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发怒的征兆。
若烟深呼吸了一口,勇敢迎视老太太的眼,一字一句,“我没有勾引雷滕。”
“我听的可不是这个。”老太太依然盯着她。
“奶奶,您要替雪儿做主啊。”季雪跑过来,泪眼汪汪,哭诉道,“她分明就勾引了滕哥哥不承认,还反过来羞辱我。奶奶,她压根没将您放在眼里。”
她颠倒是非的功力,若烟自叹不如,她只静静地看着老太太,不辩解,因为若烟知道,这个家里,她是外来的闯入者,不是说了就有用,而是,人心到底是否清明罢了。
老太太轻拍她肩膀,安抚道,“乖雪儿,奶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季雪一听,破涕为笑,点了点头,朝若烟投来得意的眼光。
“奶奶,我说,您就信吗?”若烟低声问,眼中,闪烁的是无奈与无助。
是的,无助,若烟看着母亲,她唯唯诺诺地站在老太太身后,不敢吭声。
她的母亲,从来都是泼辣,从来都是得势不饶人,何曾这样委屈过自己。
这个家,她只有一个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不管身份如何变化,她都只能靠自己。
老太太眸色一闪,神色松动了些,语气也不再那么疏离强硬,“当然。我人虽然老了,但心可不老。”
“您为什么不问问雷滕呢?”若烟淡道,毕竟他是这个事件的祸端不是吗?
“奶奶想听你说。”老太太坚持,“要入我雷家的大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是什么意思?若烟既惊讶又疑惑,她沉默了下,看向那边淡然处之的男子,他依然是那样熟悉的表情,一贯的冷漠,一贯的高高在上。
这次,她是不可能指望他出手相救的。
于是,她将经过一五一十道明,包括他故意放亚斯来吓她。
老太太的眉头每听一句,就蹙紧一分,当若烟说罢,她眉心蹙成一点,沉沉问道,“真的是这样?”
若烟迎上她的注视,自然也看到他投射过来兴味的目光,似乎他也不讶异她会全盘托出。
“是的。”她回应。
“奶奶,她胡说。”季雪不信,“滕哥哥才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幼稚,若烟一听这个词,忽然觉得非常贴切,他的举动简直就幼稚极了。
唇角边忍不住抽了抽,笑意却在慢慢扩大。
幼稚,她向他投去好笑的一瞥,就见得他冷静的面具被打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准笑。
她赶紧撇过头,长发披下,掩盖了她再也隐藏不住的笑话,若烟一手捂住嘴巴,轻咳了两声。
“滕儿,若烟说的是真的吗?”老太太显然也看出点什么,将矛头指向一直看戏的混小子。
雷滕走过来,揽住老太太的肩膀,“奶奶,我早餐还没有吃,饿死了。好想念您亲手做的煎饼。”
“臭小子,别想打诨。你真的放亚斯吓若烟?”老太太拍了他一下,宠溺地斜了他一眼。
他俊脸微微泛红,清了清喉咙,反驳,“没有。是亚斯自己跑来找她,跟我无关。我只是过来赶走亚斯,她自己吓得跑我身上的。”
若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明明就是他故意放狗过来的,居然还将责任都推到狗身上,没有他的允许,它怎么可能自己跑来骚扰她。
你可真够无耻的,若烟用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过他这话,也说明了季雪就是污蔑她。
“就这样?”老太太的目光在两人中转了转,看到若烟脸上还肿着,对季雪说,“雪儿,向若烟道歉。”
“我不。”季雪想拒绝,却在老天太的警告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好了,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待会让何嫂给你敷敷脸,不然明天要怎么见人。”
若烟沉默了,她看着季雪嚣张地扶着老太太离开,唇角只有冷讽的笑。
这就是以后她在雷家的地位,打落牙齿混血吞。她看向母亲,不明白,委曲求全换来的荣华富贵,真的就那么好吗?
尹舒兰走过来,心疼地轻碰她红肿的脸颊,愧疚道,“若若,你怪不怪妈妈?”
若烟淡淡撇开头,避过她的碰触,说道,“妈妈,您让我出去住,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尹舒兰尴尬地放下手,“你跟雷滕,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若烟忍不住讥诮说道,“妈妈是希望有还是希望没有?”
“若若……”尹舒兰怒斥,“妈是关心你。”
“您要是能够早点关心我,那该多好。”她低喃,却在抬头之际,只有笑容,“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您放心。还是,您希望我跟他有关系?”
“若若,妈希望你将来可以嫁到一个好人家,不用再吃苦。你不能理解妈妈的苦心吗?”尹舒兰伤心说道,红了眼眶,“妈妈以前打你骂你,那也是生活所逼。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好点,但你始终姓尹,不姓雷。住在这里,对你只有好处,妈妈不会害你的。”
若烟动容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母亲先前提过让她住进来,不是为了怕旁人闲话,却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她揽住尹舒兰的肩膀,“妈妈,我很好。您不要担心。您好好的,我就好。”
尹舒兰破涕为笑,“妈就知道你是乖孩子。走,进去敷脸,季雪真狠心,居然下这样重的手。”
“我没事。”她低声说道,挽着她的手进去。
尹舒兰让她先自己敷脸,她上了二楼,去叫雷政起床。
何嫂早就将冰块准备好,递给她。
冰块一贴上肌肤,虽然缓和了脸颊的灼热,但却很冰,她一向怕冷,若烟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下,拿开冰块,“我不敷了。太冷。”
将冰块给何嫂,就要上楼。
“何嫂,给我吧。”雷滕走过来,接过何嫂的冰块,吩咐,“你去拿一张毯子过来。”
何嫂虽然奇怪,还是去拿毯子。
“你干嘛?”若烟皱眉,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雷滕挑眉,扬了扬冰块,“当然是替你敷脸。这么肿,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