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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替身

红菱稳步走入华妃寝宫,对端坐于上的华妃禀道:“皇后得知江淮灾情严重,决定出资捐助救灾,特请娘娘到御花园一叙,共商捐赠事宜。”

华妃和彩蝶闻言,对视而望,脸上都掠过一丝疑惑。

红菱见状,唯恐难以复命,追问道:“娘娘,不去吗?”

华妃淡然道:“皇后有此善心,本宫自当相助。本宫稍后就会过去,你先回去复命吧。”

红菱如释重负的松下口气,行礼拜别后,快步退了出去。

彩蝶急道:“娘娘,皇后分明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您千万不能去呀。”

华妃沉吟道:“不管她是真是假,本宫不应邀商谈捐赠之事,岂不是自打嘴巴?还不如前去赴约,看看皇后到底意欲为何。”

彩蝶气急的薄责道:“娘娘自身难保,还管这些面子上的事做什么?就算你不怕死,你也别要腹中胎儿陪你玩命呀。”

华妃摸了摸肚子,心中也不禁对尚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歉疚,却也只是无奈的叹道:“这孩子投胎到我的肚子里,真是投错胎了。——是娘对不起你,要是娘没有怀上你就好了。”

彩蝶神色一变,急道:“难道娘娘不要孩子了?真的如此狠心?”

华妃苦笑道:“当娘的怎么会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他每天在我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是那么的懂事,在我肚子里转动翻身都是轻轻的,好像怕打扰了我批阅奏章,妨碍了我休息。如果真的是男孩子,我一定好好栽培他,让他当一个贤明的君主。只可惜,我应该看不到他长大了。”

彩蝶见华妃难得流露出脆弱的伤感之情,心中不禁动容,叹道:“既然娘娘不舍得孩子,何必答应立子杀母呢?”

华妃苦叹道:“这万千灾民当中有多少母亲,多少孩子,多少妇女像我怀着孩子?如果放任灾情不管,将有多少孩子失去母亲,又有多少母亲失去孩子?我的孩子即使没有娘,在宫中至少有皇上和太后,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幸福的。可是那些受灾的孤儿呢?他们无依无靠,饥寒交迫,如何活的下去?我是本着母亲的心,不忍让那些孩子们受苦。将来我的孩子如果问你,娘怎么忍心丢下他?你就将我刚才的话告诉他,替我说声对不起。”

彩蝶含泪道:“娘娘你别这样说,你跟孩子都要好好活着。求娘娘答应彩蝶,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华妃红着泪眼,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确无一丝把握。

待华妃打扮好后,便准备出发应皇后之约,谁想刚走到寝室门口,突然觉得全身无力,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幸得彩蝶即时扶住了她。

华妃疑惑道:“为何本宫全身使不上力呢?”

彩蝶双目暗敛,道:“请娘娘恕罪。彩蝶刚才给娘娘喝的不是安胎药,而是宁神安睡的药。”

华妃一怔,错愕道:“什么?你,你……”

彩蝶小心的扶着华妃躺到床上,边细心的为她盖严被子,边心疼道:“娘娘连安胎药和安眠药都分不出来,彩蝶怎么放心让您去赴皇后之约呢?娘娘还是安心休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彩蝶吧。”

被彩蝶服上床的华妃,因安眠药的作用,昏昏欲睡感渐浓,只得紧咬嘴唇,让自己强打起精神,紧盯着换上自己衣服的彩蝶,坐在梳妆台前,在脸上点满了红斑。

华妃急拦道:“彩蝶,你别去。皇后若是发现了,会要了你的命的。”

已打扮妥当的彩蝶,缓步走到床边,用干净的丝帕,小心的堵住华妃的嘴,坚定的道:“娘娘,安心休息吧。皇后跟彩蝶到底是亲戚,是不会杀我的。”

华妃一怔,想要追问什么亲戚,却说不出话来,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浓,最终还是抵不过的昏睡了过去。

彩蝶深深的看了华妃一眼,抬手放下双层的床帐,转身快步离去。

坐在皇宫御花园的亭苑内,皇后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精致茶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华妃的到来。

而此时已化身华妃的彩蝶,蒙着面纱,缓步走了过来,微微行礼,哑着嗓子道:“妹妹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一怔,不确定的问道:“妹妹怎么这幅模样?”

彩蝶点头道:“妹妹出了疹子,满脸红点,怕惊了皇后凤驾,只得戴了面纱遮丑,还请皇后见谅。”

皇后诧异的问道:“昨天还见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疹子了?”

