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过合同,林子柔的月租是每个月二千五百台币,比我少一半。于是她顶着两只湿润的大眼睛,拖着一大堆小山似的行李,住进了小一点的客房。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梳洗完毕,手机轰然响起。
“苏素素小姐,你被录取了,马上来上班,九点整准时到肖氏,不能迟到!”
公式化的女音像是程序似的有序输入我的耳朵,然后电话那端挂断,剩下我一个人愣了好半晌。
“你等等我,换好衣服,我们就去找房东。”林子柔听见外面的动静,从里面走出来,两只眼睛可以媲美熊猫眼,看来一整夜没睡好。
我看着她那一袭丝质白色低胸睡裙,以我的视力,连她底裤的花纹都能一根根看清楚。
一大早就穿得如此煽情,还好我不是男人。
“今天没空,晚些吧,我要去上班。”看着身上的休闲服,我重新走进卧室,很快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白领套装出来。
“老天,你不是被肖氏录取了吧?”林子柔的熊猫眼突然熠熠发光。
我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拎了车钥匙,冲门外走去。
肖氏大楼雄踞于台北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地拥五点八万平方米,其中商场建筑面积二十万平方米,企业写字楼面积达二十九万平方米。
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这一庞大壮观的冷色调建筑群,像是一只盘踞于自己峰顶的狮子王一般傲视群芳,唯我独尊。
‘肖氏’两个由名家书法大师落款而成的楷体大字,气势磅礴,大气天成。无数扇帷幕窗在金灿灿阳光的映射下,反射出雪亮的光芒,‘肖氏’二字像是活了一般,直跃入人的眼底,颇显出其主人的强势气息。
还没进门,阵阵超强的冷气迎面吹来,为这酷暑添了几分清爽。写字楼在商场的后半部分,我好不容易找到车位泊好车,在商场绕了半圈儿,才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通往写字楼的专属电梯。
如果不是时间问题,加之本人文采有限,我真想当场做一首诗来歌颂一下这一栋壮观华丽的写字楼,以示我心中的震撼。
在强调高效率,低成本,高回报的现代,竟然还有能人拥有如此庞大的巨资不动产。
真所谓,变态超变态。
怪不得在肖氏里面工作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呼吸都是打鼻子里哼出来,也许在这样繁华高级的写字楼里工作,真能让一个人的自豪感严重爆棚。
“是苏素素小姐吗?”高挑的前台小姐看到我,走了过来,神情不是普通的倨傲。
“对,我是苏素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我偷偷瞄了一眼手表,才八点四十五分,还好没迟到。
前台小姐不耐烦地打断我的下文,尖着嗓子说道:“钟主管现在在二十九楼开会,一时半刻也走不开。她让我过来接待一下你,你跟我来吧。”
来到电梯门口,只见两列排开整整齐齐八个直达电梯,电梯门口还配有专门按电梯的小姐。前台小姐指着左边顺数第二部电梯,朝我道:“那是通往三十二楼的总裁直属电梯,通常都是肖总搭乘的,员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坐那部电梯,明白吗?”
我连连点点头,心里却感叹浪费资源。不过身为高层的好处,可不止单独拥有一部私人电梯那么简单。
因为是上班时间,我们后面陆陆续续有人排着队等电梯,只见一大堆人整整齐齐排成一列,依序搭乘,每一部电梯只载十三人。
果然是大企业,规矩做得一丝不苟。
连搭电梯都井井有条,看来内外部的规章制度应该不少了。
“请问我工作的地点在几楼?”等到电梯里的人下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憋不住气了。现在都三十楼了,还没到达目的地。
“在肖氏,最重要的是多做事,少说话,有问题可以问,但是不能问得太低级。你作为肖总秘书,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我先说那么多,其他的钟主管以后自然会教你。”前台小姐爱理不理,比昨天面试我的那位灭绝师太还要倨傲无理。
还讽刺我的问题问得太低级……
我决心在到达自己办公地点之前,不要拿自己的热脸使劲贴别人的冷屁股。
电梯在上到三十一楼的时候,‘叮’一声开了。我看见前台小姐冷漠的美脸上,戏剧化地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与刚才对待我的冷淡敷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殷总经理!”前台小姐露出小女儿一般的娇态,妩媚得不行。
这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呐。
果然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说的一点不假。
那位被叫做殷总经理的男人一脸严肃淡漠,但仍然朝我们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一身笔挺的范思哲西装,衬得瘦削的身材颀长挺拔,头发自然卷,眼瞳是蓝色的,不知是不是带了有色隐形眼睛的缘故。
总体看上去,这个殷总经理还真有点儿异族王子的味道。
我开始明白前台小姐为何这么花痴了。
从三十一楼到三十二楼不过几秒的时间,我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原因是那个男人实在太阴沉了,不说话也就算了,还失礼地盯着人看,一点不知道避嫌。
看也就罢了,问题是他看得你毛毛的,却一句话也不说,差点把人活活闷死。
被他这样看着,真有点世界末日的感觉。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秘书?”殷总经理终于肯开尊口了,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就跟他的脸一样,酷寒。
这家公司的人怎么个个都是僵尸啊?
冷得吓死人,还一个比一个怪。
“我……”才刚发出一个字,电梯门‘叮’一声又开了。
“肖到底是怎么想的,请一个这样的女人。”不待我回答,殷总经理丢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扬长而去。
什么‘这样的女人’?
我一头问号,那男人是不是哪里不正常?抑或是刚才他对我说话的时候,刚好内分泌失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