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困过,我想张嘴叫他住口,可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半个音符;想挥手让他走开,却发现双手只是无力地塔拉着。
后来,司机上了车,似乎和这个猥琐的男子激烈地争辩着什么,两个人影就在我眼前扭打成了一片。
再后来,我的脑袋里已经空白一片。
“小兄弟,到站下车了。”一个分外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把我从朦胧的睡梦里唤醒。
就到站啦,我心里想着,今天这晕车还真是奇怪的,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这么久。而且,长达四个小时的车程中,睡着的我居然没有做梦,这对于逢睡必梦的我来说,还真是奇怪。
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发现宽敞的汽车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奇怪,刚刚叫我的美女呢?”也许是刚刚我伸懒腰的时间太长,连叫我的美女也离开了。
带好行李,下车,天色竟然已经灰暗下来,看看时间,下午六点多了。莫非今天路上又塞车,而我又睡得这么死?还是车到站之后,司机师傅一直没有叫醒我,任凭我睡着,这些司机师傅真是太可爱了。
车站里人流量很少了,除了少数在等车不知去哪里的乘客之外,就只有几个开着三轮小港田(港田车是我们那里流行的一种载客黑车)。看见车上又下来人,一个面容枯黄的老汉开着他的小港田停到我面前,用浓厚的家乡话问我:“老表,克哪点?”
“下扎镇,多少钱?”
“八块!”因为在昆明待了半年多,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随口还了个“五块!去不?”
“老表,爽快点,七块,马上天黑了,走不走?”
在一群操着不标准普通话的人群里混居久了,陡然听到如此纯正的乡音,我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也不想为难老乡,我也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老人家拉客做小生意也不容易。
我爽快地答道:“七块,走。”
夜风袭来,才不过七点钟,在这个诡异的夏夜,天穹已近乎黯淡。远远看见前方灯火依稀,我知道快要到家了。今天这趟车坐得真是有点难以启齿,差不多一觉就睡到了家门口。
下车付完钱,我大步地朝家里走去。远远地看见熟悉的门墙,温热的液体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半年了,我又回家啦。
父母并没有在门口等我,也许是因为回来比较晚,而且今天我在车上睡着了也没有给家里打个电话。想必爸妈现在一定担心很久了。
“爸妈,我回来了!”
奇怪,已经进了家门,却不见房里开灯,反倒是客厅里点着两盏蜡烛,微风吹拂,烛影摇曳。父母正聚在桌前吃饭。见我回来,母亲迎上前,乐呵呵地说道:“小白,你总算回来了,这么晚才到家,担心死我们了,你怎么也不来个电话说一下你快到家了。”
父亲也起身接下我的行李,说道:“今天镇上停电,只好点蜡烛,屋子里黑,你注意别磕着碰着了。”
“爸爸,放心,不会的,这个家我都住了十多年了,熟得很,闭着眼睛也会走的。”我又转向母亲说道:“妈,今天路上堵车,我又不巧在车上睡着了,所以就没有给你们电话,害你们担心了。”
“没事,没事,小白安全回来就好了。”
爸爸接过我的行李放下,妈妈已经转身从橱柜里拿出碗筷给我盛好了米饭。“今天没电,饭有点凉,你就将就着吃点。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爸爸递给我一跟凳子,“先坐下吃饭吧,都是停电的关系,也没有做什么好菜,只有几个素菜,你就先将就将就吧。”
“在家吃什么都好,都好。”我眼里噙着泪,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着饭。
“吃慢点,小心噎着。”
“恩。”
虽然米饭已经凉了,桌上也都是不多的素菜,不过这顿饭我还是吃得很舒坦。只是不知怎么的,隐隐约约的,我总感觉今天的菜饭里多了一点什么,就像我一进门就闻到的一股特殊的味道。
起初我也不是太在意,长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村镇上的屋子里,因为长年摆放农作物和农具的关系,总是或多或少地有些特殊的味道。我半年多没有回家,加上这又是水果收获的季节,也许家里摆了什么,等来电了仔细看看。
吃过饭,抢着和妈妈洗完了碗、拖好了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烛影摇曳,我却有种尴尬的感觉。
父母除了我刚回来和我说的几句客套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一家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坐到十点钟。莫非半年多没回家,我竟已和家里人产生了隔阂?可我每周也有给家里打电话,也不至于生疏到如此地步,而且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都有过教书育人的经历,也不会这么快和我产生代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