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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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善音一愣,答不上话来,得轻雪提示,才道:“你不管我们是什么人,只需答应娶是不娶!若娶,明日就拜堂;若不娶,自己寻出兰坳之路,我们不奉陪!”

话毕,便掺了轻雪双双入木屋,阖上门。

门里,轻雪倚在外间那张睡榻上,对善音道:“你别恼了,他正紧锣密鼓日夜兼程寻那出口呢,你这样一闹,又何况不是给他施压,让他快些找到出坳之路。今夜只是个意外,往后别什么事都拿来做文章,小心他恼羞成怒开了杀戒。”

善音吓得脖子一缩,蹲在她旁边:“如果爷真动了杀机,主子可要还复真实身份来。”

她掀唇一笑:“你以为他认出我们就不会杀我们了吗?我们现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还让他当着众人面受尽羞辱,他恨还来不及呢!”

“呀,善音以后不敢这样做了。”善音丫鬟吓得又是脖子一缩,这才怕起来。

翌日,艳阳高照。

轻雪路过兰花丛中那木亭子,没有见到凌弈轩的身影。抬头望望天际,只希望他是冲开这囚凤阵出去了,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其实他这一出去,两人只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她摸摸微微隆起的肚皮,有些惆怅。她的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爹。

善音在竹林里挖竹笋,捡柴禾当柴火,突然‘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她被惊动,疾步走了过去,看到一簇竹林后,男人拄着剑靠坐在那圈竹子上。一腿弓起,一腿直放地面,模样似睡非睡。

他的旁边被砍断了一大片灌木林,一条一脚宽的小径直入灌木深处。

等她一走近,他突然持剑逼来,搁在她的眉心处,嗓音异常低沉:“告诉我密道!”在这里差不多已有半个月,他等不下去了。他现在受了伤,根本无法攻破那囚凤阵,这坳口里他日夜兼程寻了多少个角落,却依旧一丝线索也没有。

他的诈死,成了真死,不是怕死,而是担心外面的状况。还有睿渊那小子,这个时候不知道带着轻雪去了哪里。

想到此,他突然将指着女子的剑挫败放下,“铿”的一声插ru泥土里,袍摆一撩,飞上竹梢头,迎风而立。

“主子,爷的情绪好像很低落。”

“嗯。”她仰头,默默看了衣袂翻掀的身影一眼,转身往回走,“他现在是一条被囚困在潭里的蛟龙,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晌午过后,他却变得很安静,在竹林里练剑,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傍晚,他坐在木屋的外间,她坐在隔着纱帘子的里间,两人在火红的夕阳里相对无语。

“你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末了,他磁性低沉的男中音终是响起,简单巡视了室内的摆设一眼,再道:“你可否告诉我非娶你不可的理由?除了报恩以外。”

浅黄的纱帘子随风荡了荡,她没法出声,安静坐在血红的夕阳里。

他起身,朝这边走了几步,薄唇轻启:“好,我答应娶你。”布施囚凤阵需要绝佳的武艺,他实在很难将这个轻功还不及格的神秘女子与囚凤阵牵扯上。不过,是真是假,谁说得准呢。只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觉得这个女子很熟。

她却大吃一惊,不小心将手中的玉杯摔落了下去。

黄衣娉婷丫头跪在微凉的地板上,耷拉着头。

灰衣女子立于烟罗纱帐后,望着那方被茶水浸湿的地毯一角和青瓷杯碎片,脸色凄楚,敛目不语。

“主子,善音只是想让爷与您在这兰坳里举案齐眉一生。”

她修长黛眉一抬,“我本当你是激他,现在倒好,他将计就计了。”

“主子,花面婆和阿碧不回来,我们永远无法出坳。谁知道她们还回不回来呢,反正是出不去的,不如成就这桩美事……且,且原先我们笃定爷不会寻来,所以打算孑然一身。如今爷竟也掉进这潭里,说明主子与爷缘分未尽……”

“好了,不说了,你出去罢。”她听得头微微疼起来,心里只祈盼花面婆快些回来。

以她对凌弈轩的了解,越是迫他,他越反击,所以她有十二分的信心他不会答应,而是努力去寻出口。如此一来,也能将问题速战速决,永绝后患。现在倒好,反受其害了。

思及此,她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欺霜胜雪的脸蛋。假若他发现她奇丑无比,会不会打退堂鼓了呢?他现在不就是对她的模样好奇么?

若花面婆和阿碧没有离去,他会不会也以迎娶的方式报答救命之恩呢。说到底,即便赐了他那封休书,也是无法撼动他内心一丝一毫的。

房里没有什么脂粉眉笔之类的女儿家用品,也没有面膏,只有抹身之用的香露和香精。她寻思片刻,起身到窗边,折了几枝长在窗边的香气浓郁的白色蕙兰,搁在鼻间。

瞬时,她莹白如玉的手腕上快速冒起红色疹子,脖颈间也开始泛红。

傍晚,夕阳如血,百花丛中喜台摆起。

她只在头上搭了块红色的帕子,让善音从房里牵出来。

凌弈轩并未即刻与她交拜,扫一眼她特意露在外面的手腕,笑道:“原来我要娶的新娘子是个麻女。”

她盈盈欠身,不小心让头上的红缎子掀露一角,露出她红了大片的下巴。而后蓦的侧身避过,状似娇羞。

凌弈轩看在眼里,眸底反倒闪耀好奇的光芒,执起她的手,“吉时到了,我们交拜吧。”

她的手瑟缩了下,作势要挣脱他的大掌。他愈发捏得紧,掺她跪下,被动转为主动,深邃利眸里噙的是戏谑,“先前要我娶的人是你,现在倒退缩了,姑娘是什么意思。”

善音站在一旁急,懊悔不已,清清嗓子道:“我家姑娘今日身子大为不适,还请公子照顾一些。”虽说是她出的主意,闲来无事做了次红娘,但爷的表现未免太积极了。若现在不是主子,他是不是也这样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