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跳下马车,水溶拦腰抱着黛玉下了马车,望向那小小酒馆,只见那小小酒馆并无甚名字,只皆用杨木所作,依水环花而建,果真有几分超脱之幽。
绕绕溪流环过小酒馆流过,桃花杏花梨花看似杂乱无章栽种,却极得天然香甜。
红的娇美,粉的柔嫩,白的纯净。更兼屋前屋后种着果蔬,养着白鹅儿,绒黄鸭,更添几分乡野田园的趣味。
走至小酒馆之前,只见门扉虚掩,无人在内,不觉有几分遗憾,遂道:“主人不在,咱们打扰倒是过了。”
立在马车跟前再看了看那杨木酒馆,轻叹一声,仰望胜放桃花,轻声吟道:“小桃西望那人家,出树香梢几树花。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
“东风作恶落红尽,来年花发又几枝?”朗朗笑声从身后传来,水溶黛玉愕然回身看时,却见一个老者迎面走来,手提竹篮,绿汪汪一篮野菜。虽则衣履朴素,只是寻常农家装束,只那湛然双眸带着睿智笑意,自有一股洒脱乡野之气。
远远桃花飘然坠落,柳枝轻扬,坠坠如同雨花。那鹅鸭拍动翅膀,嘎嘎作响。
水溶黛玉对视一眼,拱手上前笑道:“敢问这位老人家可是这酒馆的主人?”
那老者诧异的看着水溶黛玉,道:“你怎知我是这酒馆的主人?”
“鹅儿扬首唤,鸭儿嘎做声。切切相盼不就已经足够?”开言说话的是黛玉,徐徐春风面纱浮动,入目桃花水波俏娆。
那老者哈哈一笑,遂抚着胡须,赞赏一笑,摊手笑道:“两位请。”
水溶握着黛玉小手随着那老者走进小酒馆,入内只觉春风拂面,遍地馨香。黄杨木所做桌椅如同房廊屋舍,虽有几分粗糙,却已是难得之上品。
“无亭台楼阁,只有陋室一间,果蔬所顾,鹅鸭围绕,若是两位不弃,老朽自当好生招待二位。”抚着胡须湛然双眸打量的看着水溶和黛玉。
“岂敢!叨扰老人家了。”
那老者摆了摆手,笑着指向那栏外鹅鸭,道:“老朽这一出去便是半天时日,想来这些也都饿了,两位贵客稍等片刻。待老朽处理完手中事情,便将那山野之菜齐齐端上。”
水溶黛玉不在意一笑,遂笑道:“既然老人家有事,介不介意我们两人去走走这乡野村色,遍地花枝?”
“两位请便。这方圆二里无人所居,也只我这一座小小酒馆而已,尽可尽兴游览。”
水溶携着黛玉小手起身自往一旁桃林之中而去,那落花缤纷,灿然夺目,似是天边绵延不绝的织锦,冉冉如绸艳光迷眼。
一簇簇桃花印在眼帘,黛玉不觉笑靥袭面,双眼如波,淡淡迷蒙之色,坐在花树岩石之上,托着小巧小巴望着温柔相待的水溶,道:“溶哥哥,你说,若是醉心于此,长久流连不返,可好?”
“好。”未曾犹豫,未曾停顿,水溶已经接话应声。这样好花好景,如玉伴侣,就此了断一生也值得。黛玉回眸清颜浅笑,淡淡祥和萦绕两人身畔。
漫天长长流连忘返,似是永不到尽头的美丽妖娆,粉红花瓣飘然坠落,落在身上装点出一份绝世风华,随风而动,牵手慢行,花瓣铺路,水波潋滟,道不尽长久于怀满情深,流不尽通透柔情玉壶心。
再回小酒馆,却见酒馆之中已然多了三人,那三人不时笑声传递出来,水溶听得分明,遂挽着黛玉小手悄然绕到酒馆之后,那片绿茵茵蔬菜旁边。
看到水溶黛玉过来,那老者停下手中翻动的小铲,低低笑道:“你们倒是寻到这儿来了。也罢,那绿莹荠菜汤也快要好了的,就陪着老朽在这儿呆一会吧。”
黛玉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铁铲,不觉纤手拨动那细嫩绿苗,盈盈笑意盈于面颊,道:“老人家,这绿莹莹的可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小?”
那老者微微一笑,未曾停下手中动作,只笑道:“怪不得姑娘不认识,这可是乡下人最长为孩子吃得甜瓜儿。只等它苗儿齐整,蔓成绿藤,花粉落尽之时方才是结果渐熟。待得蒂落瓜熟夏日炎炎,便是乡下人最为好吃的甜瓜儿。”
黛玉诧然抚着那小小绿苗,不想着甜瓜美味倒是从这小小根苗长起,不觉面上有些赧然之色,呐呐低头道:“让老人家笑话了。”
那老者摇了摇头,额上细汗随着日阳渐浓越发浓深,只笑道:“你们生长的环境不同,所见所识亦是不同,这没有什么。自来生于王侯将相之家,只为百姓谋取福祉,安稳民心。余下百姓不用忧心那等事情,也只努力耕种祈求温饱也就是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自来祈求风调雨顺,一个和平年便是所求,遂放下手中铁铲,只笑道:“天降大任,各为其职,此乃天道,亦是世俗轮回所必须,这是亘古未变的定律。”
听那老者谈吐不俗,水溶更为诧然,深幽双眸越发带着几分探索,尚未开言,便被那老者话语所截,道:“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来处。你们先去阴凉之地暂歇片刻,那后堂之中略备清茶。”
水溶听了这话也不再言,点头谢过了那老者,牵着黛玉小手往后院木阶而上,自往后堂之中坐下,只是前面飘来的话语,让水溶本微蹙剑眉越发蹙紧,他不耐听他人墙角,遂挽着黛玉小手起身便要离去。
“也俊,你素来居于朝堂之上,如今寻了我们来何事?”水溶听了这话,登时顿住了脚步,心中转念一想,遂看向黛玉一笑,转而坐了下来,静默不动。
“原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想着咱们许些日子没见,终究看你们两位过的如何。”说着看向那俊秀男子,笑道:“柳二爷素来漂泊四海为家,这时候怎么倒是留恋京城之中,可又有什么红颜知己为你所看重的?”
那坐在对面的柳湘莲饮尽杯中清酒,淡淡一笑,俊美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疏离,道:“留恋京城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有没有红颜知己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