皇帝也经常在此向民众发表演讲和发布诏书。这样,竞技场就成了这座城市民众聚集的主要场所。hippodrome向所有男性居民开放,而不问其阶级地位和职业状况。入场须有凭证,但毋需支付任何费用。据估计,竞技场的容纳能力在四万人到八万人。除了战车比赛外,斗兽表演也在此进行;有时政治犯也在此受刑或被处决,他们有时还被迫投入角斗士表演当中。宗教性质的队列行进——例如棕榈主日等各种节日的活动——也要用到竞技场。戏剧性娱乐活动也可以加入到各类活动当中去,因为战车比赛的间隙要由拟剧、杂技、舞蹈以及各种混合性的表演来填充。有些节庆活动完全是由集体性的运动项目杂以各种表演构成。

娱乐活动也在竞技场和剧场之外的地方举行。国家庆典期间由皇帝举行的宴会上也有拟剧、杂技和庆祝性的舞蹈表演;各种类型的狂欢是城市节庆的主要内容;而漫游时表演则出现在乡村节庆和葡萄酒酿制完成的时节。来到拜占庭的外国游客经常记录他们在各种节庆上的惊讶和欢悦感受,因为各种娱乐表演的技巧超过了当时西欧知道的所有娱乐。

虽然表演的节目或许很丰富,但它们却没有什么好名声。国家禁止演员享有多种公民权,教会人士经常诋毁他们。在692年,教会下令,企图禁止所有的拟剧和戏剧性表演。根据教会的规定,凡是职业演员和与职业演员通婚者,一律逐出教堂。只要注意到以下一点,对戏剧的双重态度就一目了然:除了规定的禁区外,戏剧演出可以出现在国家的节庆上,而作为国家领袖和教会总头目的皇帝,就端坐在包厢中,他在胸前划十字,为节庆的参加者祈祷。在一段时间之后,教会似乎不再要求取消戏剧性娱乐,甚至自己也开始容纳它们,而只是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加以禁止,同时也拒绝演员参加教堂里举行的圣事。

有人认为,拜占庭民众对戏剧的欲望是在大量的教堂仪式和仪式中出现的丰富的衣装和附加活动中得到满足的。复活节期间的宗教庆典特别豪华,当基督生命中最后一天的经历被再现出来时,每条街道上从一个教堂到另一个教堂的人们都充满了哀伤,都加入到应答式的歌声中。

但学者们的意见分歧集中在拜占庭是否形成了一种礼拜仪式剧这个问题上。一种意见认为,戏剧表演有时属于教堂礼拜式的一部分,其依据是,现存的许多布道仪式就包含有对话的段落(通常包含基督和圣母玛利亚的生平片断)。这些对话有一部分很长(约三十行),如果由一个人朗读,要取得好的效果将十分困难,所以必须有另一个人随同他一道表演或与之相应答。这种表演出现的时间被认为要早于九世纪,所以有人推断这种布道对于十世纪出现的礼拜仪式剧曾产生直接影响。但这种观点还只停留在推论阶段,因为既不知道这种对话是如何表演的,也不知道这种形式是否对西方的礼拜仪式剧有过影响。

除了礼拜仪式剧外,与宗教仪式相关的其他一些证据还留存着。其中之一是剧本《christos paschon》(或《chirstus patiens》),过去认为这个剧本的出现年代在四世纪,但现在已经确认是十一世纪或十二世纪的作品。大部分学者都认为它是一部案头剧,并非为舞台表演而作。它混杂了有关基督之死的故事和一些古典戏剧的元素,开头是:“现在,我们以欧里庇得斯的方式,讲述耶稣受难拯救世界的故事!”全剧2640行,其中三分之一的段落来自欧里庇得斯的悲剧。但这部戏最令人感兴趣的地方或许在于它代表了拜占庭欲将基督教与古典传统相融合的愿望。

东罗马帝国的另一部保存至今的戏剧是十场(或十段合唱歌)耶稣受难剧。它曾被搬上舞台,这一点似乎没有什么疑问;但手稿来自西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塞浦路斯,所以许多学者认为它是从西欧引进的。当时欧走正在流行宗教剧。

