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啊,一定要找到,那一个能让你的心懒下来的人,从此不再剑拔弩张,左右奔突;也一定啊,一定要找到,那一个能让你的心精进起来的人,从此万水千山,世世生生。
五月出走
让我暂时作别你眼里的山明水秀吧,独自走走,哪怕跋涉。一直向西,一直向西,穿越沿途的寂寞山水,到达一个我自己的地址。继续沉默,继续沉默,绕过他们的喧哗声响,回到你我没有出生的时光。江湖深广,相遇很难,相忘简单。岁月冗长,深坐很难,出走简单。我们都要做勇敢的孩子,勇敢地向彼此告别吧。如果有一天在陌生的路上遇见,请勇敢地向前拥抱我,说好久不见,你
想我。
红色行李箱
朋友给我巨大的红色行李箱起名叫做 Mini Dorophy
几件衣服 一双拖鞋 电吹风 和 防晒霜手电筒 雨伞 和 很多的袜子眼镜 隐形眼镜 太阳眼镜咖啡 黑的 还有三合一的巧克力 黑的 可可含量45%以上的法本 和 经书 还有一两本闲书机票 车票 护照 和 一点钱这些就是我安全感的全部刚刚好装满我的红色行李箱
他们笑我的箱子太红太笨重笑我出门就像要搬家他们不知道这是我安全感的全部
这些很多吗
我已经不要大房子大汽车大人生
我也没有大理想大方向大结局你们建立安全感所需要的那些我通通都没带呢 Little tiny Dorophy只要拖着她的Mini Dorophy就可以走很远生死由命渺若微尘
旅途
从泰米尔到博达,要经过一段漫长而漆黑的乱径——真是奇怪,白天热闹非凡的加德满都,一入夜,便说收就收、偃旗息鼓,悄然无声了。我在出租车上唱念着经文给自己壮胆,心想:司机大哥,你要是想卖了我,也要卖个好价钱才行啊!
唱着唱着,也就忘了害怕,看着眼前经过的各色人等:跛脚的老人、角落里哭泣的姑娘、跟朋友调侃的汉子、路边茫然的小孩童;还有各种景象:卖马沙拉和豆蔻以及肉桂的小店、香火缭绕的印度神庙、低矮而歪斜的民居、门口停满摩托车的夜店。如此种种,让我想到两个字——旅途。
我们叫做“人生”的那件事,其实应该叫做“旅途”。别人的人生,只是你旅途中的一个瞥见,而你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别人眼里的一帧风景而已?就连那些曾经相依相伴的人们,回想起来,也只是在我们的生命里面短短地走了一个过场。我们实在不够时间好好去爱谁,但也不必因此而感到哀伤,因为我们同样地,没有时间真的去恨谁,不是吗?
我多么想慢慢地去穿越那个人生、那趟旅程,但这由不得我,旅程随时会在某一个拐角戛然而止,就像到了点的加德满都。那么我但愿,所有
与我相遇的人们——既然来不及爱也来不及恨——但愿我能来得及给予你们小小的祝福:祝你们平安、喜乐、吉祥!
见信好
Dear Helping:
加德满都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热多了,游客似乎也少了。我汗流浃背
地游走在大街上。如果你在,如果还有一杯冰激凌,这种亲切又清凉的
感觉将会多美好啊!
然而你不在,我也就不需要冰激凌了。我把自己全然投身到这个陌
生而狂热的世界,这样可以让我更想念你。
祝好
谈笑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
Dear 怪叔叔:
将这张怪爷爷寄给你,我想你会和他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还有一首小诗送给你:一双足印逆流而上苍老而蹒跚向着年月的深渊一意孤行当所有人将他弃之若履只有他摇身一变
成为天真的眼睛看这个世界假惺惺顽老若新
小多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
Dear 小三儿:
时常觉得自己,就像照片中的姑娘,一直在穿越迷雾,而且很努力地面带着笑容,因为我相信,会有一束光,正同样努力地,要穿过万丈红尘,来到我们脸上。
你是不是,在我身边的,那另一个姑娘呢?无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我希望我们还会再相见啊,所以,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
Dorophy 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博达大塔旁
Dear 老古:
当这样的大眼睛注视着你,你也会开始,深深地注视你自己。然后你会发现,探索自己将会是冒险而奇妙的一个过程。你会得到又放下很多,你会进入又出离很多,你会认出又忽视很多,你会长大又天真很多。
所以啊,我才要穿过雪山和草原,不顾艰险和误解,来到这里,只为了被“加都之眼”一瞥,多么珍贵的一个瞥见!
