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打扰她,偏生竟是不知道好生照顾着自己,若不是他在这里,难不成还要摔倒不成?左手腕尚且没有好,今日却又这般的顽皮,水溶心中当真是又气又笑,不知道如何说起才好。
黛玉被他这样拉了过来,登时惊呆住了,哪里还能回了他的话的?面容身上皆红透如火,忙不迭的要挥开他的手臂,惊道:“你放开我。”
水溶闻言蹙起剑眉,低头看着仍旧握着黛玉手臂的手,自觉有些唐突佳人,急忙松开了钳制黛玉的怀抱,想要扶着她站稳,却是瞧见黛玉狼狈恼怒的容色而收手。
略有些尴尬的别开目光,不敢直视黛玉沉怒羞恼的容颜。黛玉脸上红辣似火,半是羞恼,半是薄怒,紧咬着下唇,绞着手中绣帕,快速转身离开了这里,颊边泪珠却是滚滚而下。
水溶方要出声唤黛玉,却望见黛玉已经走远,兜兜转转在梅林之中,似是迷失了路途,不由得低咒一声,快步追着黛玉脚步而行。
黛玉只顾快步前行,丝毫不记先时走过路途,茫茫白雪之中株株褐色躯干屹立其上,待得气喘吁吁停下脚步时,登时慌了神,颊边泪痕亦是垂落不已。
只见四面已是相同景致,不付来时清扫出来的青石板路,遥望四面,皆是白雪红梅,晃眼欲晕。纤纤素手紧紧攥着手中绣帕,小心翼翼回身,见没有再看到那人,方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
压下心中惶恐不安,望向脚下雪地脚印,倒退着步子,顺着脚印前行,一步一步,生怕踏错了步伐。
水溶掠身过来,瞧着黛玉小小的身子踽踽在雪地独行,心下登时涌起一抹心疼之色,却见黛玉面容有些苍白恐惧之色,越发的恼怒自己方才的莽撞。
待得静立枝头望着她,却又怕黛玉待得太久会生病,心下更为焦急,思索片刻,便横了心,踏在梅树上四处寻索,遂在远处梅树旁飞身而下。待得平稳了气息,方才上前轻唤道:“林姑娘。”
黛玉正在踏着脚印前行,蓦然听到一声唤声,登时唬了一跳。手上握着的梅花树枝微微颤抖,怒声道:“你到底是谁因何要跟着我的?”俏脸上皆是冷凝怒气。
“姑娘莫惊,我名唤水溶,是这北静王府的人。方才唐突了姑娘,我给姑娘赔礼。”说着便长衣垂地做了一揖。
眼见黛玉眉眼泪水盈盈,娇娇怯怯甚是可人怜爱,心下越发的恼怒自己方才的莽撞,却也知她小小心思之中所承载之事。
“方才亦不过是我救了姑娘罢了,姑娘又何须耿耿于怀的?出于不得已的无奈之中,原也怪不得姑娘。”瞧着黛玉面上的懊恼羞惭和不知如何自处的容颜,水溶心下一紧,不由得便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语。
轻抚心口,心下极为惊讶他出口的话语,一片光明磊落之态,不见丝毫猥琐卑劣,心下渐渐沉寂下来,既然他已经放下,自己又何必执着于记在心中的?除了徒增恼羞罢了。
静静咬着唇瓣,绞着手中绣帕,思绪冷静渐渐回笼,方才定住心神,沉默须臾,方才怯怯抬起眼眸,看清了他一身的装扮,登时沉下了娇脸,薄抿红唇,静默不言。
只见眼前之人一身江牙海水五爪龙锦袍,面如冠玉,目似明星,眸色之中一点真挚关切,柔化了本来冷冷的面容。
思及此,不由得苦笑一声,想在这北王府,能穿着这样衣饰,随意出入后院,除了北静王爷不做其他人想。绝强的背过小身子,不去看向那水溶,举眼望去只有茫茫白雪,找不到出路,只得站立原地。
看着黛玉面容上的疏离冷漠和防备,微微苦笑,黛玉近在咫尺,却仿若隔了银河无边的距离。
压下心中悸动和苦涩情意,望着她绝强的背影,饶是平日里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北静王爷,亦只能轻叹道:“姑娘莫惊,水溶并无他意,只是,这梅林湿冷,又不曾刻意取道,姑娘待久了,与你的身子不好。若是姑娘相信水溶,随着水溶出去便是。”
说着便向前走去,他话语之中的叹息关切,让黛玉怔愣住了神色,眼见他刻意踩着白雪开寻路途,须臾片刻,心下的惊惶恐惧越发的沉寂下来,眼望四周梅林林立,也知他所言非虚,无奈的跺了跺脚,便随着他的脚步前行。
前面积雪甚厚,先时还能踩着白雪,到得后来不得不踩着水溶走过的脚步前行,小小玉足踏在他走过沉厚脚步之上,雪玉容颜之上皆是艳红之色,压不住的羞涩不自在,堪比周围红脂如霞。
茫茫路途风雪飘摇,似是望不尽的尽头,望不透的雾蒙蒙雪雨天!
到得园门边,便瞧见青梅和绿翠满目焦急的等候在那里,瞧见黛玉过来,忙不迭上前扶着黛玉,失声道:“姑娘,你去哪里了?”未竟言语,结束在瞧见水溶之时,登时倒抽一口气,不敢再言。
未等黛玉回言,水溶冷冷的斥责道:“难道你们不知?这梅林之中从不曾刻意取道,反倒将林姑娘一人丢在那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故,你们但当的起吗?”
青梅绿翠瞧着一旁脸色铁青的水溶,登时跪在了雪地之上,匍匐着身子,颤声道:“求王爷见谅,是奴婢思虑不周。”
眼见青梅绿翠跪在地上,黛玉心下有些不忍,想着此事皆是因她而起,遂顾不得面上的羞涩和拘束,上前轻柔求情,望向地面道:“原是我不小心走散到了梅林之中,怪不得两位姐姐,还,还请王,快些起来吧。”青梅绿翠垂首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水溶看黛玉娇怯带羞的模样,越发的将素日里的心思深沉了几分,眸色之中几欲掩不住的深沉浓郁之情,想起方才一时的冒失,不由得鼻息窒了窒,脸上一抹赧然之色,竟是没有回答黛玉的话。
眼见水溶不答言,青梅绿翠亦是不好起身,黛玉清冷的眸子看着雪面落下梅瓣,越发的有些怒气涌上心头,连着方才受惊吓的怒气一并激发,冷笑道:“却原来要怪责太妃身旁的两位姐姐,倒不知道方才让我迷失路途的罪魁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