关于拜占庭曾经上演宗教剧的另一个证据是十世纪德国统治者奥托派往拜占庭的使者liudprand of cremona主教的相关记载。在liudprand的报告中,提到某次他在君士坦丁堡看过的演出。一般认为,他所提到的这出戏中有预言家elijah被带到天堂的情节,由此可证,宗教剧在君士坦丁堡已经相当发达。但现在又有学者认为liudprand的记载被误解了,其原意是反对当纪念elijah升天的宗教节日上演拟剧。所以,根据这样的证据,还是无法确认拜占庭究竟有无宗教戏剧。

无论人们从拜占庭演出当中得出什么结论,君士坦丁堡在戏剧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还有另一个原因:它保存了古代希腊的手稿。拜占庭学者对古代戏剧很感兴趣,特别是在帝国的最后一百年当中。当君士坦丁堡处在西方人统治的1204年到1261年,许多重要的手稿都被带到了欧洲。当君士坦丁堡在1453年陷落,许多幸存的学者都带着最后一批手稿逃往西方,而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希腊戏剧,正包含在这批手稿中。如果没有这批学者的努力,许多希腊戏剧将惨遭湮灭。

总之,拜占庭帝国的千年历史中一直存在着戏剧性娱乐形式,这一点看来已经很清楚。而同样无可争辩的是,拜占庭时代为舞台而写的戏剧没有一部保存下来;我们能够接触到的有关当时娱乐活动的资料十分稀少,根本无法从中得出有关拜占庭戏剧的性质和流行范围的任何确定性结论。此外,从现存的历史档案中,我们还可以一瞥当时丰富的戏剧生活;而可能更加令人感兴趣的是,拜占庭的作法对保存西方戏剧所起到的重要作用。还有一个事实可以证明拜占庭对西欧的影响,那就是它们之间的交通和贸易往来从来没有中断过。确凿无疑的是,在九世纪早期,拜占庭绘画对西方的教堂建筑和基本图案都发生过影响。十一世纪初的十字军东征也加强了东西方之间的联系。但是,除了这些明显存在的机遇外,还是无法找到拜占庭戏剧对西方戏剧的直接影响。但无论如何,拜占庭也许保留了一个活生生的戏剧传统,其中的一部分也许对后世的艺术家产生过影响。还有一点就是拜占庭帝国最终还是臣服于伊斯兰(穆斯林或穆罕默德)的势力之下。当穆罕默德(570-632)的教义在622年左右被接受之后,穆斯林的世界迅速扩大。在穆罕默德死后一个世纪,他的信徒迅速占领了北非的所有地区并通过西班牙以及法兰西而进入欧洲;在他们最终止步于732年法国图尔的一次战斗之前,他们还迅速向东扩展到波斯和北部印度,最终到达了今天的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地区。

早期穆斯林对学术极为尊敬:他们创办了很多大学;他们保护并继承了许多源自希腊、波斯和埃及的传统,使之一代一代传递下来;而他们自身对医学、哲学、数学和地理学也卓有贡献。由于他们疆域广阔,许多东方的发明——如造纸术和指南针——也以他们为中介而传入西方。他们创造了辉煌的文明,使得在它影响之外的八、九世纪的欧洲显得像是蛮荒之地,而拜占庭也像是落后的旧邦。

但在戏剧历史中,伊斯兰所扮演的却主要是个负面角色。这样,伊斯兰艺术就停留在主要是装饰性的而不是表现性的阶段。这种限制进而扩大到戏剧,结果在那些伊斯兰占有绝对优势的地区,戏剧形式都被窒息了。故事讲述存活在伊斯兰各地,而在有些地方也有很原始的简陋的民间戏剧存在。

拜占庭消亡后,土耳其成为过去古代戏剧、希腊化戏剧和希腊-罗马戏剧等表演艺术的流行地区。

在其他地区,还可以发现规避限制的其他艺术形式,但所有形式都避开了直接表现的手法。这样,尽管穆斯林在他们的地区没有取消戏剧活动,而大部分做法使戏剧一直处于次要艺术的地位。

