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郡王大喝一声：“沧流水郡的勇士们，尊贵的祖先们正在天上看着我们，看我们这次会成为勇士还是懦夫。去吧，用敌人的头颅来祭奠你们死去的亲人，用敌人的鲜血来喂饱你们手中的长剑，去吧！！！”自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骑兵们嘶叫着，紧紧跟在郡王身后冲了出去。
大地在马蹄的击打下不住颤抖。沧流水郡和泽之国越来越近了。云焕渐渐可以看清敌人的面孔。他深吸一口气，举高手上的长剑。
“杀啊。”沧流水郡人兴奋到变调的嘶吼在身边此起彼伏。第一个泽之国人已经在郡王的刀下倒下。他的头颅高高飞起，随即落到已经开始厮杀的人群中。
一个泽之国人的河马冲到云焕面前。他盯着云焕，眼里露出几分惊讶——这分明还是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这个问题永远没有得到答案。他的眼前此时闪过一道雪白的剑光，钻心的疼痛闪电般袭来。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去，自己护胸的几层皮革居然被划得稀烂，连同自己胸前的皮肉。云焕大喝一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颅。敌人温热的鲜血喷了他满脸。
十二岁的满脸鲜血的云焕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什么正争先恐后的要迸发出来，终于不可抑制的发出了狼般的吼声，扑入到敌群中去。
战场上到处是翻飞的血肉。沧流水郡人的血和泽之国人的血流在一处，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倒在地上，被敌人或战友踩过。在这里，死亡从来没有如此真实和狰狞。
哲哲砍翻身边一个敌人，急促的对鲁哈喊道：“鲁哈，快救郡王。”
云焕忙在马上四处张望，郡王正和一巨人厮杀。那人身高八尺，气势逼人，手持硕长的虎头棒，每棒击下都虎虎生风，令人生畏。郡王显见已支持不住，却还在勉强支持。巫朗也听到哲哲的喊声，自己率先策马朝郡王奔去。哲哲鲁哈都跟在其后。
云焕又砍翻两名扑过来的敌人，策马朝外围奔去，沧流水郡兵看到，都愤愤骂道：“要当懦夫吗？”云焕不理，一路砍杀出去。敌人逐渐稀少。云焕找一高地，弯弓搭箭，瞄准那巨人。
巨人此时和郡王、哲哲、鲁哈、巫朗四人打成一团，丝毫不露败意，反而越战越勇。哲哲瞟见人群外的云焕，大喝一声：“眼睛。”
云焕手中的箭矢应声而发，呼啸着飞过鏖战的众人，直直钉入巨人的左眼。巨人吃痛，狼牙棒忽的狠狠扫过一圈，四人连忙退到一边。巨人如濒死般嚎叫着，握住插在左眼里的弓箭，连眼带箭一把拔了下来，丢在地上。鲜血从他空空的左眼窝中奔涌流出，甚是恐怖。
巨人用仅剩的右眼环视一周，迈开双腿冲向郡王。其他三人都大惊失色，奋不顾身扑向巨人。巨人也不搭理，只是雷霆一般朝郡王冲去。
“父王！”云焕咬着牙再次弯弓搭箭，再发一箭。这箭直中巨人右眼。巨人捂住眼睛半跪在地。郡王握着狼牙刀冲到巨人面前，怒吼一声，削去了他的头颅。
“郡王！！！我们的郡王！！！”沧流水郡人欣喜若狂，高声歌唱。泽之国兵们见自己的勇士跪着被沧流水郡郡王枭首，个个吓的魂飞魄散，纷纷丢剑弃甲。沧流水郡人乘势大开杀戒，如入无人之境。
哲哲眼尖，见一队泽之国的骑兵们拥着一人朝外冲去，对云焕打了个嘘哨。云焕顿时明白，那逃跑的，就是泽之国的国王。他在坐骑上狠抽一鞭：“走，让我去杀个痛快。”马如闪电般奔了过去。巫朗此时也看到了逃跑的国王，连忙赶了过去。
巫朗骑的是郡王赠的千里良驹，顷刻间冲到云焕的前面，泽之国王的随从们见有追兵，回头迎敌。巫朗血红着眼睛，一路砍杀过去。因为这番阻挠，云焕已经赶了上来。
“你是在痴心妄想。”巫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丢给并驾而行的云焕。云焕头也不偏，冷笑道：“是谁在痴心妄想，马上就清楚了。”
