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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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二月 (1)

内容简介

商人

虚荣心

第一场雪

小泥瓦匠

一个雪球

女教师们

受伤老人的家里

小抄写员

毅力

感激之情

商人

1日,星期四

父亲希望我每个假日都可以邀请一些伙伴来家里做客,或是去看望他们,这样,我就可以渐渐地和所有人都成为好朋友。星期天我会和瓦提尼一起去散步,就是那个穿着光鲜,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很得体的家伙,他对德罗斯可是嫉妒得要命啊。

今天来我家是加罗菲,他身材又高又瘦,长着鹰钩鼻,贼小贼小的双眼不时露出狡黠的目光,搜寻周围的一切。他时刻注意着身边发生的每一件零星小事,他是一个杂货商的儿子,行为十分古怪,他经常把口袋里的铜币翻出来一个一个地数,那些铜币在他手指上能灵活地滚来滚去,他做乘法时也从来都不用乘法表。

他早就开始自己存钱了,还在学生储蓄银行里开了个户。我敢肯定他从来也不会乱花一分钱,即便是他把一枚分币掉在了长桌子底下,也能找上足足一个星期,直到把它给翻出来不可。就像德罗斯所说的,他对钱执着得简直就像一只不停觅食的喜鹊,不论他找到了什么东西,都要捡起来,像旧钢笔、用过了的邮票、胸针、蜡烛头等等,一样都不放过。

到现在,加罗菲集邮两年多了,他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大的集邮簿,里面收集了好几百张各个国家的邮票,,等到他把这本集邮册都装满时,就会卖给一个书商。同时,这个书商还免费送给他练习簿,那是因为,在加罗菲的推荐下,书商的店铺里有更多的孩子光顾了。

在学校时,他常常和别人换东西,他每天都会拿些小玩意儿来跟人换,抽彩、物物交换他都干过。当然,他也会后悔某些交易,想要拿回他的东西,如果是他两个铜币买来的东西,转手时一定会卖四个铜币。他会玩掷铜币,而且从来没输过。他会把过期的报纸卖给烟草商,他还有一本小小的空白的账簿,好记下他每一次的交易,那账簿里记满了各种数字和各种交易额的加减乘除。

在学校时,他除了数学什么都不愿学,如果他想要一块奖牌,那也只是为了要一张看木偶剧的免费门票。

但是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让我的生活很有乐趣,我们一起玩贸易市场的游戏,还要用秤来称重。他知道每一件物品的准确价钱,知道如何称重,还会做成很漂亮的喇叭形的纸口袋,就像商店的店主一样老练。

他对我们宣布,只要一毕业,他就会自己做生意,做一种他自己发明的新型生意。当我给了他几张外国邮票时,他非常开心,并把每一张卖给收藏家的邮票的价格都准确无误地告诉了我。我父亲假装是在读报纸,但同时却在偷偷地听他说话,为此还分了好大的心。

加罗菲的口袋总是鼓鼓的,装满了小玩意儿,他身披一件很长的黑色斗篷,盖住了他的鼓鼓的口袋。他总是一副深思熟虑、全神贯注于生意的模样,像极了一名商人。但是他最为关心的还是集邮,邮票就是他的财富,他经常谈论到那些邮票,就好像他能够靠着它们大发一笔横财似的。

他的小伙伴们常常说他贪财、利欲熏心,我也不晓得自己的感情,但是我想我是喜欢他的,他教会我很多事情,对我来说,他更像是一个男人。克莱提,那个木材商的儿子,说加罗菲一定不会为了救他母亲的命而放弃他的集邮册,我父亲不相信这个:

“在你给一个人定性之前,一定要三思,”他对我说道,“他有做生意的激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虚荣心

5日,星期一

昨天,我和瓦提尼以及他的父亲一起沿着里瓦里大街散步,经过多拉格·罗索路时,我们碰见了斯大迪,就是那个常挥舞拳头赶走打扰自己学习的家伙。他站在一家书店的橱窗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张地图,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因为他是在街上也能学习的人。即便我们和他打招呼,他也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多专心的家伙啊!

瓦提尼穿着总是很考究,而且似乎是有些过了,他脚踏一双红边的摩洛哥长靴,身披一件绣着小青蛙的光滑的上衣,头戴一顶白色海狸小帽,手上还戴一块腕表。他昂首阔步地走着,但是他的虚荣心在今天注定不会得到满足了。

我们沿着里瓦里路走了很长一段路,早已把他的父亲远远地撇在了后面,他走得真的太慢了。没办法,我和瓦提尼只好在路边的一条石凳边停了下来等他的父亲。那石凳上坐着一个男孩儿,穿着很普通,他看起来很疲乏,低低地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有一个男人在附近的树底下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在阅读一份报纸,想必是他的父亲了。我们坐了下来,瓦提尼就坐在我和那个陌生男孩儿的中间。突然间,瓦提尼想到了他的穿着是多么讲究,便想让他身边的男孩儿羡慕他,甚至是嫉妒他。他抬起一只脚对我说道:

“你看到我的军靴了吗?”他这么说就是为了让那男孩能看他一眼,但是后者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放下了他的脚,又给我看他的丝绸绣的青蛙,他斜着眼睛看了这男孩儿一会儿,说其实自己并非很喜欢这些青蛙,他早就想把它们换成银纽扣了,但是那男孩儿依旧没有看那些青蛙一眼。

见男孩无动于衷,瓦提尼又开始用他的食指尖儿,转动他那顶非常漂亮的白色圆顶小帽,而那男孩儿似乎是故意的,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那顶帽子。

瓦提尼开始变得不耐烦了,他把手表摘下来,打开表盖儿,给我看那表的指针,但那男孩儿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那是镀银的手表吗?”我问他道。

“不是,”他回答说,“这是金的。”

“但肯定不全都是金的,”我说,“肯定有一部分是银的。”

“为什么?不是这样的!”瓦提尼反驳道,为了让这男孩儿看一眼,他把那手表举到了男孩儿的眼前,问他说:

“你说说,这表是不是纯金造的?”这男孩儿爱理不理地回答说,“不知道。”

“哦,哦,”瓦提尼叫道,激愤得不行,

“多么傲慢的人啊!”当他说到这话时,他的父亲走上前来,听到了他儿子的话后,他细细地端详了那男孩一阵,突然间厉声地对他的儿子说道:

“你快闭嘴!”

