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翩若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翩若会将少主带到鬼谷,让少主的马受惊,突然将少主摔了下去……”
“是啊,我们云家就快被你们这两个讨债鬼给毁掉了!”云孟亭被气得脚一跺,没功夫再骂儿子,带着管家大步往大门口走,“快多派些人手去接少主!”
“唷……姐夫,不必了!”此刻,门口陡然浮尘轻掠一阵马蹄响,只见乔莫钊勒紧缰绳高高坐在马背上,马儿一停,立即严肃道:“少主已经入住御龙山庄,大夫人也过来宣城了,吩咐下来,选妾的事暂且搁置。”
“那……那少主的伤势怎么样?”云孟亭一听,心头立即又凉了几分。与财大势大的凌府攀些关系,借些福荫,咋就这么一波三折呢?
乔莫钊反倒瞧了旁边的轻雪一眼,道:“无大碍,只是一点小伤,休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对翩若,大夫人似乎开始有成见。”
“有成见了……莫钊……”云孟亭嚅嗫,急得满头大汗,忙过来牵乔莫钊的马头,带些乞求道:“你就在大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替翩若说说好话,她是你的亲外甥女,以后是云是泥,就全系在你这个舅舅身上了……”
乔莫钊剑眉微皱,冷然道:“不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念亲情,而是以翩若的性情,即便入得了凌府,只怕也是吃亏的份,她的性子太过心高气傲,不懂收敛……”
“莫钊……”
“姐夫,我此刻来,除了带来这个消息外,还要带轻雪去见大夫人,大夫人刚入宣城,对翩若将少主带入鬼谷的事非常不满,吩咐着要选个性子温顺点的女子,我看轻雪挺合适……”
“莫钊,没有一点转机了吗?”云孟亭苦着脸看一眼身后的轻雪,紧紧抓着乔莫钊的马绳不肯松手,焦急道:“少主是不是为白杨的事生气?莫钊,你跟少主解释清楚,就说翩若根本不想嫁给白杨,是白杨一厢情愿……”
“翩若当场就拒绝白杨了。”乔莫钊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不得不翻身下马来,“少主不是这般没度量的人,那日他征求过翩若的意见,是翩若自己做的选择,不懂得把握时机。不要怪我这个做舅舅的没提醒过她,上山前我就说过,少主最忌讳人挑战他的权威,是这丫头明知故犯,以为踩在男人的头顶就是赢了他……”
云孟亭完全将老脸垮下来:“都怪我没教导好她,将她宠坏了……莫钊,这次将轻雪带过去,一定要小心行事。”
“爹,舅舅,请恕轻雪不能从命。”静静听完两人的对话,轻雪微微欠身,不急不缓道:“轻雪刚遭白杨退婚,又生得丑陋,只怕会吓坏了大夫人,请爹爹和舅舅三思。”
“爹,轻雪说的没错。”身侧的云天佑忙不迭接话,劝慰道:“退婚的事,已是满城皆知家喻户晓,大家传得有多难听您是不知道,而凌府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会娶一个别人不要的女子,这样只会辱没了他们凌家的脸面……”
“你给我闭嘴!”云孟亭铁青着脸瞪了儿子一眼,厉声道:“你少给我打这个主意,纳轻雪为妾的事这辈子你想都别想,爹宁愿让她待字闺中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你!”
“爹!”
轻雪的黛眉微微蹙了一下。
“莫钊,你将轻雪带过去吧。”吼完儿子,云孟亭立即将轻雪往前推了推,“如果大夫人看不上眼,我会将天佑的表妹慕纤带过来,总之,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呵呵。”乔莫钊对他轻扯了下唇角,算是回应,而后看向轻雪:“你随舅舅过去吧,有舅舅给你撑着,大夫人不会为难你的。”
“舅舅得保证,可以让轻雪全身而退。”轻雪冷静答他。
“当然,但前提是,你没有让大夫人看中。”乔莫钊则是深沉一笑,亲自为她撩起轿帘子,“大夫人指名让你去,怕是早已对你有些认识,不如就去会会,让舅舅好些做人。”
轻雪没应声,坐进轿子里。
一个时辰后到了御龙山庄,轿子却是往后门进入的,乔莫钊让她蒙着面纱等在厅里,自己则去告知这个大夫人。
只是等到茶凉,这个大夫人也没有出来见她。却突听“啪”一声,四周的门扇、窗扇陡然“哗啦哗啦”的被纷纷阖起,发出剧烈的声响。
怎么回事?
她惊得心惊肉跳,立即起身去拉那些门窗,背后吓得一阵发悚直冒冷汗。蓦然回首,果见厅内的的帷幕似生了灵魂般朝她张牙舞爪扑过来,边飞舞,边发出“哧哧”的声音,宛如无数利刀将空气搫开。
而后,不等她躲,长带一卷,一拖,她被拦腰吊在半空中,青丝绣裙纷纷垂散,动弹不得。而下面的地板,不知何时划开了一个布满利刀的暗格。
这个大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被吃力的吊着,看着下面的刀锋,不敢乱挣扎。
“舅舅,你在吗?”半晌,她依旧没有被放下,双手紧抓着布索,试探着出声。
只是,没有人应她,吊着她的布索却开始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撕!”布裙飞舞,碎布片片,她的身子直愣愣往下砸,“舅舅!”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连忙闭上眼睛。
天,她到底遇到了怎样的人!
半刻,预期中被尖刀刺穿身子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有道力量在她腰上一勾,她竟是稳稳站稳在了地面上。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一张雍容秀美的脸。
女子二十五岁左右,穿了一袭湖水色,带雪白裘领的长袄,袄下是绣大朵牡丹的长裙,遮了绣花鞋,十分高贵清新。
发鬓如云,戴了彰显身份的金步摇,细细长长的柳眉,尖削的瓜子脸,薄薄的唇,不大好的气色。只是这样一个稍见病态的女子,却生了一双精明的眸。
轻雪第一眼,便是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杏眸里,含了太多的试探与揣测,将她当物品一样打量估价,非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