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一路上至少还要有个人照应!”
也是,我孤身一人回去的确有些危险,有个人照应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点点头,目光不由放在窗外的天空上,尉蓝的有些苍白,就好比我现在的心情,紧窒的喘不过气来,虽然不想问,但还是止不住问出口,“宿魅现在在干什么?”
“他想让你静一静,而且朝政也很忙碌。”老夫人目光怜爱起来,替我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最后,出声道!“换衣服随我出去。”
我看了看即将到来的傍晚,再看看脸色已经惨白如雪的小柳,一身干净的丫环服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床上,而小柳也正被三四个丫环服侍着穿上我的衣服,戴上我的头饰,宽松的衣袍还是看得出小柳的身子在轻轻的发颤,眼神有些绝望的望着镜中的自已,几欲落下泪水来。
看着她的模样,我心底一阵泛酸,老夫人则别开了头,我退下身上繁杂的华服,套上简略的丫环装,连头发也被梳成了丫环头,最后,在我离去的那一瞬,有种错觉,看着呆坐在床铺的小柳,我发现了我的影子,心底猛然一阵心寒,如果此时坐在纱帐里的人是我,如果接下来葬身火海的人是我,会是怎样?
是的,老夫人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体型和我一样的女子,当我的替死鬼,只要让宿魅知道我已经死了,才是让他死心的最好办法。
最后的那一眼,只见几个丫环朝小柳身上泼了浓烈的酒……
混在老夫人丫环群里,我胜利出了紫竹殿的大门,行走在这一段安静的路上,我心情却异常的平静,数着脚步,也在心底默数着爆发的那一刻。
终于,混乱了,只见紫竹宫的那一方青烟滚滚,火海翻腾,火势汹涌冲天,而宫里所有人都吓住了,撕喊声,惊讶声,混乱声一片,吵杂的脚步,所有下人及守卫都朝紫竹宫的那一面走去,而我则趁着混乱坐上了出宫门的马车,冒充了柴房丫环出了宫门。
坐在马车里,我下意识绞紧了衣服,我无法想像当宿魅看到已经变成一具焦尸的我的情景,但是,我却心痛了,五脏六俯仿佛被人用棍子绞绊一般痛,痛撤心扉也不过如此吧!
过宫门那一瞬,因为后宫里发生了火灾,守卫匆匆放行,我十分胜利的坐着马车出去了,驾着车太监一直送我到了城门外,只见星光之下,暗淡的城门口已经放置了一辆四俊马车,我望了一眼那黑暗的马车,再回头,只见皇宫方向依然可见火光,那仿佛魔鬼爪牙一般的青烟直冲云宵。
“娘娘,请赶快上车吧!”我身后的太监低声道,自身后摸出一袋银子递给我,“娘娘保重。”
接过沉沉的一袋银子,我淡声道!“你们回去吧!”
“娘娘慢走。”公公说完,转身驾着马车往回走,我望着不远处那辆伫立在黑暗之中的马车,没有犹豫迎上去。
马车前面挂了一盏灯笼,光线很暗,隐隐可见驾车之人的面容,是一位中年男子,我想这只是收钱做事的江湖中人,因为这已经不是太后所能处理的事情了。
“初雪姑娘?”马车之中的男子淡淡寻问。
“我就是。”我应声。
“上马车吧!”男子低沉道。
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以前很怕黑的我,现在胆子大了很多,就像面前有一队军队等着我,我依然不会恐惧,或许这个时候的我,连神经都麻木了,伸手掀开车帘,我抓住车框坐了上去。
马车不一会儿便行走了起来,速度很快,却很平稳,随着马车的移动,仿佛身后的一切也跟着消失,消失……
宿魅永别了……这句话真是让我痛心,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句话终结我与他的感情,这一次,我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已哽咽出声,只要想着他的好,只要想着我的离去能给他带来幸福,我就该快乐的。
静静的靠在软榻上,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马车将要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前路的方向,总之,感觉好累了,好累了,我好想休息……这五天来压抑紧崩的神经也断了弦,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般疲惫不堪。
回想着与宿魅曾经的种种,就好像一个梦一般,醒来了,睁开眼,发现自已依然回归到了最初,什么也没变,我依然是我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像泡沫一般消失无踪,甚至连影都抓不到。
宿魅的面容仿佛离我一个世纪般遥远而模糊,还记得他第一次对我的粗暴,还记得他将我抓去水榭,不管不问的残忍,更记得第一次对他产生心动的那个夜晚,在杯光错影之中,他孤独淡漠的身影,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里重播。
我们的新婚,他牵起我的手,在我耳畔诉说的誓言,那承诺一生终老的承诺,我清梦的记得每一个字,到头来,失言的竟然是我自已,曾经的种种都埋葬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只有焦黑的灰……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刺目的阳光射入窗棂,是那样的耀眼夺目,就好比新生一样,充满了力量,睁开眼的那一瞬,看着东边的灿烂朝阳,我有种做梦的感觉,记忆里一片空白,脑中影过千篇,却始终抓不住。
“初雪姑娘,前面有间店铺,我们过去用早膳吧!”前面,传来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
我怔了怔,才轻应出声,“好,我们过去吧!”
我相信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就算失去了宿魅,我还有自已,我还要继续活下去,那一场大火,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生活已经归零,静静的离去,挥了挥衣袖告别曾经,不带走一片云彩。
“初雪姑娘,前方一带盗匪很多,可能无法停下休息。”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以往的音调都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