红菱也在旁道:“刚刚奴婢见娘娘还没事呢。”

彩蝶无奈,只得掀起面纱一角,露出脸上红肿的面颊,道:“正是红菱走后,才出的事。突然觉得全身又痒又热,走到镜前一照,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御医也看不出是什么病症,只说尽量不要接触他人,免得传染。妹妹本来只敢留在寝宫的,不过娘娘既然邀约商谈捐款,妹妹只好勉强出席了。”

那红肿的面容,着实吓了皇后和红菱一跳。

皇后一听说会传染,不禁退后了两步,与彩蝶隔开一些距离,一面坐下,一面强笑道:“妹妹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必竟还怀着龙胎呢。妹妹快坐吧。”

彩蝶笑着谢了坐,挑了离皇后最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彩蝶怕时间长了,再出意外,故直接开口道:“皇后慈善仁德,不知打算捐赠哪些宝物呢?”

皇后指着身后放着的一个宝箱,笑道:“妹妹真是性急,姐姐的宝物就放在那里,难道还会跑掉吗?姐姐预备了茶点,咱们边吃边聊。”

红菱会意,奉上了一杯八宝茶。

皇后一脸关怀的道:“这是八宝茶,强身益气,妹妹有孕在身,多喝些吧。”

彩蝶见皇后紧紧的盯着她,心中深知此茶不能推,只得笑着谢过,然后掀开面纱,垂着喝茶,趁机巧妙的将茶倒入衣袖中。衣袖中放有棉花,正好可以吸干倒入的茶水。

少顷,彩蝶放下已空了的茶杯,笑赞道:“这茶真是好喝。”

皇后松下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姐姐知道妹妹嗜甜,让御膳房煮了各式甜点,妹妹快尝尝。”

说着,亲自夹了一块糕点到彩蝶面前的盘中。

彩蝶却不动筷,一脸愧疚的道:“姐姐真是体贴妹妹,可惜御医要妹妹戒甜,饮食要清淡,这疹毒才能清。”

皇后悻悻然收敛了笑意,扫了一眼满桌子的点心,突然发现有一盘是馅饼,心中一喜,笑道:“那就吃馅饼吧,是咸口的,妺妹应该能吃。”

彩蝶见状,灵机一动,佯装身上搔痒,歉意的道:“让姐姐见笑了,实在是痒得厉害。”

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抬手挠了挠,然后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块猪肉馅饼,掰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盘中,一半放到皇后的盘中,笑道:“妹妹记得姐姐也喜欢吃猪肉馅饼的,咱们姐妹一人一半吧。”

皇后面色一沉,强笑道:“还是妹妹吃吧,姐姐不饿。”

彩蝶好笑道:“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姐姐还是陪陪妹妹吧。难道姐姐是怕妹妹会传染给您吗?”

皇后气结,明知彩蝶有心戏弄,却不想闹僵了局,挣扎了少顷,方悻悻然的道:“这猪肉馅饼看着有些未熟透,咱们还是别吃了,免得坏了肚子。”

彩蝶恍然道:“还是姐姐眼光锐利,确实有些生呢。”

说着,再不看那猪肉馅饼一眼,引得皇后恨得牙痒痒。

一时茶叙毕,皇后体贴的带着红菱及随从,送“华妃”往回走。

彩蝶陪笑道:“皇后捐出黄金白银,还有奇珍异宝,真是太慷慨了。妹妹代表万千灾民,感谢娘娘的善心了。”

皇后摆手,笑道:“妹妹别客气,能帮助天下苍生,姐姐很高兴呢。妹妹身怀六甲,还为天下苍生操心,姐姐真是佩服,所以姐姐特地备了一份厚礼送予妹妹。”

红菱适时的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前来,当着彩蝶的面,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的绣金围巾。

皇后笑道:“这绣金围巾是用塞外骆驼毛编织,还绣了金线,保暖又珍贵,就送给妹妹吧。妹妹若是不喜欢,也可以把它卖了,所得用来赈灾。”

彩蝶赞叹道:“好精致的手工,真是谢谢姐姐了。”

皇后笑了笑,亲自拿出围巾为彩蝶围上。

彩蝶见皇后很是小心翼翼,笑道:“姐姐这么小心,难道是怕妹妹传染了你?——姐姐,这围巾好香,不知这香是?”

皇后见彩蝶的双眼已有些迷离,得意的笑道:“是迷香呢。”

说着,果见彩蝶闭上了双眼,昏倒在她的怀里。

皇后厌恶的将她推进红菱怀中,催道:“去吧,快些,小心些。”

红菱点了点头,让随从打开了那个说是捐赠的宝箱,只见里面空无一物,然后将彩蝶塞入了箱中,紧紧的盖好宝箱,指挥着随从抬起,跟着她快步远去。

皇后看着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心中越发得意,挂上恶意又欢喜的笑容,带着剩下的随从,回了皇后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