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一并没有送柯尼卡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别墅。
她一直嚷着没事,可傻子都看得出,这女人明显喝高了。她口里反反复复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不在意,心里想着,这个女人是他见过酒品最差劲的一个了。
他把她在床上放好,掖好被子。她的睡姿很好,老老实实的抓着被子,也不胡乱踢。本是盘着的头发早已散落,黑色的发丝衬着白色的枕头,竟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柯尼卡醒来时,太阳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子,有些许刺眼。这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太惊讶,也许潜意识里,她是相信他的,才会这样毫无防备的让自己宿在陌生的地方。
她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似乎很久没有睡的如此踏实的感觉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竟没有再失眠,也没有做噩梦,一觉到天亮。
昨夜的事情她依稀记得些。她并没有醉透,脑子里仍有一丝清明。所以此刻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许别扭和过意不去。
穿戴整齐走出卧室,才发现这里是一栋三层的别墅,装饰虽简单,依然能看出别墅的高贵奢华来。阳光透过白色的格栅窗暖暖的照进屋子,明亮且温暖,视野极为开阔。
饶是她平时再冷静,此刻也不禁咋舌,别墅里并未看见有多少人住的迹象,这么大的别墅,就他一人住着,够奢侈的。她四处转了转,并没有看见杨初一的身影,本想跟他说声谢谢,想了想,还是作罢。
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一张便签纸,斟酌了许久,最后写了两个字:谢谢。
她掏出手机,上面还有那串陌生的数字,手指飞快的摁了两下,屏幕显示:删除通话记录。她顿了顿,拇指摁下绿色键,屏幕显示:已删除。
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有些东西也是不得不放弃的,她花了六年的时间来明白这个道理。
曾经自以为是的坚持,到头来,不过是场幼稚的游戏。这些年,她早已放弃了期盼和心动。她唯一得以依赖的不过是自己而已。她的世界很小,她的梦想很简单,好好活着,照顾好母亲。
只是,好不容易,她才将那些过去、那些伤害埋葬在骨血里,凭什么要因为这一两次无谓的偶遇,非得把所有的痛苦都挖出来看个究竟?
柯尼卡本与几个客户约在酒店,商场上的事,大多是酒桌上见真章,常常一顿饭吃完了,合作问题也基本确定了。都是熟客户,饭桌上的气氛自然十分热络。
众人说着一些笑话,偶尔穿插几个荤段子,她也只是配合的笑一下。不知谁说了句:看,杨家老大又换了个,最近换的可够勤的。
她不禁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眼熟的小演员正亲热的挽着杨初一的胳膊。她从未想过,她与杨初一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见面,距离她从别墅出来,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表情淡淡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永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那小演员对他说了些什么,他竟勾起嘴角,笑的很是畅快。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般开心,视线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像是有所感应,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投向她所在的位置。
两人的视线相撞,她稍稍怔了下,便礼貌的朝他点头,他却淡淡的将视线移开。
她兀自抿抿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转过头继续跟人说着话,只当刚刚的事情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他是人人艳羡的杨家大少,她是为生活奔波的普通白领,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互交汇的时刻,也不可能会有所交集。
即便她曾对他抱有感激,也不代表,她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差距。距离这件事,她一直都懂。
散席后,柯尼卡起身,下意识的朝杨初一刚刚的座位看去,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离去。她撇了撇嘴,跟上众人的脚步,准备离开。
柯尼卡所在的这个小区,物业费极低,自然,相对的服务也是可想而知的,不是断电就是停水,楼道的灯好一天,坏两天。
索性借着手机的蓝光,凭着感觉,慢慢的爬楼梯。高跟鞋踩在水泥楼梯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又像敲打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很乱。
她的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忍不住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啪”一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感觉像是小时候做了恶作剧般,吐吐舌,一边咚咚跑上楼,一边低头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一时没注意,撞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属于男性的气息顿时四面八方的将她包裹住。
她本该是很惊慌,可也只是一瞬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怀抱。像是有所预知般,心渐渐定下来,转瞬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从头顶传来:“胶卷儿。”
她觉得耳根有些发烫,这股热度很快蔓延到全身。
杨初一的声音醇厚而低沉:胶卷儿。怎么听都像是在拿她开心。偏偏,从他口里出来,却显出异常的一本正经。
柯尼卡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里一团乱,试图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嗫嚅道:“杨先生,你…”
话音未落,一股温热将她的唇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