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哈五儿打着个大大的哈欠给云水城的一方父母郭动端来了净水洗脸,说起哈五儿可不是一个没来头的主儿,虽然现在还只是郭动身边的小跟班,但哈五儿可是老捕头孙志坚的外甥,哈五儿亲耳听到过郭动向自己舅父保证,过几年就会让自己当捕头。
“老爷,我是哈五儿,给您打净水来了。”
哈五儿等的不耐,一个又一个打着哈欠,突然,他觉得背后像是站着个人,哈五儿立马转身弓腰,哈五儿以为身后站着的是郭动,但回过头,屁股后面只有一株朝天竹直挺挺的立在廊子里。
“看花眼了?”哈五儿转回了脸,突然发现书房门不知啥时候打开了,郭动一脸平静的走了出来。
“老爷……净水。”
“嗯。”郭动转身回屋准备洗涮,突然望着哈五儿:“哈五儿,县衙外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动静?”哈五儿听的不太懂:“老爷说的是什么动静?”
郭动脸上现过一丝迷茫:“算了,洗脸。”
郭动的手刚刚接触的温暖的净水,耳边传来了一阵嚷乱的声音,应该在县衙门外,这云水城说大不大,只要有点鸡毛蒜皮的动静,几乎半城人都能知道。郭动没有继续洗下去,他直奔县衙外。
云水城门通往县衙,只有一条白石路。此刻这条路上聚集了无数的人,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女人们抱着孩子在哭喊,老人躲在角落里叹息,精壮的男人都三五成团的站在一起,互相望着,眼中流露出恐慌。
云水城里最大酒楼‘君子阁’老板蔡辛阴着一张脸,旁边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梦三娘,是云水城风月地‘翠胭楼’的掌柜老板,梦三娘望着大路中央,几乎所有人都望着那里,那里有什么,值得让所有人目不转睛的凝望?
就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就是王英。王英仰望太阳,嘴角咧开了一道缝隙,像是在笑,但他的表情却充满了死气。而于王英的眼睑下,流出了两行眼泪,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盯在王英的眼泪上,眼泪里融合着惨烈的鲜血,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金色液体晃动在眼泪里,红色同金色彼此交缠,然后凝固在王英的脸庞上,这模样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闪开。”人群分开两流,郭动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云水现在的捕头,张铁牛。郭动终于看到了王英,目光在他两抹泪痕上停住。
“铁牛,去看看。”
“好。”张铁牛两步走了过来,轻轻拍在了王英的肩膀上:“王老弟,这玩笑开的大了,你……”
张铁牛的话还没有说完,但见在张铁牛一手触碰下,在所有人注目的视线里,王英的身体竟像是一块风干的岩石开始碎裂滑落,大块大块的坚硬躯体从张铁牛指尖划过,落在了地上。而张铁牛眼中王英的那张脸,也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缝,随着嘴角的裂缝刺啦啦碎裂开来。
“我的妈啊!”张铁牛惨叫一声,当场昏死了过去。
一时寂静无声,几乎所有人在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呆了。随即,一场半百年月中,云水城里从未出现的慌乱上演,大呼小叫的人们彼此冲撞,你推我倒,如同整个天都要崩塌了。
郭动没有动,他望着脚下碎裂一地的王英,蹲下身子,将躯体一块一块的捡起,放在衣摆里,转身想着衙门走去。
哈五儿百无聊赖的在外面沙地上画了一个圈,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就只能自己找些乐子,他捡起石子轻轻的扔了过去,想扔进圈子了,但几次都没成功。
一个小石子突然飞了过来,正好落在圈子中间。哈五儿忙抬头,发现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含笑看着他,旁边有一个怪模怪样的老人,半翻着一双眼皮。再后面,还有个跟哈五儿个头差不多的男孩子,冷冷的望着哈五儿。
“你们是谁?”
“小哥,我们都是过路人。不想昨夜一场大雨让去往灵青山的路发生了崩塌,无法,我们只能暂时来云水盘亘。来衙门,是想问问另外的出路可以通往灵青山。”
“灵青山?”哈五儿被这姑娘看的心里暖洋洋,想帮她。可自己总共就在老家,还有云水城两个地方呆过,别的地方,甭说去,他连听也没听过。
哈五儿一拍巴掌:“有了,我们家老爷,云水城父母。他一定知道的,你们稍等,我去帮你们问来。”
“不用了。”郭动淡笑着出现在几个人面前,静静的将目光从外来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你们方才说,要去青灵山?那是个好地方,有十条山河汇集,绝妙。只是那里人所罕至,却不知道三位想去做什么?”
少女说:“我们本是去寻一个失去多年的亲人,听说他在青灵山隐居。”
“哦,这样。”郭动故做一叹:“三位自不必着急,去往青灵山的山路每年总会有几次被山泥所隔绝,但也没关系,一般过个三四天,随着倾落的山势,山泥自会下降,路也就通了。”
“如此甚好,那我们就在云水城里住下三四天,待清空山泥,再离开。”少女微顿:“只不知城中可有客栈落脚?”
哈五儿摇摇头:“我们这里很少有外来人,所以也没有客栈。不过县衙内院倒空了一整排的厢房……”哈五儿说到这里,连忙望着郭动。郭动笑了:“也罢,来我们云水就是客,哈五儿你去收拾出三间厢房给客人住。”
“好咧。”哈五儿答应着,领着三人转向内院。郭动等几人离开,转身快步向衙内一条小路走去。
哈五儿将三个客人安顿好,三人中的男孩是最后一个进入厢房,他进入时目光冷冷在哈五儿身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冒了一句:“这里不适合你,你早走为妙。”
哈五儿听着着没前没后的一句话,刚想问明白,男孩已经关门进屋了,哈五儿喃喃着:“真是个怪人。”
哈五儿转身想走,刚转过了半个身子,哈五儿突然觉得廊子里好像还有个人似的,他瞅了仔细,只有自己,不由傻笑了一声,离开了。等哈五儿刚刚离开,一道诡异的影子倏然照射在厢房尽头的西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