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握在他手里的手微微放松,我许久后吐露一声:“我不想谈蓝。”那是我内心唯一一个小世界,不愿意让任何人窥探。
“我没要谈他,更不想取代或是超越他。”遆绅转头看着我,道:“他拥有你的过去,而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依然是霸道的言论,却让人动容。
这一霎那,我的心是震撼的。这是多年来第一个男人用如此宽厚的态度去包容我内心始终有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遆绅,我……”
“不用急着拒绝,给自己点时间考虑,我会等的。”手指压在了我的唇上,遆绅竟知道我想拒绝。
低头凝视着我,遆绅嘴角轻勾,浅浅的酒窝露出。
车子终于开进了家乡的汽车站,我远远便看到妈妈等在那里朝我直挥手。我笑着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老妈,我好想你啊!”
“呀?你怎么瘦了?”妈妈一抱着我,立即感觉到我瘦了,心疼地对着我左看右看,上摸下摸地:“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在那里吃不好?”
“没事,就回来的时候有点小小感冒了。不过,已经好了。”将自己发高烧昏睡两天的病轻描淡写成小感冒,我撒娇着:“妈妈,我好想念家乡的小吃啊。赶紧回家弄给我吃吧!这一次没有给你买衣服,下次我加倍买给你好不好?”
“好,你想吃什么?我们立即回去买。”妈妈拉着我念念叨叨着。
我猛然想起遆绅来,一时开心过度竟然忘记他了。回头,便看到遆绅提着我的书包走了过来。我忙拉着母亲,道:“妈妈,这个是我的上司,他送我回家的。”
“伯母,您好。我叫遆绅。”奇异地,遆绅在妈妈面前竟然没有绷着脸,甚至微笑着有礼貌地打招呼。放松下来的脸庞变得温和,谦逊的态度加上那若有若无的酒窝让人倍生好感。
“好好好。遆先生学校的福利真好,还亲自送员工回家。”妈妈笑呵呵地打招呼,低头附在我耳边低语:“六个小时,你们上司真闲。”
妈妈的低语让我有喷笑的欲望,看着疲惫的遆绅,我询问道:“我帮你找个旅馆还是到我家将就一下?”
“不用了,广州还有事。我刚订了飞机票,一个小时后上飞机。”遆绅对着我母亲道:“伯母,下次再来拜访。”
我傻愣住,这个人到底是太闲还是太忙?
母亲推了我一下,道:“让夕子送你去机场吧!”
遆绅拉过我,道:“你病还没好,回去休息。”
“可是,你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送我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买飞机票就行,为什么要折腾这六个小时?”这就是我困惑。
“不放心你一个人,也想多点时间和你独处。”低语一声,遆绅语落立即朝我妈妈道别,拦了辆的士便直接自车站赶往飞机场。
我怔住,六个小时的车为的竟是想多点时间独处?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这个始终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竟是为了我。
“夕子,你这个上司可真奇怪。”妈妈有点一头雾水。
望着那已经不见踪影的车子,我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再次抱住母亲:“还是家乡的空气好啊!妈妈,我们赶紧回家吧!”
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后,我想起来曾经答应过回家乡来要回去看母校和闫忻的承诺,便买上一点东西出发前往大学校园。
走上了校园熟悉的道路,昔日留在校园里疯狂的事迹似乎就在昨日。走向了西区教师宿舍,敲开了熟悉的门。
门打开瞬间,我愣住了。
“你找谁?”开门者是个穿着碎花棉布睡衣的女人。不施粉黛的脸上有点点淡淡的雀斑,平凡无奇的五官没有丝毫能让人惊艳的地方。
难道我敲错门了?我正准备道歉退出时,房间里传出了音乐声,那样带着一丝悲哀的音乐风格我再熟悉不过。
“我找闫忻。”
女人退开了一步,让我进来,道:“他在作曲,你等一下吧!”
进门,收拾得整齐的客厅没有了往常那样东丢西丢的杂乱。我还记得以前来闫忻宿舍,每次见到他乱七八糟的客厅时总是嫌弃着:该找个女人帮你收拾收拾了。
而每次闫忻总以他那么无所谓的笑容朝我笑开:“无拘无束的生活才叫生活。不过,你要是愿意帮我收拾我也很感谢。”
于是,在每隔一周时,我总会拉着他一起收拾他的房间,再蹭他请客……
思绪还在漂浮着,那个平凡的女人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我,道:“忻作曲不让人打扰,所以你恐怕得等一会了。”
我将送来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接过了水杯,解释道:“我是他以前的学生。你是?”
女人轻轻温和地笑开,道:“我是他的妻子。”
怔住,即使多少有点料想到,可当事人直接说出时,我还是止不住的惊诧:“你看起来很年轻。”
“嗯,我也算是他的学生,28岁了。”
“什么时候结婚的?”
“去年八月。”
八月?那不就是我毕业没两个月他就结婚了?陡然间,毕业前夕我和他在操场上种种对话变得极其可笑起来。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横在了两人面前太多顾虑,说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一道沟壑。你才十几二十岁,而我已快步入不惑之年了。这样的差距,太大。你青春靓丽,我却是个离过婚的男人。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老师……
然而,此刻她的妻子却一样样地应证了他当初所有的顾虑。这算什么?我只觉得此刻站在这里变得极其嘲讽。
放下了水杯,我倏地起身,道:“既然老师在忙我也就不叨唠了。”
“你在等等吧,就快好了。”闫忻的妻子挽留我。
我侧耳听着那一阵阵连续不断的音乐,微微一笑道:“没那么快的,恐怕要等到今晚他才会出来。我先走了,师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