(三)哲学

拜占庭哲学的内容主要为:①关于基督教三位一体问题。②8~13世纪拜占庭地区下层农民、手工业者和城市平民以宗教教义的解释为旗帜开展政治的、思想的运动。他们继承古希腊哲学传统,有的倾向于柏拉图哲学,有的倾向于亚里士多德哲学,大多则信奉新柏拉图主义。主张哲学和神学相结合,利用哲学论证基督教教义。大概有四个特点:9~15世纪之间,有所谓"外来"与"内在"的哲学。外来的哲学指富有希腊色彩的希腊文化思想,内在的哲学指的是基督宗教的神学,希腊教父常称为基督宗教神学,是"真正的哲学";外来的哲学具有完全独立的理论。神学是在修道院中传授。当时的高等教育,市委训练高级官员设立,因此哲学教育并不普遍。欧洲学校中,哲学院与神学院的冲突,不存在与拜占庭的学术与文化背景;哲学倾向于修行,而不偏重理论性的形上学。哲学家是一位学贯东西的学者,能教授多种不同的知识。哲学作品包括修辞学、祭文描述叙事文等。其学术活动中心先在雅典,529年后移至君士坦丁堡,后转至亚历山大城,并在此成立哲学学院,主要研究基督教神学。

二、艺术

从四世纪到十五世纪以君士坦丁堡(即古希腊城市拜占庭)为中心的拜占庭帝国(即东罗马帝国)和基督教会相结合的官方艺术。其思想内容是崇拜帝王和宣扬基督教神学,为巩固贵族阶级的统治服务。其风格特点是罗马晚期的艺术形式和以小亚细亚、叙利亚、埃及为中心的东方艺术形式葙结合,有浓厚的东方色彩。如圣索非亚教堂的中央圆顶形的结构及其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反映了政教合一的精神统治的权威。在基督教神像学体系的建立和利用、改造旧形式为基督教宣传服务等方面,在雕刻、壁画、镶嵌画、插图、工艺美术、教堂建筑的风格创造上,都有较大的成果。由于教会的束缚。后期风格倾向于公式化、概念化。它对中世纪欧洲各国,尤其是东正教国家的艺术有巨大影响。

雕刻

早期拜占庭雕刻在风格上仍是古典的,人物造型有着古典式的自然与优雅。然而,新风格很快就在这种艺术中发展起来,5世纪的一些雕刻在非写实的构图与造型及其强调精神性的表现上,已经是拜占庭的了。石棺雕刻是拜占庭雕刻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这类作品保留了下来。在教堂内部装饰中,雕刻几乎仅限于柱头、上楣和石制祭坛屏饰,其形式多为浅浮雕和透雕。镶嵌画和壁画取代雕刻,成为占主导地位的教堂装饰艺术。

镶嵌画和壁画镶嵌画在拜占庭艺术中占有特殊的地位,这种以小彩色玻璃和石子镶嵌而成的建筑装饰画,成为教堂内部装饰的主要形式。它最早出现在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人的艺术中,当时使用的是小块石膏,在古希腊罗马则使用大理石。拜占庭镶嵌画以玻璃为主要材料,这是因为它能反射出强烈的光彩,好像是小型的反射镜一样排列在一起形成一片非物质的闪光幕帘,达到一种虚无缥缈的效果。这时期最著名的镶嵌画在意大利拉文纳的圣维他尔教堂。在拉韦纳的一些教堂可看到拜占庭第1个黄金时代的镶嵌画。圣阿波利纳雷教堂(约504)连拱廊两侧的镶嵌画分别描绘了走向基督和走向圣母的男女天使行列。作品的形式处理强调装饰性,不表现背景,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姿势的人物造型很少有三度空间感。到了公元540年,查士丁尼皇帝占领了拉文纳这一东哥特王国的首都,并以此为东罗马帝国在西方的中心,圣维他尔也成了查士丁纪的皇家教堂。在教堂的主祭坛上方是镶嵌画《荣耀基督》,两边是表现皇室参拜的镶嵌画,一边是《查士丁尼皇帝和廷臣》,一边是《皇后提奥多拉和女宫》。人物都被不成比例地拉长了,但显得非常肃穆、庄严。色彩和明暗变化被提炼到最纯粹、最简洁的程度,丝毫不强调立体感,仿佛人们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抽象的精神符号。他们穿着华丽的服装,珠光宝气,织锦彩缎更为画面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所有的人物既没有动作,也没有变化,时间与空间也由此被升华为一种永恒的存在。人物与地面的垂直悬浮关系,仿佛宣称着这凝结在金色闪光中的一切是一个折射的天堂而不是人间的景象。画匠们是要我们把皇帝与皇后当作耶稣与圣母的。在提奥多拉的外衣边上有三王礼拜的故事,同时查士丁尼两旁的12个随员象征耶稣的12个门徒。这种人与神的混淆也正是政教合一体制所需要的。后期拜占庭镶嵌画和壁画强调严格的秩序,以及画像几何关系的完美与和谐。教堂装饰统一化,作品的主题处理及其在教堂里的布局都须遵循一定的模式。在绘画形式上,风格化的线条描绘成为造型的主要手段,空间观念更加抽象,色彩更加单纯,人物形象失去了肉体的存在,成为精神的象征。作于10世纪末的圣索菲亚教堂镶嵌画是这种风格的作品。 到了帕里奥洛加斯时期,镶嵌画和壁画的纪念性减弱,宏大的构图让位于纤巧而精微的细节描绘。绘画题材增多,题材处理更加自由;但是,整个装饰体系却失去了原有的统一性和整体感。镶嵌画减少,壁画大量出现。这一时期的重要作品有君士坦丁堡乔拉教堂的壁画和镶嵌画,其中的镶嵌画《玛丽亚的生涯》以优雅细腻的色调著称。晚期壁画的代表作品还有狄奥凡(希腊人)作于诺夫戈罗德的基督变容教堂的壁画(1378)。狄奥凡发展了一种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绘画语言。