但愿你,也能被某一双眼睛所透视、所看顾。然后你,能够看透这个世界,看顾你爱的每一个人。
多多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博达大塔旁
Dear 真真:
我正在加德满都的博达大塔附近,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闷热的天气一下子清凉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好!就好像我们在这个恼热的世界,终于找到了一处休息的地方,这里满是清凉。
亲爱的真真,希望你珍惜这一个地方,在这里好好地照顾自己,疗愈自己,好好去爱住在你身体里面的那个善良美丽的小姑娘。祝好
多多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博达大塔旁
Dear 小瑜:
我在加德满都泰米尔区的某一间旅馆为你写下这张明信片。
看着这张照片,我在想:如果我们真的知道,我们就是那小小的人,在天地间短短地存在着,也许我们就能把自己看得足够轻了,轻到可以随时飞翔起来。
我又想:其实那些我们以为必须狠狠爱才能得到的幸福,只要不再
爱,就马上可以得到了。你想想看,其实我们要的,不就是那安然、轻淡的喜乐吗?为什么会以为那种喜乐会是爱得死去活来的结果呢?天佑小小的我们!
多多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泰米尔
Dear Awto:
在泰米尔热闹而汹涌的人群中,有没有我曾经或者即将认识的人?
就好像啊,我们曾经去过同一个国家,到过同一个城市,在同一条街上张望,甚至住过同一座公寓,虽然我们彼此认识,却竟然始终没有见过面呢?
所以我想,也许我们早就见过了,在那些热闹而汹涌的人群中。祝君好!
多多2009年5月30日 于泰米尔
Dear Rossane:
我在加都的旧皇宫外面避雨,于是给你写下这张明信片。
闷热的加都因为一场雨变得清凉起来。也许我们也应该努力成为这个恼热的世界里的一抹清凉。如果上师是自天上驾临的风,让我们成为显示风之力量的风马吧!在上师的加持之下,让我们充满整个虚空,让
那个我们将祝福与加持献给这个世界,无论它丰盛还是衰败,我们不畏惧、不悲伤、不放弃!加油!
多多2009年5月30日 于加德满都旧皇宫
为谁虚席以待
我去的时候,它就装饰严好地被搁置在那里,在“平民”和“国王”之间,因为它属于一个即将到来的官员,所以被安排在“贵族”的位置上。这是一个在加德满都附近最大的火葬场。在这个火葬场的背后就是帕斯帕纳提神庙,而前方则是恒河的支流巴格马蒂河。
我慢慢地在附近游荡,等待葬礼的开始。
在河的对岸,有十一座小庙,是过去一位尼泊尔国王为纪念他的十一位妻子而建造的。其中两座小庙的前面坐了几个萨度——印度教的出家人。萨度并不都是苦行僧,例如我见到的这几位就甚是闲散,只有看到游人在拍照,才会直起身子,摆出专业架势,因为他们是要收钱的。他们也会像佛教的修行人一般,照料人的生死吗?还是在这里,每一个人的生死都只能交给恒河?或者哪怕交给它浅得可怜的支流?
