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月芒湖边,惟独余下李贵妃呼天抢地的哭声,如鬼魅一般缠绕着。妖娆紧紧握着温离有些凉意的手,心里的思绪又加重了一份!
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温格,她能接受!要是哪天换成了温离,她该怎么办?那晚她以为温离死去的悲伤一瞬间又涌上了妖娆的心头。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皇甫妖娆了,现在的她,在命运的安排下已经和眼前这个男人,千丝万缕般地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她,没有办法冷静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和危险,所以,她要尽自己的一切所能保护好温离,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也要让这张年轻的笑颜持续下去!
燕北像个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跟着皇甫妖娆和温离,尽着自己的职责。二皇子的死,让他明白,他已经无法避免地陷入了皇族内部的纷争!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加入东宫,这并不是因为他看好七皇子温离,其实谁当太子谁做皇帝,和他的关系并不大,他只需忠于职守便可以了。
让他甘冒危险来到温离身边,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和七皇子温离并排走着的那个惑世女子!
第一次,月夜见面,她仰天长啸,抱着怀中的七皇子怒对苍天,让他开始着魔,究竟怎样的女子才能有这般凌厉的霸气?
第二次再见时,她已经成为东宫的第二主人,暗自主宰着整个东宫,那份雍容、大度让人折服!
而今天,她更是让自己见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冷静、聪慧、勇气,她总是能让男人不自觉地为她折腰!
看着她和温离交握着的手,一种悲恨缠绕着他以为已经干枯的心,他开始恨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易拥有的幸福,对于他来说,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求!
自温格死后,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到处都流传着不同版本的二皇子之死的传闻。并且绝大多数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暗自指向了没有任何动静的四皇子温言。
的确,就目前而言,似乎温言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事发之前他们俩人之间的摩擦已经不是秘密,而温言对太子之位的垂涎也是众人皆知的,更何况,温言和善良的温离比起来,谁更像凶手,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这些也仅仅是猜测!即使刑部查破了脑袋,也还是没有抓到温言任何把柄,就这样温格的死,一天天拖了下来,并没有任何动静!
转眼间,春天已经悄悄过去,炎热的夏季无声无息地来了。
妖娆信步走在西园里,第一次在夕阳下听到了蝉鸣。那清脆而欢快的声音和眼下这种沉闷得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仰望着在高高的树枝上尽情欢唱的蝉,那双透明的薄翼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着美丽的光彩。据说,蝉每天只喝清晨的露水,所以它的歌声才能如此清脆明亮。要是,她也能像一只蝉那么自由自在地生活,忧伤的时候唱唱歌变得快乐起来,快乐的时候唱唱歌变得更快乐了,那该有多好!
看着看着,皇甫妖娆竟然一时童心大发,脱下了绣鞋,慢慢爬上了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最终坐在一个大大的树杈上,晃着脚丫,托着脑袋仔细地观察着这只浑然不觉的蝉。
黑得油亮的外壳,不断振动着的羽翅,快乐的声音,组成了一个奇妙的小生物。这么多年来,为了生存,原来她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现在回想,除了那些糜烂灰暗的回忆,她竟然什么也没剩下!
“喂,怎么走了!啊……”
一曲歌罢,蝉终于发现了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云,惶恐地展翅而去。玩兴甚浓的妖娆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只可爱的小东西,但是,她忘了,自己现在是坐在高高的树杈上,而不是脚踩着实地!
眼看着要落得个骨折的悲惨下场,妖娆认命地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感受那份自由落体的恐怖感觉。
但是,很快,一个钢铁般的怀抱将她纳入怀中。妖娆睁开眼睛,才发现,一张刚毅的面容近在咫尺。是燕北!
由于常年在室外练武的原因,他的肤色要比常人黑一点,但正是如此,他的身上也多了一份历经风雨的沧桑!他身上的军人气质,和在现代时那些目光炯炯有神、刚毅坚定的特种兵非常像,让人一靠近,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自半空飘然而下,燕北抱着皇甫妖娆,像是秋日里的最后一片落叶,带着对树的无比眷恋,在旋了无数旋之后才恋恋不舍、飘飘荡荡地落了地。
“谢谢你,燕北!”
妖娆嫣然一笑,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让看着的人不由得惊呆了。
燕北微微一愣,几乎是在同时敛身后退两步站好,脸色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自然。
“哎,好可惜啊,那么漂亮的一只蝉,声音真的很好听!”
看惯了燕北百年不变的扑克脸,妖娆并不在意,继续可惜地看着在空中飞旋的蝉,望蝉兴叹!
正当妖娆准备转身离开时,空中衣袂飘飘的声音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妖娆看见了令人惊叹的一幕。
燕北,旋身而上,原地跃起十几丈,右手单手在空中准确地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稳稳地落回原地。
“给你!”
极少开口说话的燕北,握着拳伸到了妖娆的面前,但是脸上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什么?”
妖娆伸出手,感受到练武之人的粗糙之后,掌心有一个微小的震动引起了她的主意,是蝉!燕北为她捕下了那只会唱歌的小东西!
“燕北,谢谢啦!还有笑笑吧,那样的你会更迷人的!”
其实,在燕北进到东宫以来,妖娆已经听不少小宫女春心荡漾,在暗地里谈论起这个不苟言笑,总是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的男人,但是谁也没有胆子敢走进这个冷冰冰的燕北!只能站在远处暗自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