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箍紧了她的身子在怀中,低低浅笑的目光夹带着冷厉容颜,淡声道:“那些人的话你需要放在心上吗?不过是一些尔虞我诈,愚蠢之极的争斗罢了。”
后宫之事自有水宸权衡,他们身为晚辈虽然不能说什么,却也尽可不去听从那些嫔妃的话,毕竟身为亲王,听命太后皇上皇后,那些嫔妃倒也不算是什么了。
“吼。”一声长啸划破热闹非凡的街道,登时让人停顿下了笑意盈盈,回眸细细瞧时,不觉骇然的僵住了唇边笑意。
黛玉闻听遂也顾不得询问水溶,忙忙挣脱水溶怀抱,走至栏杆旁细细瞧时,一双妙目登时诧然失色,月光下漆白的大铁笼反光映照,只见笼子中一团黑影匍匐在那上面。
明亮灯火亮如白昼,让那笼子中的东西亦无所遁形,只见凌乱的发丝披散脸上,整个身子痴肥便罢,只那好似没有骨头一般,整个摊在铁笼之上,不知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东西,让黛玉看的不觉心头涌出恶心的感觉。
水溶急忙揽过黛玉靠在怀中,冷冷的眸子瞥向那笼子中人,诡谲一笑,低声安抚着黛玉轻笑道:“黛儿说过那天官赐福的话来着,这便是那传闻中的四不像东西,若是将菜叶烂鸡蛋丢到他的身上,能担保一整年去掉霉运,你瞧,下面的人不都是这样来行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方才有一丝的安定,遂俯身看时,果真见到底下百姓,拿着手中烂白菜和臭鸡蛋往那笼子中的东西身上招呼,越发多的东西让那本是洁净的笼子沾染了一些污秽之物。
匍匐在笼子里的那团黑影,似是忍不住,连声长啸,却换得周边诸人皆是丢掉一年晦气的笑容。
黛玉轻叹一声,她多少能明白一些这种东西的来历,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所处置的极刑,历来被当做驱除霉运之用,似汉朝人彘一般的东西,却又比人彘更为残忍,至于它的名字为何,黛玉不清楚。只是在这喜庆的气氛中,这种东西倒是夹带着三分阴霾之状。
侧身再细细看时,却见人群之中一个年轻的姑娘扶着苍老虚弱的老妇人走在那儿,黛玉不觉面上一怔,那苍老虚弱的妇人不是薛姨妈又是何人?
那扶着她的必定是薛宝钗了,不觉调向目光再去看那笼子中人,细细打量,面上登时冷凝,那人却好似当年见过一面的薛蟠。
只见那薛家母女两人跌跌撞撞随着人群而走,只为追逐那笼子中人,却碍于人数太多,只能任由泪珠淹留,却不能出声相唤,眼见诸人将烂菜叶和臭鸡蛋扔到那薛蟠身上,登时抑不住的凄惨哭声满溢。眼见如此,黛玉越发确定了心中想法,不觉几分冷然袭上心头。
水溶冷笑一声,看那薛家母女哭泣的声音淹没在众人欢呼之中,不觉越发冷冽了面容,只看向黛玉面上的几分不忍,轻唤道:“黛儿”
黛玉回眸却是浅浅一笑,道:“溶哥哥。”
纵然心中有些恻然却也不想去理会,毕竟得到此种对待的必定是罪大恶极之人,那薛蟠打死人命,如今又惹恼了那镇国公府,哪里还有他的好下场的?
遂掉过身来不再去看,只坐在桌案前倒了一杯清茶,依偎在水溶怀中,静静无声,听着底下众人渐行渐远,方才平定下心神。
“玉儿妹妹。”身后传来桑卿炎的唤声,黛玉闻听喜色登时盈于面,却在回身之时笑容戛然面上,随着桑卿炎来的还有那太子水涵,不觉敛了面上笑容,微微屈膝道:“见过太子。”
那水涵嘴角含笑,道:“云黛皇妹无须多礼。”转而看向水溶笑道:“你们果真是在这儿,这月华轩最是赏灯的好地方。”俯身相望,只见四面灯火明亮,上面看时宛如一条条火灯长龙,蜿蜒盘旋,直将那逼人的气势托出十成十的气氛。
桑卿炎拉着黛玉小手坐在一旁的美人靠上,轻轻笑道:“妹妹身子骨如今可好全了?咱们姐妹这么些时日倒也没有说话的时机。”
黛玉轻轻一笑,道:“已经好了许多,你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在这儿看灯火的?”
俏皮的眼眸霎了霎,看着桑卿炎的目光带着几分调侃之色,只将那桑卿炎看的面颊飞霞,恨得直拧黛玉粉颊,低声道:“偏你这个促狭鬼挤眉弄眼的作甚?倒不知道咱们姐妹两人是谁先出嫁的?这可不就现报,应了我当日的话的?”
黛玉拍开她手,轻啐一口,道:“我瞧你如今越发的贫嘴油舌,也该当让太子哥哥管管了。”桑卿炎听了直瞪了黛玉一眼,也知说不过黛玉,遂也就罢了,只双手合十道:“我只盼着来日里妹妹能让北静王爷好生约束管着一些那才是好的呢。”
看了看四周却不见那水宛瑜,不觉莞尔好奇道:“宛瑜妹子呢?素日里你们不是走到哪里她都随着的吗?今儿这般热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来?”
往日里那水宛瑜处处随着黛玉,每每让水溶好容易得了空闲,却仍旧要带着她,不知道让水溶暗自恼怒了多少回,今儿没有随着来,倒是奇怪的很。
黛玉听了只抿着红唇,道:“还不是她自个儿昨儿晚上偷吃那油桃,倒是夜间起来了几回,今儿姨妈便将那留在府中,不准她出来,不然这般的热闹哪里能少得了她?”
桑卿炎听了直莞尔笑道:“这倒是应了北静王爷的心思呢。”黛玉恼怒的拍着那桑卿炎的手,道:“你若是再这般,我可是走了,你自去玩也就是了。”
水溶听着黛玉孩子气的话,笑意浮上面容,转而走上前,挽着黛玉起身,道:“你不是说要再去看看那西市的灯火的?咱们现在就走,正是赶上热闹的时候呢。”
“我们随着北王兄一同去,也顺便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繁华似锦,可怜我生了这二十四年,竟没有见过这京都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