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交往,并没有太多的迂回曲折。她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孩,他看得出她是喜欢他的,所以他们相处是那么自然又水到渠成,他们像一般情侣那样看电影去游乐园散步,在过马路的时候他第一次牵住了她的手,她的脸红了,他的脸也红了,四周仿佛安静了下去,没有红灯,没有车声,也没有喧嚣的人群,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小小的一对情侣,含着笑深深地望着对方。而在真正的接触后,顾青林发现自己是多虑了,倪小筑并不是娇气的女孩,也不处处表现出自己的优越感,反倒一味地信任他,即使他带她去大排档这样的地方吃饭,她也是一脸幸福的模样,这让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他是那么庆幸那天晚上他主动地认识了她,她是他的瑰宝,是他最该珍惜的部分。
周末的时候,他们约了去游乐园游玩。他去买了两支泡泡水枪来,递给她一支,两人就在小径上你喷我我喷你,漫天都是彩色的泡泡,就着初秋暖洋洋的阳光,她笑靥如花。她的发丝上有一个泡泡没有破掉,他拉住她的手说:“别动。”
他低下头轻轻吻住泡泡,泡泡破掉,他就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他的嘴唇滚烫滚烫,心几乎要跃出喉咙,抓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怔怔地一动不动,她的脸绯红一片,发丝有些微乱,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睫毛长长地覆着,就像一场皑皑白雪覆在他的心头,那么圣洁纯美。他的唇向下挪去,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微微颤颤合拢碧海一样的眼睛。他吻上她柔软饱满的嘴唇,感觉到大片大片的阳光如柳絮一样翩跹,感觉到天地之间混沌初开的模样,也感觉到彼此的心跳,那么清澈与静谧。
他好不容易才从她唇边挪开,觉得她的唇有着淡淡的香气,娇艳欲滴的唇瓣让他忍不住又想吻下去,她抬起眼时,有晶莹的泪滴滑落。
他心里柔软,默默无言地与她拥抱,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发,把她紧紧地抱在胸膛。他们就像连体婴孩,感情好得不想分开。他去唱歌,她就坐在下面,手里捧着一杯苏打水,听他唱歌,他冲她笑笑,她也笑,在嘈杂的酒吧里,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一直都是乖巧柔顺的样子,完全没有富家小姐的飞扬跋扈,任性傲慢。他想她的家教一定是非常好的,从来没有乖张的行为。他对她的喜爱,越发地加深。
后来他渐渐不太愿意让她去酒吧,酒吧总是纷乱的地方,总有男人过来想与她搭讪,他发现他的占有欲非常强烈,心思很是敏感,见到她对旁人笑,也会胡乱吃醋。
她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好看,嘴角微微上扬,大眼睛流光十色,白皙红润的皮肤总让他想亲上一口。他已经中了爱情的蛊,完全痴迷。
“你不要对别的男人笑。”他有些霸道地说。
“同学?”
“不行!”
“朋友?”
“不可以!”
“我爸?”
“那……我同意。”他笑着拧拧她的脸,拥住她,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害怕会失去你。”
她的心暖了一下,紧紧地揽住他,轻声地说:“你不会失去我的。”
“我喜欢你!”他慎重地说。
“我也喜欢你!”她感觉到他的心跳,那么强健有力,他是值得她信任,值得她付出的,值得她喜欢的人。也许承诺总是美的,正因为这样的美好,才会在破碎的时候更加难以面对。
有天,他在台上唱歌的时候,看见有两个男人端着酒走过去围在她身边,她站起身打算要走开,但她向左走,他们挡在左边,朝右,他们亦向右,存心挡着,她冷厉地看着他们,有些气急。他一首歌没有唱完还不准下台,心里一慌就走了音,台下有起哄的声音,他干脆不顾扔下吉他冲下台去,吉他碰到地面从听筒里传来很拉杂响亮的声音。
他挡到她的面前,他认得他们,是酒吧老板的朋友。
“这是我朋友。”他牵住她的手,对他们说。
“只是想请这位小姐喝杯酒。”其中一个偏着头,手指在酒杯上慢慢地滑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争执,酒吧老板连忙也过来,为难地说:“宋老板,右老板,这是我们的客人……”
“客人又怎样?今天我就要她喝一杯酒。”宋老板的手指上戴了一圈戒指,嘴角下有一颗苍蝇大小的黑痣,一副暴发户的姿态。不过因为是常客,又有些黑道的背景,酒吧老板也得罪不起,有些着急地看着顾青林。
“我替她喝!”他从宋老板手里拿过酒。
“不行!你要是喝,就得喝一瓶!”宋老板存心刁难,扬手叫一瓶轩尼诗VSOP,62°的酒,喝整瓶下去,顾青林的嗓子就得废掉。
“没事,不就喝一杯酒?宋老板请我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倪小筑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她从他手里端过酒,仰头就喝掉,把空杯子放托盘上,准备离开。酒吧老板也松了口气,打着圆场:“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不要惹了闲气。”
“那杯是宋老板请的,总要给我个面子,也喝我一杯酒。”姓右的拿过轩尼诗VSOP,汩汩倒满一杯。
“你!”顾青林揪住姓右的衣领,举起拳头要打下去!酒吧老板赶紧拽住他,生怕这一打下去,今天晚上酒吧就要被砸个稀巴烂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求救地看着倪小筑。
“青林,别。”倪小筑拉住他的手。从右老板手里接过酒杯,屏住一口气仰头喝了下去。喝完了把杯子一放,顾青林拉住她的手就走,也不管酒吧老板在后面喊:“你还没唱完呢!”
她的喉咙有些发烫,身子软绵绵的,酒劲已经上来。
“你怎样?”他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她眯着眼睛笑:“没事,只是怎么看不清路?”
他心疼极了,后悔让她喝下两大杯白酒,就是他喝也会醉倒,她的胃一定是火燎火烧的。都怨他保护不了她,她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她是该被放在温室里呵护照料的,虽然她并没有介怀刚才的事,但他已经受不了了,一想到她被人轻薄,就恨不能冲上去揍他们一顿,把酒瓶子砸到他们头上。
“青林……”她柔柔地喊他一声,然后俯下身,蹲在地上嗷嗷地呕吐。
她醉得厉害,他不敢送她回家,只好带她回他家。父母已经睡下来,他给她打了盆水给她洗脸,她只是迷迷糊糊地嘟囔:“青林,青林。”
他的心都要碎了,亟亟地应着:“我在,我在。”她渐渐安静下去,熟睡的样子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均匀的呼吸轻扫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地摩挲她的脸,整晚都看着她,舍不得睡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熟睡的样子,他心里想,只希望以后能每天都这样守着她入睡。爱一个人原来是可以上瘾的,他已经对她上瘾,没有不行。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趴在床沿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她的手。感觉到有人往他身上盖被子的时候,他醒转了过来,晨曦里,她被罩在淡淡的阳光里,正柔柔地望着他。
“还难受吗?”他没有动,只是与她对视。
“就是口渴。”她有些撒娇的语气,让他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