插图

拜占庭插图以东方式的装饰色彩、风格化的形象处理和灿烂的金色背景为特征。现存第一盛期插图代表作有《维也纳创世纪》、《罗森诺福音书》和《西诺普福音书》中的作品。《维也纳创世纪》的每页手稿下方都绘有生动而富有表现力的画面,其中很多画面表现了连续的情节。《西诺普福音书》中的插图画有着更多的东方色彩,画中的透视,空间和背景处理较之圣维塔莱教堂的镶嵌画更为出色。

圣像争论时期出现了两种插图手稿。一种遵照官方的禁令不表现宗教图像;另一种则在手稿边页上绘满圣经故事,或者讽刺圣像破坏者的图画。圣像争论时期之后的大多数手稿本书籍中都出现了具有独立艺术价值的插图画。9~10世纪著名的《巴黎诗篇》中有14幅整页绘画,其中出自大师手笔的《摩西在西奈山上》再现了君士坦丁堡盛期的精湛风格。巴黎国家图书馆的一些同时期的插图画有着更多的绘画性。《以西结的幻觉》是其中的一幅,它成功地将古典美术的自然主义与拜占庭美术的超然性结合起来。

拜占庭插图画在10~11世纪达到高潮,随后盛极而衰。《梅丽森达诗篇》是一典型的12世纪插图手稿。它的封面以象牙雕刻、绿松石、红宝石装饰,手稿中描绘基督生涯的24幅整页插画色彩虽仍然非常丰富,但已显散乱。1204年君士坦丁堡被占领后,插图画创作衰落下来。

工艺美术

象牙雕刻、宝石镶嵌、金属雕刻和织锦等工艺美术在豪华的拜占庭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象牙雕刻,如饰板、执政官折合板、首饰盒和圣物盒等曾被大量制作。拉韦纳的《马克西米连宝座》是第一盛期的重要饰板雕刻作品,它的正面和侧面雕刻分别表现了圣约瑟、圣约翰和福音传道者的形象。执政官折合板常被用来歌颂执政官的业绩,它的一叶饰板通常雕有执政官的肖像,另一叶雕刻着人物、场景或装饰母题。第二盛期的牙雕杰作之一是10世纪的饰板雕刻《基督为罗曼努斯四世和皇后加冕》。作品采用对称构图,其中两个人物的姿态几乎互为镜中的映像;雕刻人物的珠宝镶嵌衣饰与当时的镶嵌画和插图画中的同类题材有着共同的特征。

珐琅、宝石和贵重金属雕刻或镶嵌的工艺品是拜占庭极受欢迎的艺术。这类作品多用于教堂,多具有象征意义。梵蒂冈的十字架和卢佛尔宫的大酒罐是这类艺术的重要作品。非贵金属制品也被大量制作,其中应用最广的有朝圣者装圣油用的铅制长颈瓶、铜制小十字架、香炉和灯台等。