两人又是一番与泽之国骑兵的砍杀，国王身边的护从渐渐稀少，国王每每回头的投来的目光，渐渐全是恐惧。沧流水郡人的士兵已经结束了厮杀，远远的站着为两位特勒大声助威。
巫朗只盯着国王，并没有看到一个护兵从马上飞扑过来，两人一起从马上滚落在地。巫朗压在那人的身上，拔出匕首，割断了那人的喉管。他急忙抬起头来，只见云焕已经冲到国王的背后。
“去死吧。”巫朗咬着牙从背上取下弓箭，取出箭囊中最后一支箭来，上箭拉弓，瞄准云焕的背心，放开手去。黑羽箭划破长空，朝云焕飞去。云焕浑然不觉，只是大叫：“我要为真钵报仇。”
就在黑羽箭即要抵达目的的那一瞬间，巫朗眼中那个孩子的背影忽然从自己的马背上腾空而起，剑光只是一闪，便听到一人凄厉的长声叫喊。云焕稳稳落在泽之国王的马背上，手上提着国王的头颅。黑羽箭扑了个空，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云焕掉转马头，一路冲回到郡王的面前。他跳下马来，跪下把泽之国王的头颅恭恭敬敬捧到郡王面前：“郡王，请把泽之国王的头颅放到真钵的墓前。”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有个儿子已经这般英武神勇。年仅十二，却射杀泽之国勇士，枭首泽之国王。他，才配做他郡王的世子。
——可是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所有真相……不，他不可能知道真相。没有一个族人敢告诉他真相。
——况且自己千军前许下世子之盟，怎能反悔？而且，他现在是红铃的儿子。
天祝人……天祝人……
郡王目光闪动，接过头颅，伸手把云焕扶起，昂声对全军将士道：“沧流水郡的勇士们，这就是云焕，是我们新的世子。”
沧流水郡人的欢呼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看着远处欢呼的人群，巫朗一人瘫坐在草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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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铃，天黑了，回去吧。今天他们不会回来了。”小珠儿扶住红铃。红铃却执拗的甩开小珠儿，看向无垠的沧流水郡雪原。小珠儿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
“听……”红铃抓住小珠儿：“号角声。郡王回来了。”
小珠儿连忙凝神倾听。果然有隐约的号角声从山谷中传来。号角声很快，不一会儿工夫，便到了近前。夜色中，沧流水郡的战士们带着满身的鲜血和胜利的高歌，回到了亲人身边。
“干娘。”云焕看到红铃的身影，纵马朝红铃奔来。红铃喜出望外，跌跌撞撞迎了过去。云焕跳下马去，扑到红铃怀里。红铃轻轻抱了一下，把他推开：“沧流水郡的勇士从来不在干娘的怀抱里庆祝胜利。去找你的师傅。”
“世子，世子。”经过的沧流水郡士兵亲热得叫着。红铃看着云焕，喜笑颜开：“你杀了泽之国王？”
“你的儿子，个个都是英雄。”云焕身后郡王浑厚的声音响起，“云焕，到这边来。”
“父汗。”云焕放开红铃的手，跑到郡王的身边。
郡王挽住云焕的手，走到一片石头旁：“云焕，你知道沧流水郡的战士每杀一个敌人，就会立一块石头。这是为真钵立的石群。现在，是为你立石头的时候了。”
郡王举起一块黑得发亮的圆石，立在地上。红铃热泪盈眶，满脸骄傲。天祝人庄严高亢的歌声此时响起：
“他头上的白盔，
是银光闪闪的雪峰，
能把雪峰顶在头上的，
只有我们的英雄云焕。
他手上的砍刀，
是天神的闪电，
能把闪电抓在手里的，
只有我们的英雄云焕。
他像闪电劈开茫茫黑夜；
他像霹雳击碎座座崖峰；
我们的云焕啊，
他的威名天神也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