我转身向右,去到一处萨度和帕帕修行和居住的庙宇。萨度是出家人,而帕帕则是出家人里面的师傅。这里没有殿堂,也没有神像,我只能看到一格一格的隔间,通透地敞着,正面没有墙也没有门窗,里面堆满了杂物和书,每一个隔间都有一个人躺在里面,不知道是睡是醒,我刚举
起相机要拍,那人动了,伸手要钱。
在寺庙的中央,有一座建筑,不太大,也许就是集体祈祷的地方?最后也没有能够搞清楚,倒是看到了不知道是野生还是有意种在墙角的一株大麻。当地人告诉我,在印度教里吸食大麻是被允许的,大麻能够帮助他们远离烦恼,让他们忘了思念家人,更好地念经、修行。在那座建筑物的墙边,又坐了几个似睡非睡、似笑非笑的萨度。
当我离开那处庙宇回到河边,人群川流不息,只见它还是静静的,若有所待。
于是我游荡到火葬场边上的那栋房子。不知道它有没有特别的名字,我只知道,住在里面的都是临终的人们,他们在家人的陪伴下,早早地住进了这里,好安心地等待死亡,省得死后还要舟车劳顿。可是当我走近,我看到住在里面的其中一位老人还能坐起来,礼貌地和我打招呼,他的家人也友善地微笑着,很难相信这位老人会在短时间内死去。真的很佩服他对自己终将要死的信心。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都是穷苦的人,怕死后没有人处理身后事,所以提前住进这里。但其实不是,他们都是有家人的,有的还是大家庭,看上去并不穷困。我不敢上前惊扰,所以也就无法询问他们内心的想法。也许,他们提前来到只是因为对死亡的笃定。
同样笃定的,还有那依旧等待的灵柩,观礼的人似乎多了一点儿,但也没有更多的动静了。我只好继续游荡。听说不远处有一个老人院,突然想去那里捐点儿钱,所以就寻了过去。
这座老人院的中间,是一座甚至可以说算是雄伟的印度教神庙,有着五个神殿,却不是尼泊尔惯有的风格。建在神庙四周的就是老人的宿舍了,很简陋。院子里有义工在为老人剪发、剃须、洗头。这里面有一个老妇人,已经老得很不堪了,脖子上挂着巨大的肿瘤,眼睛不知道是睁不开还是闭不上,半张着。可是当我从她身边经过,她还是主动地和我打招呼,努力地要给我一个微笑。
这里每一个老人都会努力地给你一个微笑——因为他们是真的高兴,有人来看望他们——除了一个人,一个盲眼的老人。他安静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低着头。那里的人告诉我,他是个瞎子,但却拥有第三只眼。
他是尼泊尔人,属于尼泊尔人里面少有的佛教徒。很多人家里有新生的婴儿或者生病的病人,都会前来找他赐福或者询问。我走了过去,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道了一声“你好”。旁边有人在用尼泊尔语向他解释,是谁擅自惊扰了他。于是他也轻轻说着“你好”。除此之外,我们不能有更多的交流了,我只能留给他一句:“佛陀会一直保佑着您。”
从老人院的办公室捐款出来,有一个老人在高兴地对我做着夸张的手
势,还说着些什么。他们告诉我,她的意思是,希望我以后常来。哦,但愿啊,但愿我能常来,但愿我不会遗忘这群异国的老人,也不会遗忘正踏步寻来的我的年老。
离开了老人院,回到河边,那一座鲜花灵柩,还在等待它的客人。
我找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试图凝视这不即不离的死亡。也许注视得太久了,我开始忘了它是在为谁虚席以待。可能就是在为我呢?就算不是它,也一定有一尊鲜花灵柩在为我虚席以待啊。终于有一天我也会老得很不堪,也许甚至等不到那一天,我就到了死亡的边缘,我能够笃定地迎向它吗?我是否已经开始在为迎接它而准备呢?抑或我只懂得似睡非睡,似笑非笑地逃避天底下最不需要怀疑的这个事实?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条涌动的河,将他带往自己的归宿,或升或沉,或轮或涅。但愿我还来得及,让通往涅槃彼岸的业流充盈、有力。
直到我终于离开,它还是空空地、坚定地等在那里。
如幻的国度,真实的行走
1. 唯行走是家园2005年的印度,在机场的行李输送带前,我跟J说:“德里的国际机场的出口,长得很像一个加油站,不信你待会儿出去时看看。”J说:“不会吧!”
第二天和J坐着电动三轮车经过一个加油站,J惊呼:“哇!德里的加油站建得好像国际机场!”
即便如此调侃着,我仍然坚持:印度是一个不得不来的国度,尤其作为一个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