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远御剑来到苏州城,此刻正是烈焰当空,碧空万里。见城里车马繁华,人身鼎沸,心道:“距离夜晚还早,先逛逛,吃顿饭再说。”他先前被北海龙王关了两年多,一年到头见不了几个人,此刻重又回到闹市之中,高兴异常,心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吗?”一念未觉,只觉身子一震,双眼盯着前方白衣少女背影,好似痴了。
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是那么的令人感到亲切,在与韩雨婷阔别两年之后,他才知道原先与师姐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这两年的相思之苦是如何的难熬。他大叫一声:“师姐!”便追了过去,只觉在这时刻,没有任何事比遇见师姐还令人高兴。
韩雨婷走在人群之中,隐隐听得有人叫着:“师姐!”两字,声音极为熟悉,心念一转,蓦地僵立在当场,眼泪霎时流了出来。心中极为震荡:“是他吗?是他吗?怎么可能呢,两年了,两年都没有他的踪迹,他早已去世了。雨婷啊,你不要再傻了,昊远早已不再了,这一定是你的幻觉。”但耳中听的声音又是那么真实。“师姐!师姐!”的呼声一句句传入韩雨婷的耳朵,清晰异常,她这两年来走南闯北,到处打探方昊远的消息,却是毫无所获,正当绝望之际,却陡然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她不敢转头,深怕一回头,见不到方昊远的身影,连声音也没有了,更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直到方昊远蹦跳着来到她面前,拍着她的肩,笑的如同一个孩子乐开了花般,大声道:“怎么?师姐你不认识我了?”却见韩雨婷满脸泪痕,秀目凝注在方昊远的脸上,吃吃道:“我是不是再做梦?”方昊远扶着她的双肩,笑道:“师姐,你说呢?”韩雨婷哇的大哭一声,扑在了他的怀里。大哭道:“昊远,我的昊远!你真的回来了,这是真的!是真的!”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双眼中满是泪水,笑道:“昊远,你这两年到哪去了,师姐还以为,……还以为你……”说着语声哽咽,又哭了出来。
方昊远伸袖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师姐,怎么两年不见,你更爱哭了。”韩雨婷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好啊,刚一见面,你就来取笑师姐了。两年不见,你倒更贫嘴了。”方昊远哈哈笑道:“我哪有这个胆啊?”两人并肩而行,诉说别来之情。对对方遭遇均是大吃一惊,韩雨婷吃惊道:“怪不得这两年你音讯全无,原来被抓去了北海龙宫,这当真是太奇了。”
方昊远一说起此事心中便有气,道:“可不是吗?更可恶的是那老龙王根本不听我说,硬说是我偷了那碧海水神枪,一上来就是一顿毒打,太暴力了。”说到这里,又道:“不过师姐你的机遇也是够奇的,竟会被大名鼎鼎的末日邪君所救,而且他还对你那么好!”两人说着来到一座酒楼坐下,韩雨婷见方昊远始终手中拿着一把伞,便问道:“昊远,这大晴天的,你拿着一把伞做什么?”
方昊远嘻嘻一笑,凑近她身边道:“师姐,你猜?”韩雨婷笑嗔道:“你脑海中想什么怪主意我怎会知道?”方昊远看了看四周人群,低声笑道:“师姐,我这把伞可不寻常,若说出来的话会把众人吓跑的。”韩雨婷微蹙眉头,问道:“你倒底搞什么鬼把戏?”方昊远笑笑,道:“此地不宜说明,等我们换了地方再说。师姐一定会吃一惊的!”说着眼角瞥见韩雨婷放在桌上的青色花纹的古剑,眼睛一亮,赶紧拿起,惊呼道:“好剑啊!可惜太重了,师姐你是怎么获得的?”
韩雨婷抿嘴一笑,道:“这把剑可不寻常,叫‘镇魔古剑’剑如其名,这两年我四处找你,带着这把剑一旦遇上妖怪,无需出手那些妖怪便逃之夭夭了,连手都没动一下。”方昊远大喜道:“真的?”双手拿着剑身细看,却见那镇魔古剑极厚,是寻常剑身的四五倍,剑尖看起来也很迟钝。寻常人看起来或许不见厉害之处,但对于方昊远修仙之人而言,这把剑隐藏的巨大灵力实在令人无法逼视。
韩雨婷道:“这把剑若在平常,于正常兵器无异,但一旦握在手中,催动内力的话,这把剑便会苏醒,周身一片青芒,发出一片青雾,那时劈山毁石,无所不利,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挡它的锋利。”方昊远惊喜道:“师姐,这把剑你是怎么得的?”韩雨婷笑道:“是白大哥送给我的。”方昊远道:“就是那末日邪君?”韩雨婷点点头。
方昊远脸现一丝忧色,道:“我听说此人法力深不可测,无人敢惹,他对你这么好,不会有什么企图吧?”韩雨婷见他一本正紧,苦笑不得,伸指一撮他的额头,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了,白大哥是个很好的人。”方昊远接口道:“只怕只是对你好吧?”韩雨婷一怔,心道:“这话倒也对。”一时不答。
方昊远又道:“对了,谷枫怎么样了?我不在你身边,那小子定是百般缠着你吧?”韩雨婷扑哧一笑,道:“这话你说反了,不是他缠着我,而是他被别人缠着。”方昊远奇道:“谁还会缠他?”韩雨婷又是一笑,说道:“去年他在玉阳城救治了一女子,结果那女子为了感激他恩情,便要嫁给他,他推得都推不掉!”
