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暴亡的当日下午,贾宝玉大摇大摆进了贾赦院子,去见正在待嫁的二姐姐迎春。院中的迎春花蓄势而发,含苞待放迎着春风精神抖擞着。
牛博被困园中的几日,迎春也是急得百爪挠心,身处深闺的若小姐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昨日听闻逃脱了,迎春的心才放来了,求神告祖的希望他早些逃出城去。一早忽而听到皇后暴亡,迎春眼前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林妹妹最终于是走了那条路。
司棋和绣桔也陪着流眼泪,可叹了林姑娘的花容月貌了。
“姑娘,宝二爷来了。”莲花进来回话时,迎春才擦了眼泪,正让人找素净衣服穿呢。
“他?他来做什么?”迎春纳罕,这会他来做什么。
宝玉已背着手笑吟吟进了迎春闺房,一见迎春满面泪迹就知必是因林寻寻之故。
林妹妹没了,他还有心笑呢。迎春后了宝玉一眼,忽然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着。他是宝玉?迎春对眼前的宝玉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二姐姐,宝玉有礼。”
“你,你是宝玉?”迎春在宝玉清亮亮的眸子里看出了当初那个温而文雅的宝玉,现在住在雅筑的又是何人呢?迎春的心口被黛玉的死讯压得沉沉的。
“你们都下去。”宝玉扫了一眼屋里丫头们,迎春命众人散去。
“宝玉你回来晚了,林妹妹她……”说着迎春又滴下泪来。
“二姐姐,你看。”宝玉袖中掏出黛玉亲笔书信送进迎春手里。
迎春胡疑地拆了封皮,抽出信展开。美眸露出惊喜的光芒,面色也泛起兴奋的红光。迎春抬起头来看向宝玉,天下居然有这么离奇古怪的事,黛玉信中解释了真假宝玉的事,又将自己脱险,牛博被困园中之事说了,黛玉鼓励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宝玉,他还在园中?”迎春红着脸将书信折好放入袖中。
宝玉点点头,二姐姐命苦自幼没了娘,为求自保凡事忍气吞声,青春耽误至今,大老爷居然寻了那么户混账人家,要把二姐姐折变卖了。好在听林妹妹说,二姐姐与牛兄两情相悦,求不得乃一生一大苦事,莫不如趁此机会成全了他们吧。宝玉心里暗暗想着。
“宝玉,你说怎么办吧?”迎春自己虽认了命,可她希望他活着。
“二姐姐,咱们去给琏二嫂子请安。”宝玉说道。
“司棋,绣桔咱们去看看二嫂子。”迎春会意,扬声对外吩咐道。
“姑娘,老爷、太太说了嫁衣还没绣好,箱笼还没装完,您就在家好生待嫁吧。”迎春的奶嫂忽然进屋冲迎春说道。
迎春脸色一沉,一道凌厉的目光瞅得其奶嫂不寒而栗,那媳妇忽然就呆在了原地,讪讪地站了一会,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宝玉见迎春的样子点了点头,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无限的潜力,为了他二姐姐都变了。
司棋外边传来了小轿子,迎春又命厨房做了精致点心满满装了一盒子,才上了轿。宝玉陪着,几人进了大观园往紫菱州而去。离紫菱越近,迎春的心越紧张起来,。紫菱州本来就是二姑娘的院子,婆子们只当二姑娘回园子寻东西,也没人言语。此时,兵丁们已撤出园子都在贾府外围守着。
冯紫英和牛博昨夜在迎春卧室美美地睡了一夜,醒后精神渐长,腹内正倍感讥饿,宝玉和迎春便提着食盒走来了。
牛博原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迎春呢,难中一见心中百感交集,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东西是容不得迟疑和退缩的,若此次能全身而退,一定要和二姑娘长相守。
迎春这会镇定自如,先命司棋打了热水进来,她亲自给牛博清洗了伤口,眼圈含着泪,愣是隐忍着没有落下来。
冯紫英给宝玉递个眼色,二人到了外间,宝玉冯紫英清理了伤处。
“宝二爷,王爷和郡主可平安了吗?”冯紫英忍着伤口的痛疼问道。
“冯兄放心,水溶和妹妹就在城外等着呢。令尊已带着家人脱险。”宝玉立落地给冯紫英上了刀伤药
迎春和牛博二人执手相看,并没言语。伤口处理干净,二人吃了迎春带来的点心,身子有了劲儿浑身更觉舒畅。
“二姐姐,他二人的伤再养个两三天也就好了,城里现在是严防死守,他二人要了城的话还得从长计议。”宝玉说道。
“宝玉,你有什么好法子?”迎春忙问道,这几日府中没人,藏二人还藏得住,虽是时间长了万一走漏了风场岂不是让他二人枉送了性命。
“二姐姐,七日后水熙会给皇后风光下葬,到时咱们混到丧葬队里出城。二姐姐这几日就住在紫菱州吧。”
迎春点头,这倒容易,晚上只和大太太说外边乱,回园子小住几日也就是了。
晚上,迎春亲到邢夫人处亲安问好。邢夫人这一天在宫中哭灵,已累得眼皮儿都抬不起来了。宫里又见到探春飞扬跋扈的得意样,心里暗憋着一股火,就更不待见迎春了,听迎春说要在园中小住几日,想都没想就应了。
迎春又到李纨处打了招呼,又亲到凤姐跟前说了一声,迎春爹不疼娘不爱的,倒是这亲嫂子还关注自己几分,只是哥哥太过混账,可怜了二嫂子的才情了。
宝玉恐凤姐跟着忧心,此事便瞒了凤姐。
当晚,惜春听说迎春进了园子,心中因宫里传出的消息郁闷,便进园找迎春说话。听闻黛玉平安之后,惜春大呼感觉皇天菩萨,冯紫英和牛博守潇湘馆的时候都见过惜春的,迎春也没瞒着惜春,到起更进分,惜春才辞了迎春出园回了东府。
七日后停灵期满,白幡、白马、白车送丧队伍浩浩荡荡起灵出城。
迎春和惜春商议着换了素服,要送好姐妹最后一程。二人马车行到贾府门口便被兵丁拦了下来。宝玉骑着白马飞奔而至。
“弟兄们,车上是贾府二姑娘和四姑娘,皇后生前和他姐妹情长,还请弟兄们放行,全了他们姐妹情意才是。”金银真是个好东西,守门兵丁一见金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岂有不动心之理。收了金银,掀了马车帘子,果见马车座位上只坐了两位娇滴滴的弱小姐,两人一身素服哭得我见尤怜,跟车的也只有两个小丫头。赶车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厮,又有贾家二爷做保,兵丁们只好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