教堂建筑

教堂建筑艺术最出色的代表作,应推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了。这座带有圆顶的高大明朗的大教堂,气势十分宏伟,堪称是拜占庭艺术的伟大结晶。可是教堂建成后,于公元532年君士坦丁堡发生了一场暴乱,大半个城市遭到烈火毁灭,这座大教堂也被付之一炬。查士丁尼大帝决心重建大教堂。当重新建起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落成并在祝圣开放之日向人们展示时,人们眼前似乎展现了一个奇迹,一座宏伟的纪念碑式巨构在人们面前出现了,它比被毁前更加辉煌,更加威严。从此,基督教东方的教堂便有了自己的特点,它不仅用作宗教仪式,还用作皇帝举行重要国仪的场所。

圣索菲亚教堂的建筑耗资是巨大的,无论在用材上,还是在结构附件上都用最好的材料。施工中一度由于匆忙而穹顶倾圮,于是决定拆卸下来重新修建,并加了扶壁。拜占庭历史学家普洛可比乌斯(约490~562年)描述他走进这座教堂时的印象道:人们觉得自己好象来到了一个可爱的百花盛开的草地,可以欣赏紫色的花、绿色的花;有些是艳红的,有些闪着白光,大自然象画家一样把其余的染成斑驳的色彩。如果一个人到这里来祈祷,他一定会相信,这并非人力,也非艺术,而是只有上帝的恩泽才能使教堂成为这样,他的心飞向上帝,飘飘荡荡,觉得离上帝不远……

圣索菲亚大教堂是集中式的,东西长77米,南北长71.7米,主要部分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半圆穹顶,顶高15米,教堂正中的直径为32.6米,共有40个肋,通过帆拱架在四个7.6米宽的墩子上。中央穹顶的侧推力在东西两面由半个穹顶扣在大券上抵挡,它们的侧推力又各由斜角上两个更小的半穹顶和东、西两端的各两个墩子抵挡。这两个小半穹顶的力又传到两侧更矮的拱顶上去。中央穹顶的南北方向以18.3米深的四爿墙抵住侧推力。从结构的明晰与层次的井然有序来看,足见建筑师们对建筑结构所受的力的分析,已有相当高的水平。

此外,这座教堂的内部空间也值得一提:它既集中,又曲折多变。一般的拜占庭希腊十字式教堂,其四臂空间和中央穹顶下的空间是不甚明确的,而圣索菲亚教堂的穹顶下空间与南北两侧是明确隔开的,然与东西两侧又统一。这是为了宗教仪式的需要,增大纵深的空间,其平面深约68.6米,宽32.6米,而穹顶的中心高55米,比古罗马的万神殿还要高和宽敞。至于南北两侧的空间,透过柱廊与中央部分相通,它的内部又以柱廊作划分。这样,层次一多,便引起人们对空间的无限幻觉。

教堂的第三大特点是,内部装饰灿烂夺目:墩子和墙上全用彩色大理石贴面,有白、绿、黑、红等颜色,组成各种图案。柱子大多是暗绿色,少数是深红色;柱头一律用白色大理石,镶以金箔。柱头、柱础和柱身的交接线处,都以包金的铜箍镶饰;穹顶和拱顶全用玻璃马赛克作装饰,以金色作底子,也有少量蓝色作底子的。地面上也用马赛克镶嵌成图案,因而上下左右显得金碧辉煌,色彩琳琅满目。15世纪时土耳其人侵占君士坦丁堡,把这座圣索菲亚教堂改成清真寺。他们把内部的基督教装饰改画成伊斯兰教的图案装饰,还在教堂的外面四个角上建起了高高的尖塔。现在看来,这四根尖尖的高塔,象柱子一般簇立在大教堂的四方,象是旗杆,又象是神圣的卫士,增添了整个建筑的秀丽之气。

1453年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人攻占该城时,苏丹穆突罕默德二世对这座建筑大加赞赏。他第一个骑马到达圣索菲亚大教堂前,并且宣布它将变成一座清真寺。另一座非凡的建——蓝色清真寺就建在附近,但圣索菲亚大教堂仍不失其重要性。

1453年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攻下君士坦丁堡后,拜占庭艺术的历史已千终结,但其形式仍为东正教会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