方昊远奇道:“那女子长得怎么样?”韩雨婷笑道:“还算过的去吧?”方昊远大笑一声,蹦跳起来道:“哈哈,师姐都说那女子容貌还过得去的话,那她一定是很丑的了。哈哈!报应啊,我让那小子好色,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吧!”韩雨婷抿嘴一笑,道:“你也不要再损别人了,别人至少还有人喜欢,而你呢,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小心将来连妻子的都找不到?”
方昊远笑道:“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即便真没人看上我,这不是还有现成的吗?”韩雨婷一怔,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忽的灵机一动,顿时脸颊飞红,怒嗔道:“好啊!你这臭小子,两年不见,更是滑头,竟敢跟师姐开这种玩笑了!看我不收拾你!”起身便打。方昊远笑嘻嘻的绕着桌子打转,叫道:“哎哟!师姐别打了,小子知错了!”一个跃纵上了楼群。
韩雨婷笑道:“好啊,不要以为两年不见,师姐就收拾不了你了,抓到照样打屁股。”跟着追上,师姐第两一时起了兴,在楼群中上下追逐,欢声一片。
夜晚的苏州千竹山上一片沉寂,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只蟋蟀的叫声外再无别音。此时,却有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走来,男的背负一柄青色湛然的古剑,虽长得不是很威猛,但长发披肩,在微风中显得很是飘逸。女的手拿一把雨伞,容貌倾城,清丽若仙。正是方昊远和韩雨婷两人。在白天时便听方昊远述说了经过,韩雨婷极为称赞他做的对,自与他结伴而来,想方设法来化解这一场冤孽。
两人走了半会,方昊远对雨伞道:“陈姑娘,我们已到,不知到何处去寻你那对头?”只见一道白雾从雨伞中钻出,正是陈莲。她先对两人盈盈施了一礼,才道:“那贱人此刻定在此山之中,待我激她出来。”转过头去,厉声喝道:“贱人!你快滚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一时间震得山谷连响,回声不绝。
声音刚落,便听一人幽幽叹道:“你终于来了,我已等你很久了。”人随声到,三人站立不远处已显出一名紫衣女子。方昊远抬眼看去,见她岁数看来较陈莲微小,但美貌却不及她。陈莲一见到她,当真是眼中喷火,怒道:“好啊,你想杀我,但如今你是没机会了,因为我已有了帮手!”
那紫衣女子秀目微转,打量了韩、方两人一眼,接着又回到陈莲身上,叹道:“你当真是处心积虑想要杀我?”陈莲切齿道:“那是自然,你屠我全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紫衣女子面容沉静,豪不为之所动,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日为何杀了你后会自杀?为何死了又要化成孤魂野鬼,而不去投胎?”陈莲怒道:“我怎知你在想什么?”
紫衣女子脸上现出悲伤神色,默然半晌,才又叹道:“只因我想给你一个交代,上次我们见面时我就本想跟你说清楚,可你却走开了。”陈莲怒道:“你不要假惺惺的,你上次明明想杀了我,若是我逃得晚,还有命吗?”紫衣女子摇摇头,道:“上次只因你先躲在暗处偷袭,我不明敌情,只好全力相抗,等我看清是你时,正想把你叫住,你却早已逃开。”
陈莲怒道:“你胡说八道,总之今晚不管如何,我们两注定将有一人要彻底消失!”紫衣女子轻叹口气,道:“你可知相公为何会背叛与你,我又为何会屠你全家?”陈莲厉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若没有你勾引我那负心汉,他又怎会离我而去?”紫衣女子苦笑道:“看来你倒如今还没有明白,你当真还认为相公背叛你是因我的错吗?”陈莲怒道:“难道还不是吗!”
紫衣女子道:“难道你就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你就不会去想想相公为何会离你而去?”陈莲怒道:“那还用想?那挨千刀的还不是喜新厌旧,看中了你的美貌。”紫衣女子苦笑道:“小女子叶滢一没有你的美貌,二没有你的财势,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卖艺之人罢了,你说相公看中了我的美貌,纯属无稽之谈。”
陈莲一怔,又道:“即便如此,但总也有原由吧?”叶滢冷笑道:“自然有理由,就在你身上。”陈莲怒道:“怎么?难道那贼汉子抛下我而去,还是我的错了?”叶滢冷笑道:“自然是你的错,我且问你,你与相公成婚的六年中,你真的把他当做一个丈夫看待吗?”陈莲浑身陡震,怔了半响才道:“我自然把他当丈夫看待,否者我干嘛跟他成亲?”
叶滢嘿嘿冷笑,脸色渐渐森然,道:“你还敢说你把他当丈夫看待,你扪心自问一下,这成婚的六年中,你何时听过他的一句话,何时给过他一点尊严!相公曾经对我讲过,他说每次跟你再一起的时候,他都感觉简直像是一只你养的狗!”陈莲脸色大变,退后几步,直叫道:“怎么可能?相公怎么这样形容他自己?”这句话实属真情流露,在场三人均能感觉到,她其实对她丈夫还是存有爱的。
叶滢冷笑道:“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怜,你口口声声说别人背叛你,却不知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当年你若是去关心关心相公,能真把当做你的另一半看待,事情焉能如此?没错,你说的对,你们未成婚前,相公是百般讨好与你,因为他从小穷怕了,也没人看得起他。可是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竟能对他倾心,他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相公曾对我说道,上天是公平的,正因为他前二十年受尽了苦楚,或许老天怜悯他,才安排你仙女般的人物在他身边,他与你结婚后欣喜异常,还练起了武,并非是向你说的是为了好勾引其她女子,在你面前逞强,而是只是想要保护你罢了。因为他从前一个人时不论别人怎么欺负他,他都不在乎,可是欺负你不行,他会去拼命,绝不让你受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