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田,第一次正儿八经上战场,感觉怎么样?”
崔虎,一边和面,一面和十四聊着天。
“嗯,还不错!”
记得待会还是要带着那口铁锅上城墙,比那些盔甲什么的管用多了!
“看来,你小子胆子还挺大,不过,接下来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你能不能活命,可得看自己的造化了,待会机灵点!”
十四点点头,心想,这还用你吩咐吗?死了谁,也不能死了自己啊!
等十四再次回到城墙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师时辰之后了,十四和火头军的其他兄弟们端着大锅,将煮好的饭菜端上城墙,分给大家!
分配结束,十四靠着城墙松了一口气,不经意回过头时,她的额头滑过几滴冷汗!
“当!”
铁勺当场坠地,正在吃饭的张扬和众士兵纷纷抬起头,望着她!
“又是你这小子,一惊一乍的!”
张扬一看,又是刚才那个被他撞出几米远的瘦小子,顿时期的不打一处来,他生平就最看不起这种孬种了!
“快,快,准备守城!”
十四捡起地上的勺子,拼命地敲起墙上的大鼓来!
张扬看了看夜幕中那些还在火堆旁热闹吃喝的匈奴人,气得是头发怒发冲冠:“哪来的混小子,明明匈奴人还在那里喝酒吃肉,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十四扔掉勺子,指着对面的火堆:“督军,你仔细看,那些火堆的数量,是不是少了有些,还有,围坐在火堆旁边的人,是不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密了!”
张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果然如此!
今日是初一,又逢多云天,没有月亮,又不见半颗星星,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匈奴人,故意生火做饭,让黑暗之中,只有那处地方明亮如白昼,这样,战家军看见熊熊的篝火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而其实他们的精锐之兵正匍匐在黑夜之中,慢慢向着战家堡爬来!
“他们不会傻到进攻正面,而我们东边是万仞高山,他们爬不上来,所以,我想此刻,他们必定是选择秘密泅水从西面的凌水过来!”
十四手指西面的天然护城河凌水,张扬立刻命人丢下十几只火把,低下的景象,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已经有一百多名匈奴人,悄无声息地从凌水上了岸,正悄悄顺着甩上去的绳子往上爬!
“快啊,操家伙,兄弟们!”
反应快的一些士兵立刻拿起刀,冲了上去,将挂在城墙上的绳子砍断,只听见几声惨叫,然后就是大大的浪花声音!
“小子,这回你是立了一功,要是这场仗打完,你还没死,就来找我!”
“不,不用了,包围战家堡,人人都有责任,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十四不敢面对张扬的赞扬,要是被他再一器重,那他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逃出生天啊?
幸好,这时,匈奴人又如同潮水一般地上来了,张扬也没来得及废话就再次上了城墙加入到厮杀的行列之中了!
十四畏缩在城墙的一处掩体之下,透过一个小洞口,看着外面的情形,心情有些沉重,这场仗,实力悬殊太大,打赢的机会少之又少!
更倒霉的是偏偏此刻留守的又是那个有勇无谋的张疯子!提起张扬,十四又是一阵摇头,称呼他为疯子是一点也不为过,这个人,一打起仗来,不顾生死,抡着一柄大刀,杀得是昏天黑地,满脸血污,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在战役中的指挥官作用!
这样的人,可是一名勇猛的士兵,却永远成不了优秀的领导者!可敬可叹,却不值得弘扬!为将者,须站在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高度,敏锐睿智地观察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冷静及时地作出最有力的决策,而不是,像一个死士一般搏杀在最前线,置手下万人的生命于不顾!
就这点而言,张扬是不合格的!
“张都督受伤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随着传来的喊声,十四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脚?
倒霉了吧,受伤了吧,大刀挥舞不起来了吧!
张扬胸口中了一箭,不过看位置应该没有命中要害,所幸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却也让一个七尺大汉昏了过去!
眼看着主将倒下,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中军士兵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一起!且不论张扬是否真的尽到了一个主将该尽的义务,但只要他和士兵在一起,那士气必定是高昂的,可现在——已然是一锅八宝粥了!
“他娘的,这帮小崽子,这么慌张,非害了我们不可!”
崔虎一刀砍下去两个已经顺着梯子爬上逞强头的匈奴人,再看看边上那些稚气未脱的小伙子,气得是不打一处来!
自从张扬被抬下之后,局势发生了变化,原本依托有力地形守城的战家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时间一点一点流失,优势也随之一点一点化为劣势!
城下架起的木梯越来越多,匈奴人像潮水一样地像城墙下涌来,在主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发动着进攻!一半合力抱着巨大的原木在撞击着城门,一半不惧生死地顺着梯子攀爬而上!
十四站在角落里,没有了先前旁观者的心态,她的思绪在这一瞬间突然陷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不停地旋转而下,直至完全被黑暗笼罩!
恍惚之间,她看见,在一个古老的陌生国度,一个战火纷飞的战场,一个较小但是充满威仪的少女,她有着一头很长很长的黑发,她手持黄金权杖,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任剧烈的狂风吹起自己的白色裙摆,黑发与白裙之间的肆意舞蹈成就了一副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画面!
面对城下无数的敌人,她抱之以淡淡的笑容!
她高举权杖,向着天空高声呐喊——战斗!
为了守卫那份淡淡的笑容,身后她的士兵,忘记了生与死,忘记了鲜血与疼痛,忘记了一切,眼中唯一留下的,是在战火中飘舞的白裙与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