他俯下身来,在他儿子耳边小声说道,“他是个盲人!”

瓦提尼一下子跳了起来,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直直地盯着男孩儿的脸,那男孩子的眼珠儿看上去就像玻璃一样,没有光泽,也没有动静。瓦提尼愣愣地站在那里,显得很卑微,一句话都没有了,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最后,他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瞎眼的小男孩儿,似乎明白了整件事情,脸上露出友善、愉悦的笑容。

“哦,没关系的!”唉,他这么说已是徒然无用了,瓦提尼的心很是羞愧,回去的路上,我们没看他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笑容。

第一场雪

10日,星期六

再见了!里瓦里路上的散步之旅。因为男孩子们顽皮的好朋友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从昨天傍晚开始,雪就下起来了,那雪花有康乃馨的花团那么大。

今天上学可是件好玩儿的事儿,看着雪花打在窗玻璃上,还在窗台上堆起厚厚的雪层,真是再好玩也不过了,连班主任也兴致勃勃地搓着双手,忍不住看看那纷飞的雪花儿。

每每想到我们又可以堆雪人了,还会欣赏那晶莹剔透的冰花,并能在家里围着暖暖的火炉,所有人都涌起难以抑制的兴奋。而斯大迪却仍是全神贯注于他的功课,一丁点儿都没分心,他的拳头死死地杵着太阳穴,全班唯一没有被窗外飘舞的雪花分散注意力的,也就只有他了。

我们离开学校时所见的场景是多么的美妙啊!像是为了什么盛大的节日而庆祝一般,所有人都在街上蹦啊,跳啊,兴奋地高声呼喊着,纷纷伸出胳膊,随便抓一捧雪,朝另一个人掷去,后者就立时变成了一条落水狗了。

孩子的父母们早在学校大门外等着,他们打着伞,那些伞盖都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了,连警察的头盔也都是白色的了,孩子们的一个个小书包也很快被雪花染成了一片银白。欢乐之神似乎在这一刻把恩赐赏给了所有的人,我们也都感受到了那份眷顾。

即便是普利考斯,那个铁匠的儿子,他面色苍白,从未展露过笑颜,今天也是非常开心;罗伯特,就是那个奋力将马车下的男孩儿救出来的英勇少年,也欢快得几乎要拄着拐杖跳起来了;那个来自卡拉布里亚的男孩儿,生平第一次见到雪,他自己在手心里搓了个小雪球,然后就开始咬它,好像那雪球儿是一颗桃子;克罗斯,那个蔬菜小贩的儿子,把他的整个书包都塞满了雪;我父亲来接我时,邀请那个小泥瓦匠明天来我们家里做客,他的嘴里塞满了雪,既不敢吐出来,又不敢咽下去,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自己憋得受不了,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大家看到他的样子都大笑起来。

连校长也是一路小跑着从学校里出来的,边跑边笑着;我二年级时候的班主任,那个瘦弱的、娇小的女老师,头戴着绿色的面纱,也在蒙蒙的雪花里,一边奔跑一边咳嗽。同时,从邻近的学校里涌出成百上千个女学生,她们经过时,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还趴在那雪白的地毯上,用小舌头轻轻舔着。班主任、巡查老师,还有警察们忙着维持秩序,不停地大叫着“快回家去,都快回家去!”雪花都被他们大口大口地吃进了嘴里,那些雪花同时也染白了他们的胡子,看着那群孩子们疯野地欢闹第一场雪时,他们自己也都笑着。

现在你虽然在欢呼着冬天的到来,但是这世上依旧有成千上万在冬天里既没有衣服,也没有鞋穿,甚至是连个火炉都没得靠的孩子,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个村庄里。他们手上都生了冻疮,甚至开始流血,可是他们不得不把木柴带到教室里,好取取暖。

成千上万座学校此时可能已经被白雪包围了,那些学校破旧得几乎没有一点遮蔽物,赤裸裸的、阴郁的暴露在冷空气中,就像是洞穴一般。而就在那洞穴一般的教室里,有些孩子可能正因为煤烟而窒息,或者是牙齿因为寒冷而打着颤,他们的双眼惊恐地盯着天上不断飘落的洁白的雪花,那些雪花一刻不停地从空中飘下,飘落在那简陋的屋顶上,在积雪的重压上,那些房子随时都会坍塌啊。

你们在冬季里如此欢愉,可是,孩子们,想想吧,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的生灵在冬季里将面对悲苦生活的考验,甚至是——死亡的威胁。

你的父亲

小泥瓦匠

11日,星期六

小泥瓦匠今天来我们家了,他裹着一件打猎装,这一身的行头应该都是他父亲穿剩下的,那衣服上面还有白色的石灰和石膏的痕迹,对于他的到来,我父亲似乎比我还要开心。

是啊,他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的欢乐。

他刚一进门就扯掉了他头顶那被雪浸得湿透了的破旧的小帽儿,塞进了口袋。他慢吞吞地走进了屋里,像个疲乏的工人一样。他不停地转动着脑袋,看看这又瞧瞧那,我能看到他苹果般红红的脸蛋,还有球形的小鼻头。