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海雪的脸色越来越青,眼睛也微微开始闭起来了,她依然没有说话的打算。云千萧心里的愤怒之火越燃越旺,火气一上来,也不肯放手,直到她的呼吸越来越紧促,他才不得不放开了她,转身一拳捶向秦海雪身后的那棵大树,树木发出不小的颤动,秦海雪终于获得了自由,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云千萧低头看了她一眼,拖着血淋淋的右手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
“吩咐下去,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出梅轩!”云千萧一出大门便向守在门口的云九吩咐道。
云九看见他手上还在滴滴往下掉的鲜红色液体,心里有些了悟,虽然觉得他此举不大妥当,现在也不敢在虎口上拔毛,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小丫,你跟我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小丫心惊胆战的踩着小碎步跟在云千萧的后头往书房走去,边走还边用眼神跟云九求助。
云九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她,这次小丫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哪怕她说的是事实,这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现在无论这事是真是假,主母的清誉都被毁了,云家、家主的脸都被丢尽了。作为一个下人,以下犯上,出卖主子,这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不管小丫有什么理由,都很难令他同情,尤其是这个理由还是肖想主子,妄想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云九虽然平日里对小丫很宽容,但事关云家,他心里的天平自然会不可能倾向她,没对她说重话已经是客气的了。
“说吧,我要知道你说的全部事情!”一进书房,云千萧便冷冷的问道。
小丫不停的绞着双手,头都快低到地面了,愣是不敢看云千萧。
“说!”云千萧满含怒气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小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瑟缩了一下,小声开了口,“那天,我随主母去给老夫人祈福,走到城门的时候人很多,主母便……”
等小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之后,云千萧的心情不但没好转,反而更加恶劣,没办法,小丫描述的那个男子跟他见过的秦小弟相差太远了,因此他一直没想到会是秦小弟。
从小丫的话听来,秦海雪跟这男子的动作是亲密了一些,有伤风化,不过要说真有什么私情,好像又勉强了一些,证据不足,这一切好像都只能从秦海雪身上得到答案。
云千萧想了想,这事要不弄清楚,他晚上都睡不着,但秦海雪又不肯说,算了,还是他自己去一趟吉祥客栈吧。
这边,秦海雪傻傻的坐在地面上,哀悼自己短暂的一婚。云九却是个机灵人,这事本来就是小丫太过分了,家主又要娶芊芊郡主,难怪主母的心情不好。作为一个合格的奴仆,他连忙走到秦海雪面前,轻声劝到,“主母,您就别跟家主赌气了,家主一直都不喜欢芊芊郡主,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答应娶她!”不得不说,云九歪打正着的功夫相当不错。
秦海雪头都没抬一下,现在在她看来,这云府她只是一个过客,什么都不是,所谓的主母,都不过是那个男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罢了,离了那个男人,没有人会理她。此时此刻,她才深深的领悟到,自己早已迷失了自己,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封建妇女,除了那丁点狗屁不值的骨气和自尊,她什么都不剩。
这是一件比云千萧喜新厌旧,娶新人更令她惶恐的事实,失去男人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女人失去了自我,开始变成一朵菟丝花。兴许是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挫折、孤独与无奈使她丧失了斗志,由云雀变成了一只关在金丝笼里的小鸟,早就失去了翱翔天空的斗志与能力,何其可悲。
此时,心痛过后,更多的是后悔。为什么古代的女子要以夫为天,遵从所谓的三从四德,关在深闺中,做一只取悦男人的宠物。说到底,终归是女子不够强,要依靠男子才能生存下去,男人一倒下,孤儿寡母就连饭吃不饱,这样如同寄生虫一般,除了暖床和生孩子一无是处的女人难怪会受到男人的轻视,在男人们看来多娶一个女人不过是多了一张嘴而已,多了一个生子工具而已,难怪他们会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女人的想法当回事。就像云千萧一样,明明是他要再娶,现在却都成了她的不是。
跌倒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爬不起来。罢了,云府的事就权当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以后定当谨记,女子当自强,唯有自己强了,别人才会发自内心的尊重她,而不是一身性命荣辱皆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一损俱损,一荣却未必俱荣!
云九看见秦海雪的目光从悔恨、迷茫到坚定,心中顿感奇怪。总觉得这个主母有些与众不同了,想到家主还在发火中,而他对主母的重视自己也是看在眼里,只要这两人一日不合好,他们的日子便一日难过一日,再度苦口婆心的劝道。
“主母,家主待你是与众不同的,他待你的心咱们大伙都看在眼里。您就别跟他生气了,再说这个年代,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贵族子弟,十四五岁就有侍妾了,像主子这个年纪的权势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其实像家主这样的男人已经是少有的极品了,趁着家主还在乎你,早日生下一个小少爷,到时候那个芊芊郡主就是进了咱们云府她也不能撼动您的地位!”
云九苦口婆心的说一大通,反而更加坚定了秦海雪的决心,果然,这世界上的男子已经被女人给惯坏了,或者说是被这封建礼教,不合理的婚姻制度给惯坏了,就连云九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男性也抱着这样的观念。可惜,她要的不是权势,不是金钱,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她努力,她也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不是靠男人来施舍。这些话是不能对云九说的,因为在他眼里这些话都是大逆不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